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裏今日特別鬆快了小半天,讓一眾服侍的人都能歇息樂嗬。


    這一閑下來了,人都活蹦亂跳的、幾個幾個湊堆兒閑磕牙。


    亮堂堂的浮光,細碎地打在賁府,賁府的景致,都是有專人設計過的,非常好的將光影,都訓練了一遍,照的人隻有溫和。


    不急不慢的,府裏好些花燈都按部就班張羅起來了。整個變化悄無聲息。


    一天、兩天……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呀。


    賢兒每天都要早起,今天也不例外。


    賢兒的日子,每天都是抻長了過得。


    嗐……


    最近是有些懶了。


    一貫勤快的賢兒,也想擺爛了。


    “道理我都懂,可是真的好累。”賢兒掰扯手裏的一片草葉子,本想疊個什麽,也沒整出來個樣子。她心情有點複雜……


    賢兒覺得有些愧對手裏的草葉子,於是輕輕地將它放在一邊。


    府裏的一隅,喜祝滿屋。


    “宴藍姐”、“宴藍姐”的聲音,充斥著每個角落。嗚嗚泱泱的全是人。


    周宴藍是賁府的掌事大丫頭,配給了管家的大兒子。她家的兒子今天滿五周歲,眾人鬧哄哄地去湊熱鬧。


    賢兒看著那邊角亮堂堂的晃眼睛,也就離那邊遠遠的。


    賢兒獨自個兒閑蹲著,也不知道幹點啥。被人支使慣了,反而不習慣空落著放羊。看著這些花燈,她不自覺有些恍惚。


    ……想著每日價在勞作,有不停歇的瑣碎事情等著她完成……


    唿……


    深唿一口氣。


    賢兒覺得:這短暫的“花哨閑隙”,倒叫人不知所措了。


    不過,這些熱熱鬧鬧的擺設,雖然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卻著實吸引了賢兒駐足。


    賢兒擠不過那些大丫頭,就和她們隔著一段距離。


    她眼睛亮,看那些燈麵,絲毫不費力的。


    “目窮淮海滿如銀,萬道虹光育蚌珍。天上若無修月戶,桂枝撐損向西輪。”


    “哈哈,雖然氤了墨,字還歪歪扭扭的,可是意思還是對的呀。這撐起來真好看!”


    “點上燈了,哪有不好看的?”


    “快看!這個兔子燈好好看呀!”


    “哇,上麵還有一個大燈籠,……”


    “還有一個小燈籠呢!”


    “我喜歡那盞綠色框子的,上麵粘了很多花子葉子的,真是用心吖!”


    “我喜歡那個朦朦朧朧的,裏麵有楓葉!你看那個是楓葉!”


    “噢!是噢!那個另一麵還有山呢!還有金色細葉子!”


    “那個是學嵐畫的!”


    “這個小花的也好看。”


    “哇,那個兔子燈的眼睛好好看呀!是誰貼的葉子,真的太傳神了吧!”


    ……


    “這個……”賢兒認出了賁晟晟的字。她不禁凝神細看。


    “確實是他。”


    這個小燈籠的竿子,和樹枝綁的不是很穩,差點就掉在草上了。


    賢兒伸手去扶,穩穩地將這個小燈的竿子綁好。


    她看見這個小小的三棱錐式的不像燈籠的燈籠……上麵有一個“葉”字。


    賢兒想起賁晟晟平時散落在地麵上的那些寫了字的不要的篇幅……墨痕浸皺了宣紙的邊……陽光換了燈光,燈光換了陽光……


    難道賁晟晟也匿名參與了大家的鬥花燈?


    “這個給你。”賁晟晟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來。


    “這是啥呀?”賢兒看到賁晟晟就那樣跑出來,就那樣跑出來。


    “有人給母親的,母親覺得這個花阿盞的,香草、水晶什麽的,適合小姑娘,讓我給你。你拿著吧。”賁晟晟說著,就將那一紅竹箱子放在賢兒手裏。


    “謝謝晟晟公子!”賢兒很開心,也有些惶恐。她看著箱子裏的東西,都好好看的。這些物什,都是一些本質上好的、合用的,基本上有了這些,就毫無所缺。


    賢兒覺得很幸福。


    “我就知道你在這裏。”賁晟晟說,“我也不愛湊熱鬧。”


