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以舒自然不服氣,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是她又無法為自己辯解,畢竟她女扮男裝的身份被戳破,丟了她一人性命倒是小事,但因這欺君之罪牽連其他人,那罪過就大了。


    可她現下除了坐以待斃之外,竟是半分辦法也沒有。


    每日待在衙門內眼巴巴地看著師兄跟其他捕快出門辦案,再眼巴巴看著他們迴來,而她卻隻能抄抄寫寫,這種感覺甚是煩躁。


    而她這番置之不理的態度,卻並未讓流言消退,反而愈演愈烈,讓雲以舒很是無奈。


    “師兄,外麵流言是否有平息的跡象?”這句話,她都不知這是問了多少次了。


    離心公子搖搖頭,“隻怕暫時不會消停,連周邊地區都已知曉。說什麽,我大淩長公主,堂堂丞相夫人,與大名鼎鼎的飛捕快做些苟且之事,聖上和明相為了自己的名譽亦是充耳不聞,才會如此縱容。”


    雲以舒聽罷,沒差點氣炸心肝肺。


    一派胡言,她怎麽可能跟寧上陌怎樣?


    都是女子,何況,她又沒有短袖嗜好。


    “我去麵見聖上!”雲以舒頓時耐不住衝動。


    冷卿容連忙將她攔住,“見到聖上你想如何?把你女扮男裝之事告知於他?那你還有命麽?”說完,又搖了搖頭,“隻怕到那時,是救不了自己反倒搭上了旁人性命。”


    也不怪冷卿容如此言說,外麵的流言蜚語簡直就是不給雲以舒和寧上陌留活路。


    甚至開始有大臣上奏,說此等傷風敗俗之事,未必是空穴來風,讓皇上必須嚴懲,至此才能保全皇家乃至相府名聲。


    然而話又說迴來,不管怎麽說,寧上陌是大淩長公主,又是丞相夫人,嚴懲一事,自然落不到她頭上。那麽,全部責任肯定都按在雲以舒身上,若是此時,她女兒身的身份再被揭穿,數罪並罰,後果不堪設想。


    目前為止,他也沒有更好地辦法幫助雲以舒擺脫危機。


    雲以舒擔心地說道:“那小寧子該怎麽辦?北蒙公主本就對丞相夫人之位虎視眈眈,如此一來,豈不是稱了她的心?”


    冷卿容深深歎了一口氣,無力解釋,趁其不備,直接給她點睡穴。若非她繼續這樣胡思亂想,不能保證她不會又黑衣夜行偷偷溜出去,惹出更大的事情來。


    可是總這樣給她點睡穴也不是辦法,隻有事情徹底解決才是。


    心中著急,他不由腳步輕點,向門口掠去。


    丞相府大門前,冷卿容一臉冷峻地站在那裏。


    不一會,明雨走出來,躬身上前:“冷捕快,明相有請。”


    冷卿容點點頭,跟他來到明輕言書房。


    明輕言拱手笑道:“冷捕快,稀客啊。”


    “明相,想必你也知道我今日前來所謂何事,不知明相對此事可有應對良策?”冷卿容開門見山。


    明輕言聞聽,朗笑一聲:“雲捕快不著急,怎地你倒著急起來了?”


    “她就是急也不能出門啊,”冷卿容搖頭歎息,“隻怕上陌這些日子也不好過吧?”


    “她並未受此影響,雲捕快也大不必因此糾結,惶急走錯路數反而落人口舌,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明輕言說得落落大方,冷卿容不禁為他之從容說震懾,隻是他們位高權重,自然無礙。


    然而雲以舒隻是捕快,能扛得住這舌頭底下的刀子麽?


    “雲捕快已被停職,禁閉在衙門內思過。”冷卿容開口請求道:“還望明相早日還她一個公道。”


    “還公道?”明輕言不由挑眉一笑,那日可不就是雲以舒夜探他相府麽?洗脫嫌疑唯一方式便是公開她女兒身份,可是如此卻將是更大的浩劫。


    還公道?何談容易!


    “請明相想想辦法。”冷卿容自然明白這個道理,語氣不由低了下去,帶著明顯的哀求之意。


    要知道他一介江湖熱血男兒,若不是為了師妹雲以舒,他斷不肯屈居官府做一小小捕快。饒是如此,他從未向任何權貴低過頭,任是提督大人都不能耐他何。


    隻是,小雲兒現下竟遭此不測,少不得冷卿容彎了俠者傲骨。


    當然也隻是在明相麵前,經過接觸知他是磊落之人,跟那些螻蟻不同。


    “放心,緣何我也會救她!”明相聞聽,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冷卿容了然一笑,“多謝明相。”


    然而,冷卿容還未走出丞相府,就被寧上陌半路攔住了:“冷卿容!”


    “小雲子還好吧?”


