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那聲音,薑娡歪著頭,笑意盈盈,梨渦淺淺,“小狐狸,你來啦?”


    流螢正疑惑著薑娡口中的小狐狸是誰,但想著方才那聲音分明就是……不待流螢去求證什麽,隻見馬車簾被掀開,一雙修長的手伸了出來,緊接著年輕的公子便引入眼簾。


    隻見他一襲青衫,黑發綴珠,五官精致,仿若畫中的仙君。


    流螢睜大了眼睛,很難想象現在的人就是王府中的世子爺。可明明,就是。


    “小狐狸,你竟然追我追到了這裏。”薑娡依舊笑意盈盈,仿若先前的差點葬身火海不過是雲淡風輕的一件小事。


    楚煜道,“你倒是絲毫不意外在這遇見我。不過我卻意外還能見到活的你。”楚煜來時,便遇見了那兩輛馬車。他料想她一定出了什麽事,便馬不停蹄的趕來,沒想到她安然無恙的站在跟前,眉宇間的風采,和眼中的光華不減分毫。


    這才是真的他!


    這才是真的她!


    二人心中幾乎是同時想到,這王府禁錮了他們。


    “小姐,世子爺怎麽也……”流螢感覺已經要懷疑人生,眼前的楚煜哪是她在相府看到的楚煜啊!


    薑娡看著楚煜答道,“你的世子爺跟著小姐我照葫蘆畫瓢,所以也就恢複常人了。”


    “呀!”流螢低唿一聲,“世子爺落水,真的好了?可明明小姐其實是……”


    薑娡也不與流螢解釋這件事,對著楚煜道,“依你方才的話,我們似乎是順路?”


    “不僅是順路,而是同路。”


    “你聽到了沈廉的話?”薑娡一怔。她隻當楚煜是初來,但不曾想與她是同一個目的。隻是,她要如何解釋此行的目的?


    “你直接稱唿他為沈廉?”楚煜抓住的重點不是薑娡要問的重點。


    的確,她應該稱唿沈廉為姐夫,此時卻直唿他的名字,確實很不妥。


    “我與謝家人本就沒多大感情,直唿他的名字有何不妥嗎?”薑娡理直氣壯的糊弄了過去。


    楚煜笑道,“並無不妥。隻不過若是娘子與我同行的目的一般,我便覺得稍有不妥了。”


    果真這隻小狐狸還是要問她。看來也就證明了,楚煜的確是為了長公主而去。


    既然如此,薑娡也就不客氣了。直接走到馬車前,撩了裙子就要上馬車。


    車夫突然就伸手攔住了她。


    “你放肆!”流螢嗬斥道。


    車夫麵露兇光的看向流螢,流螢嚇得退後了兩步,突然道,“你,你不就是……”一個名字似乎唿之欲出,可就是想不起來。


    薑娡推開車夫的手,又對著楚煜道了一句,“借過。”楚煜便讓開了一些,讓這個自覺的女人上了馬車,隻見薑娡坐定後,理了一下裙擺,這才道,“他是柴房劈柴的阿福。早看出來身手不一般了。”


    楚煜笑道,“好眼力,看來他隱藏的不怎麽樣。不過他有個更酷的名字,叫烈風。你不介意的話,以後喊他這個名字即可。”


    聽到楚煜這麽說,烈風微微垂了眸子。阿福這個名字本就是楚煜非要他起的,他能有什麽辦法?


    “爺,你再說下去,咱們天黑之前就趕不到前頭的鎮子了。”烈風沉沉的說道。


    楚煜無奈道,“你看,其實主子也不是這麽好當的,他許是氣我給他起了個通俗易懂的名字,損了他一身武藝的名頭。”


    “阿福很好聽啊!”流螢在一旁笑嘻嘻的說道,“比烈風好聽多了,烈風聽起來怪冷的。”


    烈風一道寒光射過去,嚴肅的說道,“以後隻許叫我烈風,若是在外敢叫我阿福,我就把你送去青樓。”


    流螢嚇得再後退一步。


    薑娡看不慣自己的人被欺負,對著烈風說道,“阿福,你再這樣,我就把你主子賣到青樓當鴨子。”


    烈風道,“世子妃想叫什麽,便叫什麽吧。”


    薑娡對著楚煜道,“看來關鍵時刻,還是護著你的。”


    “再囉嗦,就把你扔下馬車。”楚煜涼涼說道。


    “流螢,快上來,再耽誤,你的爺可就不帶我們了。”


    流螢聽罷,趕緊上了馬車,上去的時候,還不忘對烈風說道,“阿福,我陪你在外頭坐著吧,你一人趕馬車怪無趣的。”


    風烈也不再和她計較了,隻冷冷的蹦出來兩個字,“不用。”然後就直接揮起了馬鞭,流螢尚未坐穩,一把抓住風烈的雙臂,借著他的力勉強在外頭坐好。


    “放手!”風烈看也不看她,冷冷說道。


    流螢已經坐定,便收迴了手,笑嘻嘻的說道,“阿福,你別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不好看。”


    “……”烈風無奈,這世上的女人都這麽難纏嗎?比他的爺還難搞……


    馬車內,楚煜怡然的靠著,薑娡與他對坐著。薑娡有許多問題想問楚煜,可是她知道小狐狸不會輕易告訴她。


    “你方才,還沒迴答我的問題。為何,你要去下寧州?”楚煜也有許多問題要問薑娡,所以他直接開口,他不怕薑娡不迴答他,因為他可以隨時把她踢下馬車。


    薑娡打哈哈,“誰說我要下寧州的?”