    “花燈好看嘛,我就不想亂跑了。”賢兒想要解釋,又覺得沒什麽要緊的,就不說了。


    “你怎麽看起來這麽……心煩?”賁晟晟問起。


    “噢,前兩天,秀秀和我說了很多。”賢兒繃不住了,她也需要朋友是她的窗口。


    “秀秀?就是給家裏繪花樣子的那個秀秀?”賁晟晟想著說,他迴憶了一下府裏的人員編製。


    “是啊。”賢兒訝異。最近,賁晟晟已經不是那個整天到晚隻知道沉浸在自己舒適圈的那個賁晟晟了。他好像關心起其他人了,眼睛思想也會留意周圍的人事物。


    “她怎麽了?這和你心煩有什麽關係?”賁晟晟一臉好奇。


    “聽說府裏最近在縮減用度,要往外趕人了。”賢兒說著,看看賁晟晟。


    “她在擔心這個?你也擔心嗎?”賁晟晟很認真的樣子。


    “這不重要,她現在更煩心的是,包夫人她們,總是將一些不屬於她的活兒,丟給她……出了事情,還總是愛把責任推給她。”賢兒歎了一口氣,“我也沒辦法幫到她,我也很累。”


    “嗯,她這麽一找你訴苦,你未免就更累了。”賁晟晟說,“你可以勸勸她,哪裏都是一樣。哪怕是……哎,哪裏都不可避免吧。”


    “我也知道,我也是這麽想的。”賢兒托著腮,忽然,像是又想起什麽似的,說,“誒誒,你可別又有什麽行動,到時候又麻煩,說不清了!”


    “我想想阿……府裏確實是縮減用度。整個兒海牙,也是這樣,別說咱們裏頭了,就連外頭也是這樣。咱們這還算好的。”賁晟晟說,“我也是這樣阿,也覺得自己職位上的事情,壓得我喘不過氣!”


    “我還以為你會無憂無慮呢。”賢兒看著他若有所思。他不是府裏的兒子嗎?


    “對啊,怎麽會這樣呢?”賁晟晟笑著說,“世界上確實沒有一個清閑的地方。”


    “那看來,我們這些小人物,還算是輕鬆的。”賢兒笑著說,“隻用想想花樣子啦,掃掃地啦什麽的。你們還累些!”


    “對啊,我還時常羨慕你們呢!”賁晟晟說,“你可不知道,外頭那些糟心事,可真是……一言難盡。也怪我以前太荒唐,都不經事的。用我娘的話說,就是‘抱著貓迷‘,哈哈。”


    “你最近確實好精明,啥都知道,也都在乎。”賢兒讚美他說。


    “哈哈,那是,越發像個人啦。”賁晟晟的眼鏡,笑的像兩彎月牙兒。


    ……


    “昨晚上下雨了,你知道嗎?”阿京看著向竹,又看看手裏的曲譜。


    “嗯。”向竹的聲音輕輕的。


    “這讓我想起之前聽的一首曲子。”阿京說:“是一個非常年輕的小生寫的歌,叫《雨沐》。”


    “那個小生……”向竹想說些什麽,又笑著搖搖頭。


    “最近的雨下得越來越頻繁了。”阿京數著數著,說:“每個七日都會下雨喔!”


    “是,時候近了。”向竹也記著。


    “什麽時候?”阿京問,“……兩個月之前就是這樣了,雨一直下著,比往年都多。還有電閃雷鳴。”


    “天既賜下雨水,地就生出土產。”向竹微笑著,就好似什麽事情成了。


    “這雨是醫治和祝福,對嗎?”阿京一臉“我猜的沒錯兒吧”的樣子。


    “去聽一個音樂會吧。”向竹沒有迴答,隻是說了一個邀約。


    “好呀。”阿京就愛聽曲子。她已經有點期待了。


    “你……好像有兩份包裹。”向竹提醒阿京,“你收好了嗎?”


    “是的,水晶杯,還有一個晶文盞。”阿京說,“都是我在出樵城的熟人寄過來的,這不是要過節了嗎,她們正巧知道我在這裏,就寄來了。”


    ……


    “這裏……”阿京剛想說話,就被向竹攔下來了。阿京沒想到,向竹帶她來“樹真國”境內聽曲子。


    “噓。”向竹說,“你看!”


    “一個人在彈奏,給一隻病了的老象。”阿京小聲說,“他好有心喔。”


    阿京看到,這隻象的象牙,已經斷了一根。


    “這隻老象剛剛失業,左耳殘缺,雙目失明。”向竹補充道。


    “它好乖哦!竟然臥在那片草上麵,它真的在認真聽阿!”阿京小聲驚唿。


    “再過幾天,這隻老象就要去世了。”向竹說。


    “哎,沒辦法。”阿京忽然看著向竹說:“我們並不能快進,也不能倒退時間,不是嗎?”


    第161篇快的也不快,慢的也不慢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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