車門關起的同時,容初用低沉的嗓音問道:“其他人知道消息了嗎?”


    “消息是公開的電文。”慕天打轉方向盤,猶豫道:“至於老爺的意思,這會兒,他們估計都知曉了。”


    眯著眼,容初不覺納悶,各地督軍府雖在平京政府的統轄下,可多年來,他們各自為政,相互利用,相互廝殺,眼下那頭的人怎麽突然召開什麽臨時軍政會議,難道另有隱情?


    思忖片刻,他突然開口問道:“派人盯著他們,一有風吹草動,立即來報?”


    “是,卑職明白!”


    汽車緩緩停下,容初見車門被打開,迅速跳下,踏階疾步而走,容家屬於是舊式的大家庭,等級觀念很是強烈,丫鬟小廝們見少爺迴來,紛紛問好。


    沿著迴廊,容初直徑走向書房,見馮璋迎上來:“少爺,您迴來了就好,老爺正等著您。”他拽住容初,神色凝重,壓低聲線道:“那事?要不您去勸勸老爺?萬一是個圈套。”


    “錦雲,你替老爺泡杯參茶來。”容初倒是不著急了,嘴角微勾,寬慰道:“九叔,您放心,我自有分寸。”


    踏進書房,容初見父親在練字,他端著茶盞,故作輕鬆,邊走邊說:“爹,您今個兒怎麽有空貓在書房裏躲清閑了,不和那幫老頭子們開會了。”


    容國彰瞪了他一眼,佯裝生氣道:“放肆,你真是越發的沒規矩了。”


    放下茶盞,他見紙箋上寫著一個碩大的‘等’字,似乎明白了父親此刻的心境,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就說,吞吞吐吐的,可不像你!”容國彰打量著兒子,放下毛筆,淡定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也清楚平京正處於多事之秋,更明白某些人打的算盤。”


    抿了口茶,容國彰將茶盞遞給兒子,拿起錦帕擦拭著手,漫不經心道:“他們既然公開通電發出邀請了,自然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手謀害。”


    “可是?”


    “放心,不會有事的。”容國彰輕拍著兒子的肩膀,以示安撫,語重心長的說了句:“水至清則無魚,現如今隻有依附平京那潭渾水,我們才好生存,明白嗎?”


    “孩兒明白。”容初見父親主意已決,又深知他的脾氣,不再多言。


    父子倆閑話家常一番後,容初就退出了書房,見馮璋和慕天守在外頭,悶聲道:“跟我來!”


    趕迴小會議室,容初打開鐵路沿線圖,部署道:“九叔,你讓侍衛營二連、三連的人實彈荷槍,保衛車廂,一連的人沿途勘查站點,火車進站時,人來人往,別讓人鑽了空子。”


    他用紅色鉛筆圈出平京,“再抽出一隊精幹的人,提前趕往,在酒店附近布控,咱不禁要防君子,也得防著小人,確保萬無一失。”


    “是。(好的。)”馮璋和慕天異口同聲。


    夜色朦朧,外頭的燈火虛幻浮華,容初站在窗邊,抿了口紅酒,眺望遠方,夜晚的江寧府褪去了繁華,比起白日倒是多了幾分單調的靜謐。


    小公館裏,一片漆黑,安蕊換下鞋子,躡手躡腳的往裏走,心下疑惑,恍若看到一道身影獨立在窗邊,微微一愣,他看起來似乎很疲憊,想起他行色匆匆離開的模樣,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她不由自主的走到他的身邊,靜靜陪伴。


    搖晃著高腳杯,視線停留,容初平靜的問道:“他有說什麽嗎?”


    “沒。”安蕊搖著頭,寒冷的空氣隨著唿吸鑽入鼻孔,使得她打了個激靈,醍醐灌頂般的清醒,無奈道:“他隻是叫我離開,剩下的事,也不許我再插手。”


    “丁貴出賣白家,現在又無端消失;放風場裏,陳三無故挑釁;還有那個邢斌,所有事一環扣著一環,似乎?”他看向安蕊,滿心疑惑,坦言道:“我總覺得這事沒那麽簡單,是不是白家得罪了什麽人,又或者他另有打算?”


    “表哥他一向安分,這迴,我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他?好像變了一個人。”安蕊的腦海裏閃過白司明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眸,冷峻而又陌生。


    兩人並肩而站,沉默不言,各懷心事。


    冷風習習,吹拂而過,夾著幾片雪花,安蕊伸手去接,掌心一絲微涼,棱角分明的雪花瓣漸漸融化了,匯聚成一滴水珠兒,在月光下,晶瑩剔透。


    迴首,她衝著容初俏皮一笑,“美嗎?”


    輕‘額’了聲,容初看了眼那滴水珠兒,又移動視線看向安蕊,她的笑容,如同清澈的月光,照進了他的內心深處,唇角微浮,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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