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臨淵的太陽穴突突的跳著,跳的他腦袋生疼。


    連鄭瀟楠如今也來求情,他們三人從小一同長大,如今卻落得如此地步,在他心底也不好受,更何況鄭瀟楠已經迴國,如今的他貴為東嶽太子,早已不是什麽人微言輕的質子,他既發了話,顧臨淵也不好斷然拒絕駁了他的麵子。


    他皺了皺眉頭,扶起身邊的蘇若憐。“如此,便依貴妃所言,待大理寺提審之後,讓他們死個明白!”


    “謝皇上!”蘇若憐扮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模樣。


    顧臨淵不想在這肮髒的地方在多待一刻,他牽起蘇若憐的手,轉身欲離開,此刻,卻見鄭瀟楠一副憐惜的模樣,看著跪在地上的陸靈曦,心中的不滿越來越盛。


    “東嶽太子遠道而來,朕還未設宴款待,請太子移步大殿,朕有要事商議!”他特地將“移步”兩字咬牙說出。


    鄭瀟楠無奈,隨之離去。如今的陸靈曦早已成為顧臨淵後宮之人,即使是廢皇後,也是西蜀國的人,自己這樣尷尬的地位,實在不好多說,隻會越添越亂。


    陸靈曦眼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尤其是帝後二人相依偎的模樣,心中隻覺絞痛異常。


    他們曾經,也在彼此內心深處留下過痕跡,可如今,顧臨淵的眼裏卻沒有她。


    她曾無數次的想過,自己當初留在太子身邊的決定到底是否正確,如果當初陪著顧臨淵流放的人是她,那如今她們大概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是她變了麽?不,是歲月磨平了他心中的痕跡,他們都變了。


    沒有往日的青梅竹馬之情,隻有當下深宮漫漫,讓人不忍探究。


    數日後,顧臨淵禦駕親臨大理寺,查探陸靈曦和侍衛私通一案。


    大理寺少卿秦鳳祥,顫顫巍巍的貴在禦駕之前,小心翼翼的呈上一份卷宗,他的頭深深的埋在雙手之下,心中飄蕩不定。


    “微臣鬥膽,奉旨查探廢後私通一事,如今結果已出,還請皇上定奪……”


    顧臨淵大手一揮,皺眉說道,“是何結果,直接稟報!”


    “是……前廢皇後陸靈曦與侍衛宋玉成早有私情,微臣還查到……”秦鳳祥吞吞吐吐。


    “查到何事?”


    “微臣……微臣不敢說……”


    “朕命你說!”顧臨淵身下,廣袖中的雙手早已握成拳頭。


    “是……微臣還查到,大皇子……大皇子並非皇家血脈……”


    一襲明黃龍袍的顧臨淵高高的坐在殿上,聽完秦鳳祥的話,接之而來的一聲巨響,他麵前的禦案轟然坍塌。


    台下忠臣紛紛跪在地上,將頭埋的低低的,此刻龍顏大怒,沒有一個人敢出一聲。


    陸靈曦被帶進大理寺的時候,雙手雙腳仍然帶著鐵鏈,被侍衛推著跪倒在地時,鐵鏈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每一聲都震得顧臨淵耳膜一緊。


    “皇上饒命,奴才也隻是鬼迷心竅,奴才也不知道三年前那晚,娘娘將奴才傳喚到鳳藻宮,宮內一人都沒有,後來娘娘就有了大皇子,若是奴才知道,臣是絕不敢去的……娘娘說欣賞奴才才將奴才送到皇上身邊,娘娘還說,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宋玉成!”陸靈曦拚命扯下嘴中的沙包,厲聲打斷宋玉成的話,本就孱弱的身子不住的顫抖,滿臉難以置信和失望,“為什麽要說謊,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為什麽要陷害本宮!”


    “對不住娘娘,我們的事情已經敗露了,奴才什麽都肯說,隻求皇上網開一麵……”宋玉成不敢去看陸靈曦,整張染滿血汙的臉死死的貼在大理石地麵上。


    陸靈曦的心,猶如萬箭穿心!


    好!很好!


    原來宋玉成才是對付她最狠的一把利刃。


    顧臨淵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從未鬆開。因為太過用力,手背上青筋直暴。


    那雙始終落在陸靈曦身上的淩厲雙眸,已然變成了冷厲的刀鋒,恨不得將那個背叛他利用他的女人千刀萬剮!


