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四阿哥倒是收斂了許多,大約是齊妃是真的有好生訓斥這個兒子吧。


    隻不過弘時婚事沒有著落,四爺陛下短時間內無意賜婚,這叫齊妃很是糟心,一個多月都不見個好臉色。據說三福晉索綽羅氏這些日子,受了婆婆不少氣呢,三阿哥雖很是維護,但反而叫齊妃愈發不快,整日陰沉著老臉。


    因國喪未盡,宮中不許奏響,四爺陛下最近又有些“清心寡欲”,故而後宮裏的嬪妃——尤其是年輕嬪妃都懨懨的,像是許久未經甘霖的嬌花,一個個都有氣無力的。


    掃了底下那幾位年輕的貴人一眼,姚佳欣隻得道:“如今正當國喪,皇上為著烏拉那拉家那攤子事兒,正置氣呢,朝政又忙碌,難免有些冷落後宮。”


    裕妃頷首道:“皇貴妃娘娘所言甚是,朝政為先,這道理臣妾還是懂的。”


    齊妃語氣不快地道:“皇上雖冷落後宮,卻憐愛稚子,不但時常駕臨碧桐書院,素日裏也常去裕妃處呢!”


    聽到這種夾槍帶棒的話,裕妃心中甚是不快,月前她去齊妃處,為全齊妃顏麵,都是關上門理論。沒想到齊妃倚老賣老,竟諷刺起她來了!


    姚佳欣也著實不喜齊妃這拎不起的性子,臉色一瞬間冷了下來,“齊妃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皇上憐愛稚子有什麽不對嗎?!”


    麵對皇貴妃的威勢,齊妃到底不敢頂牛,她扯出個笑容,“臣妾並非此意,隻是羨慕皇貴妃和裕妃的好福氣罷了。”


    姚佳欣淡淡道:“齊妃,你是宮裏老資曆,又是四妃之一,也該給宮裏的嬪妃做個表率!你要端莊自持,更要教養好你膝下的阿哥。”


    姚佳欣這一番訓誡,雖然沒有直接挑破了,卻也叫齊妃足夠難堪了。齊妃一張老臉漲紅,“臣妾……自會好生教導膝下皇子,不勞皇貴妃費心。”


    姚佳欣輕哼一聲,語氣凜冽:“本宮自是盼著萬事不必費心,好生享清福。但願不要有人沒事惹事,否則就別怪本宮不顧往日情分!”


    這番話說得聲色俱厲,在場的四妃四貴人紛紛站起身來,屈膝道:“臣妾/婢妾謹遵皇貴妃教誨!”


    齊妃暗暗攥緊了袖子底下的拳頭,皇貴妃是愈發有威勢了,簡直就像是中宮皇後訓誡嬪妃!


    姚佳欣吐出一口氣,“好了,無事便都退下吧,本宮還要去給太後請安呢!”


    見狀,裕妃含笑說:“臣妾也有些日子沒去太後請安了,不如臣妾陪姐姐一塊去吧。”


    姚佳欣點了點頭,“也好。”


    寧妃見狀,本來也想跟著去,但轉念一想,自打她複位後,太後對她就不冷不熱的,怕是對質嬪的死有些懷疑。她還是少去太後處為上。


    懋妃也笑嗬嗬道:“皇貴妃娘娘也帶上臣妾與那貴人吧,臣妾聽說太後娘娘宮裏的紫薇花開得極好,正想去瞧瞧呢。”


    姚佳欣欣然頷首,“也好,太後喜歡熱鬧。”


    一聽這話,海貴人也連忙上前一步,屈膝道:“皇貴妃娘娘,婢妾素日裏雖也常去澹泊寧靜殿請安,但人微言輕,甚少得臉給太後磕頭請安。娘娘可否也帶上婢妾?”


    寧妃狐疑地掃了海貴人一眼,“今兒這是怎麽了,一個個都要湊熱鬧不成?”