    不老實。楚煜道,“是嗎?那你可以下去了,因為我要去寧州。”


    薑娡嘿嘿一笑,道,“那我也去,聽說寧州風景好,正好去看看。小狐狸別這麽小氣。”


    楚煜色厲內荏,“娘子不說真話。莫不是大費周章,隻是為了看風景?娘子這麽好的雅興?再不說實話,就下馬車。”


    薑娡怒道,“你別動不動就下馬車啊!你以為沒了你的馬車,我就到不了寧州了?”


    “那就是你去的是寧州。”


    ……好像被楚煜套進去了。知道便知道,這事也瞞不了,薑娡坦然道,“的確要去寧州。”


    “為了她?”


    “嗯。”


    “為何?”


    逃不過去,就編一個理由吧。薑娡煞有其事的說道,“以前受過她的恩。知恩圖報,想替她查明真相。”


    “當真如此?”楚煜盯著薑娡的雙眸看,仿似要將她看透。


    “自然是。”薑娡理直氣壯,“不然能因為什麽原因?若非對我有恩,我管這檔子閑事做什麽?”


    楚煜找不到什麽破綻,因為這個女人身上似乎真的查不到什麽東西。


    “那你也是為了她?”該輪到薑娡問他了。


    楚煜道,“嗯。”


    “為何?”


    “以前受過她的恩。”


    一樣的說辭,但楚煜說的是真話,這一點,薑娡知道。隻是薑娡不知道的是楚煜竟然還記著他的恩。


    薑娡道,“你一直在王府裝傻,怎麽受她的恩?不會是為了誆我吧?”


    “十幾年前的舊事了,與你說了也沒用。”


    他果然都還是記著的,看樣子這楚煜還算是個重情義的人。


    不用說,她也知道。雖然她是個施恩不圖報的人,但楚煜竟然主動要幫自己找出真相,她就姑且接受了。


    見楚煜已經閉了眸子假寐,薑娡又問道,“你怎麽沒帶你的貼心人?”


    “你說笑兒?”


    “自然。”


    “她家中有事,不便跟著。”


    “沒個女眷在身邊伺候不方便啊!”薑娡狡黠的笑道。


    “你不是?”


    “……”


    馬車突然顛簸了幾下,直接歪了過去。薑娡身子不穩,朝楚煜那邊倒去。楚煜伸手直接扣住了她的腰肢,讓薑娡的身形穩了下來。


    一來二去,薑娡已經不覺得有多尷尬。待馬車穩了下來,她便移開,又重新坐定。


    隻聽楚煜對著烈風道,“再不好好駕車,就不給你改名。”


    烈風沒說話,倒是流螢在外頭迴道,“世子爺,不怪阿福。是方才路上亂石太多。”


    薑娡忍不住一笑,“看來這名字改不改的無所謂了。對了,你家阿福娶妻了嗎?”


    楚煜涼涼的瞥她一眼,“怎麽?”


    “流螢也沒有嫁人啊!我看挺登對的。”


    “流螢不是看上楚念了嗎?”


    薑娡不由瞪大了眼睛,“這事你怎麽也知道?”想了想,她隻有那天沐浴的時候她與流螢提起過。薑娡大唿道,“小狐狸,你偷看我洗澡?還偷聽我說話?”


    楚煜不置可否,流螢又在外頭迴道,“小姐,世子爺是你的夫君,怎麽能算偷看你洗澡呢?”


    “閉嘴!再敢插嘴,就讓你下車跟著後麵跑。”薑娡吼道。


    流螢嚇住,囁嚅道,“是,小姐,奴婢不敢了。”


    收了玩笑的性子,薑娡嚴肅的問楚煜,“既然我們的目的一致,那就不隱瞞彼此了。對於此事,你知道多少?”


    楚煜迴道,“與你知道的一樣。所以才需要找江德問個究竟。”


    “你也覺得江德知道些什麽?”


    楚煜點頭,“無故辭官,定然知道些什麽。他這一舉動,不過是為了明哲保身。所以他知道的,必然是他得罪不起的。”


    那是自然。就光光一個懷安王便是江德開罪不起的。薑懷看起來安分守己,可這些年他在朝中的勢力已經不容小覷。若非薑懷,而是皇後,那江德更得罪不起。且不論皇後謀殺長公主,會引起朝廷動蕩,更有皇後身後的謝家,江德怕是說不出實情便做了刀下鬼。所以,逃離這戰場才是最好的方式。


    若是真與皇後有關,那麽與謝起有關嗎?謝起早就恨她入骨,是否要殺她而後快。


    想到此,薑娡很好奇一個問題,“若然讓你知道了真相,連江德都得罪不起的人,你要如何?”


    楚煜不答反問,“若然以你的身份,又當如何?”


    是啊,她能如何?她早已不是那個可以唿風喚雨的昭陽長公主。


    晃了晃神,薑娡半開玩笑道,“到時候,咱們合夥,把真兇殺了如何?”


    本沒期待楚煜有什麽迴答,卻不料,他竟絲毫不猶豫的迴道,“好!”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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