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八月十二,安寧郡主成親。


    有安華郡主的例子在前,安寧郡主的婚事,雖然急促了些,但也辦的像模像樣。


    雖然說起來是出嫁,但婚後依然在王府生活,與平民的招贅差不多。不是郡馬爺把郡主娶迴家,而是郡主把郡馬爺娶迴家。


    就像安華郡主可以給荊皓休書解除婚姻,也是因為荊皓這種住在王府的郡馬爺,本質上是招贅。


    “能看著你出嫁,我死也瞑目了。”陳側妃說著,聲音嘶啞微弱。


    雖然一身喜服,卻是掩不住憔悴蒼白。


    安華郡主眼中含淚,道:“母親快別這麽說,您定能長命百歲的。”


    “人啊,得知命。”陳側妃說著,“我特意求王妃,讓你能長住王府,你一定要知道惜福。”


    “女兒明白。”安華郡主流淚說著,“母親都是為了女兒。”


    長住王府,一應生活供給全是王府出。雖然不能跟安華郡主比,但肯定比出府後獨自生活強。


    陳側妃為她求到這個恩典,是她之大幸。


    “成婚之後,好好與郡馬相處,莫要學……”安華郡主。


    陳側妃沒有說出來,安華郡主卻是明白了,點頭道:“母親放心吧。”


    安華郡主的風流史,幾本書都不夠寫,她確實幹不出來。


    “你沒有安華郡主的能耐,就不要像她那樣行事。”陳側妃說著,“還有,這府裏之事,不管誰掌權,都不會少了你的口糧。你什麽都不要管,什麽都不要參與,明哲保身。”


    安華郡主能如此瀟灑,除了程王妃這個靠山外,她自己也是有本事的。


    相信就是將來世子掌權了,安華郡主還可以如此瀟灑。


    安寧沒這個本事,那就老實跟著吃飯。程王妃不是沒有心胸之人,世子韓驍,也是大度之人,隻要安寧不生事,定不會難為她。


    “母親放心,我都記下了。”安寧郡主哭著說。


    陳側妃繼續道:“還有一件事,關於安和……”


    說到這裏,陳側妃語氣稍頓,似有幾分不忍心。


    “母親放心,我會照看姐姐的。”安寧郡主說著。


    那日安和郡主隨荊皓離開,燕王府發了喪了,安和郡主算是“死”了。


    離開月餘,也不知道她生活的如何。有心查訪,奈何她為了婚禮之事,也是諸事纏身。


    “不用管她了。”陳側妃說著,聲音中透著哀涼。


    “啊?”安寧郡主頓時一驚。


    一直以來,陳側妃就對她說,她與安和是親姐妹,比任何人都親。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能傷及姐妹感情。


    “你要記得,你最重要的就是擁有郡主身份,這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陳側妃說著,“安和,她,她……”


    連續兩個她,好像耗盡了陳側妃全部心力。


    安和自願舍棄了郡主身份,接下來的生活,隻怕是生不如死。


    安寧老實軟弱,靠著當權人大度,倒是可以自由生活,不會受到欺負。


    但是若是被安和帶歪了,惹出麻煩來,安寧是收拾不了的。安和這個女兒,也隻能當她死了,盡力保全安寧。


    不然,兩個女兒都落得下場淒慘,她才真要死不瞑目。


    “姐姐隻是一時糊塗,她終會明白的。”安寧郡主說著。


    陳側妃聽得直搖頭,道:“晚了,都晚了。有些錯,是絕對不能犯的,犯了就再沒後悔的機會。你千萬不要學她,千萬不要……”


    沒了郡主的身份,一個身份來曆皆說不清的女子,下場必然淒慘。


    至於荊皓,窮貧的生活會讓他馬上翻臉。


    到時候,安和郡主再是哭泣後悔,都沒有用了。


    “母親,我知道了。”安寧郡主聽得似懂非懂,但為免陳側妃傷心,隻得如此答應著。


    在她看來,隻要安和郡主肯迴頭,怎麽也是有餘地的。


    陳側妃還欲再說,安寧郡主的奶媽趙婆子笑走進來,道:“側妃娘娘,郡主,郡馬爺馬上就到了。”


    郡馬爺算是入贅的,成親當日自己騎白馬來王府。


    燕王爺病著說不來了,程王妃也沒讓。陳側妃就是今天婚禮上最大的,雖然是側妃,但也可以受禮了。


    現在出雲閣上下都準備好了,隻等陳側妃和安寧郡主去正堂了。


    “我們過去吧。”陳側妃說著。


    安寧郡主上前扶起陳側妃,和趙婆子一起,摻著陳側妃到正堂居中坐下來。


    丫頭婆子見陳側妃和安寧郡主都是眼中帶淚,便趕緊過來補妝收拾。


    正準備著,就見許大太太和許梅帶著丫頭婆子來了。


    趙婆子連忙上前招唿,隻以為許大太太和許梅是來觀禮的,笑著道:“許夫人和許太太來了,難得兩位賞臉湊趣,快請坐。”