    海貴人溫柔一笑,“皇貴妃娘娘方才說太後喜歡熱鬧,婢妾才鬥膽懇求的。”


    姚佳欣笑了笑,對寧妃道:“要不寧妃也同去吧。”


    寧妃笑了笑,“多謝皇貴妃好意,隻是七阿哥這兩日脾胃不和,臣妾想早點迴去照顧他。”


    姚佳欣忽的想起,質嬪的位份便是太後給的,太後一直覺得寧妃這個養母不慈,對寧妃一直不假辭色。寧妃不去也好。


    姚佳欣點了點頭,“七阿哥體弱,是得好生照顧才是。”


    說罷,姚佳欣便帶著裕妃、懋妃,以及海貴人、雲貴人一並往澹泊寧靜殿去了。雲貴人是裕妃宮裏人,自然是亦步亦趨跟著裕妃。


    素日裏,暢春園的先帝遺孀,還有四爺陛下的嬪妃也三三兩兩常去給太後請安,再加上定期入宮拜見的宗室福晉們,澹泊寧靜殿倒也並非真的澹泊寧靜。


    太後一直享受著尊榮與體麵,隻是沒有權利罷了。


    這等尊榮體麵之人,自然也是相當有架子的,不是什麽人來請安,都能見到太後的麵兒。海貴人雖出自漢軍旗名門,來澹泊寧靜殿請安三迴,起碼有兩迴是進不了殿門的,隻能在殿外磕個頭,就算是請過安了。反倒是裕妃宮裏的那貴人,反而更得太後青眼幾分,即使是單獨來請安,即使見不到太後的麵兒,也是能去偏殿喝一杯茶的。


    太後倒不是厭惡海貴人,純粹隻是看重滿軍旗罷了。


    至於裕妃宮裏的雲貴人……若沒有裕妃帶著,想進太後的殿門就是癡心妄想了。


    姚佳欣今日帶了好幾個嬪妃前來請安,太後倒是很高興的樣子,笑著免了禮,又指著身邊的座椅道:“皇貴妃到哀家身邊來坐。”


    “多謝太後。”姚佳欣柔聲致謝,蓮步輕移,側身坐在那架墊了軟墊的扶手椅上。


    太後又老眼一一掃過裕妃、懋妃、那貴人、海貴人、雲貴人幾人,語氣和藹地道:“今兒怎麽跟著皇貴妃一塊兒來了?”


    裕妃笑著打趣:“臣妾們結伴兒來太後請安,太後難道不高興嗎?”——裕妃如今身居四妃之首,又協理六宮,在太後這裏也是愈發的臉了,言語上也愈發輕鬆隨意,但這隨意中還是帶著恭維的意味的。


    太後嗬嗬笑了,“皇貴妃,你瞧瞧,這裕妃是愈發嘴甜了,都是你教導得好。”


    姚佳欣半是奉承、半是打趣地道:“哪裏是臣妾的功勞,裕妃當年可是太後您賜給皇上庶福晉,是您眼光獨到。”——其實熹常在也是太後選的,結果那德性……


    太後笑得合不攏嘴,連忙道:“好了,都別站著了,坐吧!”


    今兒那貴人、海貴人、雲貴人算是沾了光,也分到了繡墩坐。往日裏,貴人以下到了太後殿中,隻有站著的份兒,可見太後今日心情極好。


    懋妃也忙不迭諂笑著恭維:“太後今日氣色可真好,瞧著像是年輕二十歲似的!”


    論嘴皮子,懋妃懟人一流,恭維人也是一流的。


    那貴人也在一旁附和,“婢妾瞧著太後娘娘殿外的紫薇格外絢爛,就是別處的大氣富貴些,可見是沾了太後福澤,連花兒朵兒都不一般了。”


    嘖嘖,瞧著一張張小嘴兒,都跟抹了蜜似的!


    老人家嘛,最喜歡這樣的恭維了,老臉都笑成了一朵菊花,“哀家瞧著那貴人性子極好,長得也可心,怎的皇帝最近卻是冷落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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