    “你說呢?”冷卿容似笑非笑地迴望著她,他是有些生氣的,即使再怎麽暗自告訴自己這不是寧上陌所願,但是雲以舒受她牽連這卻是事實,是以冷卿容麵色僵硬至極。


    “對不起。”寧上陌知道他心有怨氣,驀然神色黯然。


    冷卿容一愣,沒曾想向來傲人視物的寧上陌也會伏低做小,沉默了良久,悠悠歎息一聲,“此事也並非你所願,當務之急便是消退這次風波,我先迴去想想辦法。”


    言畢,他朝寧上陌拱拱手,腳尖輕點,快步離去。


    寧上陌盯著他的背影,呆立許久。


    “小姐?”跟在她身後的竹葉試探著詢問:“還去鋪子嗎?”


    “不去了。”寧上陌迴過神來,有氣無力地吐出這句話。


    迴到東苑,她自己的臥房,一屁股坐在床上,傷神不已。


    不經意間瞥見雲以舒那晚送來的玉釵,心中更是黯然,走過去,拿起玉釵插在發間,緩緩問道:“竹葉,這玉釵好看麽?”


    “好看,這玉釵通體通透,潤若凝脂,襯得小姐更加俏麗了。”竹葉不敢怠慢,很是認真地評價著。


    寧上陌點點頭,小雲子是因此釵才慘遭橫禍,被禁足府衙內,她不能坐視不管!


    上陌決定進宮,謠言興起不久,皇上就派過人來請,說雲貴妃極是想念她,請她進宮一敘。卻被她擋下了,推說鋪子裏特忙,抽不開身,一旦閑了立馬進宮與雲貴妃共敘姐妹情緣。


    其實,她心裏真真的清楚,請她進宮明著是姐妹相聚,暗裏便是詢問謠言之事。她如何解釋?還是等消停再去吧。


    可是流言非但沒有消停,反而有越傳越盛之勢。


    如此,她是非進宮不可了。


    寧上陌打定了主意,朝門外大吼一聲:“來人,備車!我要進宮!”


    明輕言剛送走冷卿容正斜倚在軟榻上看書,其實他的心思並不在書上,明清已經看到倪端,發現書被拿倒了,卻不敢聲張。


    明清這時從門外疾步上前,躬身道:“迴稟明相,夫人要求備車進宮。”


    明輕言一怔,隨即起身,大步向門口走去,這個時候,她不能進宮。


    既然無法解釋不如躲著,恩典她求不到的。大淩律法自立國後,無人能撼動,特別是嚴禁女子入朝為官,更是無人敢觸犯。


    前朝曾有先例,女子男裝入朝為官,雖政績卓然,可身份被識破後,依然被處以極刑。在男尊女卑的國度裏,女子可以被寵上天,但絕對不能挑戰男人尊嚴,與男子平起平坐。


    此番前去,即便是能在太後和聖上麵前求下恩典,隻怕滿朝文武大臣也不答應。屆時,隻怕會再次害了雲以舒啊!


    明輕言加快腳下步子,噌噌向東苑疾步。


    卻不想饒是如此,卻還是被拓跋燕靈搶在前頭。


    此時她已經站在寧上陌的麵前,挑釁道:“寧上陌,這個時候你還敢進宮?不怕太後和皇上則罰你丟了皇家和相府的顏麵?”


    雖知她是激將法,可寧上陌還是自願上當,她冷笑一聲:“與你有什麽相幹?豈不是遂了你的心意?”


    “你若是想去送死沒人攔著,隻是輕言舍不得。”拓跋燕靈說道:“你還是乖乖躲在家裏甚好,免得輕言為你著急。”


    “何時輪得到你好心?”寧上陌嗤笑。


    這拓跋燕靈根本就是巴不得她進宮,還在這裏假惺惺地相勸,寧上陌懶得搭理她,便想直接越過她去。


    拓跋燕靈見狀,眸底生出得意,揚聲笑道:“後門有馬車,丞相夫人可上車去皇宮,更快些。”


    寧上陌不由腳步一滯,感覺自己像是中了圈套。可是轉念一想,如其被明輕言攔下不如順勢而為,借拓跋燕靈的安排進宮,至於到了皇宮會出現怎樣的後果,再做打算。


    她隨即又腳尖輕點,快步向後門掠去。


    及到後門,果然看到停著一輛大蒙標誌的馬車,她有些遲疑,不知是不是有詐。


    誰知車夫竟然將鬥笠往上一掀,竟是博格!


    博格出聲說道:“丞相夫人,公主讓我來此接應你。”


    寧上陌不由愕然,果然是中了拓跋燕靈的道,她竟然早就讓博格在此等候,可見心懷叵測。不由厲聲低喝:“博格將軍,欲送我何處去?”


    “公主不是說讓我送你去皇宮麽?丞相府的車子容易被旁人識別,耽誤了丞相夫人的時辰,坐我大蒙馬車自然不會有此一擾。”博格一臉正氣,右手握拳,舉至前胸,躬身應道。


    寧上陌見此,知他雖是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戰將,但論起智謀來,根本不足畏懼。


    一番思慮下來,寧上陌這才點點頭,躬身道謝:“有勞博格將軍了。”


    “夫人不必客氣。”博格做出邀請的姿勢。


    而此時,丞相府內,明輕言至南苑,卻不料未見寧上陌。


    竹葉竹青亦是急得團團轉,馬車備好,可是小姐卻不見了,這可如何是好?


    及見明相入苑,兩人同時向前:“相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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