    “兒子成親,這麽大的事情,我來遲了呢。”許大太太一臉高興說著,甩開趙婆子,走向陳側妃。


    雖然分了家,但許長青乃是許家庶子,難道還敢不認她這個嫡母不成。


    真是沒想到,許長青能有這麽大的造化,竟然娶了郡主。她這個嫡母,自然也就成了郡主的婆婆。


    “許太太。”陳側妃禮貌招唿著,眼中有幾分疑惑。


    許大太太理所當然的在正堂坐下來,又笑著對安寧郡主道:“我那個兒子,以後就要勞郡主照看了。”


    陳側妃和安寧郡主均是一怔,麵麵相覷,不知道如何接話。


    許長青的身世,她們當然是知道的。同時也很清楚,許太太不是什麽慈愛的嫡母。


    在搬入燕王府之前,就借口分家,把許長青淨身出戶了。


    現在倒是把嫡母的譜擺起來,隻是這也擺錯地方了。


    “我的兒啊,以後都是一家了。”許大太太笑著說。


    安寧郡主聽得一滯,她本來就不是善於口才之人,此時更是無從辯解。


    “哎喲,許太太這說的,哪是哪啊。”趙婆子順勢接口,笑著道:“郡主是君,您是臣,虧得這裏沒別人,不然被人聽到了……”


    天地君親師,郡主不管成不成親,皇家身份都是自帶的。


    要是京城的郡主,因為上前還有公主頂著,婆家也非一般人家,自會忍讓幾家。


    但燕王府的郡主,在青陽可是跟公主一樣。就比如荊家人,荊皓的親娘來了,也得給安華郡主按規矩行大禮。


    安華郡主不讓見禮,就算是盡孝了。還指望著,郡主侍侯,耍婆婆的威風,就要看看自己有幾個腦袋了。


    “一個奴才,哪裏輪到你插嘴了。”許梅怒聲喝斥著,“許長青真是威風了啊,當了郡馬爺,連嫡母都不認了。到時候告他一狀,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陳側妃聽得皺眉不己,安寧郡主隻得辯解道:“許夫人誤會了,不是郡馬爺不認嫡母,是……”


    這個嫡母範在許長青麵前擺是沒問題的,但在她這個郡主麵前擺,就實在好笑了。


    她就是再軟弱,也不會被這樣的奇葩婆婆欺負。


    “是什麽,是什麽……”許梅衝著安寧郡主吼了起來。


    陳側妃看許家母女糾纏不清,便對身邊婆子道:“去請郭長史來。”


    “別說長史官了,就是王爺來了,也沒有媳婦不認婆婆的理。”許梅喊著。


    “噗,我今天真是長見識了。”突然一句插進來,隻見吳氏笑著走進門,“許夫人在這裏大唿小叫的,不覺得失禮嗎。夫人是六品,你哪來的底氣啊。”


    許夫人算是前世子的妾室,要是正妻,與安寧郡主還可以說一句姑嫂。


    妾室算什麽嫂子,都跑到這裏大唿小叫,這許家母女莫不是要上天。


    “你又是什麽人,管我們家的事。”許梅說著,她與程元娘相熟,自然視吳氏為敵人,說話更不會客氣。


    吳氏笑著道:“我是永壽郡主王府的郡王妃,是郡主的堂嫂。小姑子被兄妾欺負,我自然是看不過眼的。”


    “你……”許梅頓時大怒。


    “今天真是事故多啊,我過來時,荊家人竟然還來呢,說是荊皓的母親。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惹得安華郡主動了殺機,直接打死了。”吳氏說著,笑著看向許大太太,道:“所謂君臣,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更何況這種來送死的。許大太太,你說是吧。”


    許大太太臉色變幻,連許梅都氣弱了許多。


    安華郡主能打死前婆婆,安寧郡主……就是不敢打死現婆婆,隻怕也是。


    “荊家來人了……”安寧郡主卻是聽得心念一動。


    難道是安和郡主得知她成親的消息,想來看看她?


    “安華郡主己經處理了,安寧郡主不用擔憂。”吳氏笑著說,心中卻對安寧郡主之傻驚訝。


    當時流言傳成那樣,安和郡主又突然“死”了,安寧郡主休了荊皓。傻子都知道這其中有古怪,安寧郡主竟然還一臉期待的提荊家,難道還希望安和郡主和荊皓一起迴府祝福她不成。


    眾人正說著,隻見總管大太監帶著手下走進來,向陳側妃行禮後,就道:“長史大人正在前頭料理郡馬爺進府之事,特派奴才過來。”


    話完,大太監目光看向許夫人,道:“按王府規矩,許夫人對郡主無禮,掌嘴十巴掌。許大太太,白身冒犯郡主,重打四十大板,馬上執行。”


    許太太與安寧郡主的婆媳關係沒人否認,但是在論家庭關係之前,先論君臣。


    許梅好歹是六品誥命,算是兄妾。許大太太算是什麽東西,嚴格論起來,打死都沒商量。


    皇家千金貴女,要是隨便一個婆婆都來欺負,那才是天大的笑話。要不是許大太太鬧的太不像話,郭長史也不會這麽掃她麵子。


    許梅和許大太太立時跳了起來,兩人皆是驚恐萬分,尤其是許大太太,以她的年齡,要是四十大板打身上,隻怕命都要搭進去了。


    “唉,大喜的日子。”陳側妃歎氣說著,“算了,讓她們離開就是。”


    安華郡主打死荊皓的親娘,隻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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