    蘇若憐嘴角一勾,“姐姐,皇上待你是極好的,你怎能如此的傷皇上的心,皇上對賜兒寵愛有加,你……你怎麽對得起皇上啊!”說完,眼神不忘看向身邊已經處在暴怒邊緣的顧臨淵。


    “我沒有!單憑那奴才一言,怎可輕易定臣妾的罪!臨淵,臨淵你相信我,我對你的感情你是知道的,賜兒,賜兒他怎會不是你的孩子……”陸靈曦匍匐著向前爬去,她伸出手來,想要抓住顧臨淵的衣角,可無奈他們之間的距離那麽遙遠,差距那麽懸殊。


    “皇上!”蘇若憐起身,蓮步盈盈,挪到顧臨淵的身前,跪下行了大禮,“皇上,事關我西蜀皇子,皇室血統不可被疑!臣妾以為,為了驗證賜兒的清白,還是滴血驗親為妥!”


    “不可以!”陸靈曦斷然拒絕,倉皇的麵向顧臨淵的方向,顫聲道,“皇上,賜兒才剛滿兩歲,倘若知道自己是被父皇懷疑過血統的孩子,他日後長大了如何抬得起頭啊……”


    “陸靈曦!我看你是心虛!”高位之上的顧臨淵已然孤寂不上什麽天子威嚴,刹那間暴喝出聲。“小順子,去把大皇子給朕帶來!”


    “是!”


    陸靈曦頹然地癱坐在了地上。


    這裏的一個個人,他們的每一句話,都想置她於死地!


    一個個,這般絕狠,連個兩歲的孩童都不放過!


    很快,大皇子顧延賜被嬤嬤帶了過來。向帝王行禮之後,賜兒快步奔向陸靈曦的身邊,“母妃!賜兒好久沒見母妃了……”孩子稚嫩的童聲響起,小手觸了過來,陸靈曦連忙拿開他的小手,張開雙臂緊緊將賜兒擁進懷裏,心痛得難以唿吸。


    顧臨淵瞧著孩子小臉上的稚氣,眉宇間滑上一抹不忍。但,很快那不忍全都變成了殘忍。一想到自己養了三年,寵了三年的愛子極可能是一個奴才的孩子,他就恨得咬牙切齒!


    小順子取了賜兒的指血滴入清水之後,又取了宋玉成的血,滴了進去。


    須臾,那兩滴本相隔甚遠的血,竟一點點靠近,最後融在了一起!


    “陸靈曦!”顧臨淵忽地起身,一陣風地走下去,來到陸靈曦的身邊,一把捏住了她的脖子,“你有種!竟敢讓朕為你養野種!”男人的雙眸被震怒染紅,除了憤怒,還有隱隱的羞恥。


    “不!不可能!”陸靈曦滿臉震驚,慌亂到不知所措。賜兒是誰的孩子,她最清楚不過,又怎會和宋玉成的血液融為一體?


    蘇若憐嫵媚的眸子裏,滑過濃重的陰冷毒辣。陸靈曦,你的死期終於到了!


    短暫的震驚之後,很快反應過來,被卡住的喉嚨裏艱難地發出細蚊般的聲音,“皇上明鑒,水,水一定有問題……賜兒,賜兒怎麽會是那奴才的孩子!”


    賜兒被眼前的情景嚇得“哇”放聲大哭,“母後,父皇,你放了母後……”


    盛怒的顧臨淵手上一鬆,放開了陸靈曦,“再拿一碗清水來!”


    “咳!”陸靈曦大口喘氣,在地上爬著去往孩子身邊,“賜兒不怕,母妃沒事……”


    很快,宮女又端上來一碗清水。


    顧臨淵親自接過來,抬手狠狠一咬,便從食指上放出一滴血來滴進了碗中,小順子連忙帶著賜兒過去,又在孩子的手指上紮了一針。


    兩滴血融入水中,不僅沒有靠近,竟還像排斥一般,相隔得越來越遠!


    “奸夫淫婦!”顧臨淵怒不可遏,“倏”地抽出旁邊侍衛的佩劍,一個用力,便甩了出去,“朕殺了你們這一家三口!”


    隻見那把劍疾速穿過大殿,直直地刺入了宋玉成的心髒處!一劍穿心!“噗……”


    宋玉成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嘴角上卻湧起一抹解脫的笑來,艱難地轉身看向陸靈曦,“對……不起!”


    剛說完,“噗通”一聲,倒地昏死過去!


    賜兒早已嚇得小身子不住顫栗,趁小順子錯愕的時候,掙脫開他,跑過去撲進了陸靈曦的懷裏,“母妃,賜兒怕……”


    “乖,賜兒,不怕,母妃在!”陸靈曦用力將孩子護在懷裏,渾身卻止不住地顫栗。


    顧臨淵殺紅了眼,疾步走過去,用力抽出身上的劍,殘忍冷冽地對陸靈曦說,“賤婦!朕讓你先嚐嚐骨肉分離的痛苦!”言落,手裏的劍便向陸靈曦懷裏的賜兒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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