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走,你要把話說清楚。”程元娘上前拉住韓驍的胳膊,神情十分激動。


    韓驍皺眉,道:“我己經把話說清楚了。”


    “我到底有哪裏不好,你要這麽對我。”程元娘哭泣著,心中的不甘全喊了出來。


    她出身名門,秀外惠中,名媒正娶嫁進王府為世子妃。


    結果呢,韓驍是怎麽對她的。第一年除夕夜都沒來她這裏,後來就各種冷落。現在又要納側妃,這一樁樁一件件,何曾把她這個正妃放在眼裏過。


    “你很好。”韓驍直言道:“隻是我不喜歡。”


    程元娘僵在當場,原本拉住韓驍的手,也因為不知所措,而落了下來。


    “改日再見。”韓驍說著,甩手離開。


    直到韓驍走出門了,程元娘依然怔怔站著。


    丫頭婆子都在身邊,卻沒一個剛出聲的,都被嚇到了。一直以來程元娘都因為失寵而變得性格拗曲,現在韓驍使出這樣的暴擊,隻怕是……


    “為什麽,為什麽!!”


    程元娘驟然嘶吼起來,丫頭婆子嚇了一跳,下意識想往後退。


    “為什麽,為什麽!!!”


    程元娘嘶喊聲越來越大,抓起桌子上的東西就摔了下去。


    這己經不是第一次,程元娘發脾氣就摔東西,丫頭婆子不敢多言,隻是悄悄退出去,免被殃及池魚。


    大丫頭繡珠有心,趕緊派人去找周喜家的。


    勸程元娘是一部分,還有就是,韓驍要納側妃這麽大的事,肯定得想個對策。


    正房裏如此亂成一團,東廂房裏朝哥兒也是一直啼哭不止。東廂房所有下人都被打了一板子,請的大夫雖然來了,但沒人招唿,後院又亂成一團,大夫見狀趕緊躲了,哪裏還會給朝哥兒診病。


    如此鬧到下午,程元娘鬧累了,鬧不動了,自然也就不鬧了。


    在外頭的周喜家的也終於聽到消息,卻沒有馬上進正房,而是被繡珠攔住了。


    她也是程元娘的陪嫁,心腹丫頭,可謂是一心為主子著想,就是智商低了些。


    “上午時世子爺來了,說要納側妃,世子妃一直發脾氣呢。”繡珠說著。


    周喜家的頓時愣住了,道:“側妃?”


    男子納妾室,總是要給正室說一聲的。韓驍兩個正室,吳氏和程元娘。


    以性格來說,吳氏更好說話些。若隻是個一般女子,那放到吳氏那房更為合適些,現在特意過來給程元娘說,那人就要算在世子府了。


    堅持給對方世子側妃的名聲,這是……另有所圖嗎。


    “世子妃一直說不同意,堅決不讓沈秀進門。”繡珠繼續說著。


    周喜家的聽得心頭一震,問:“世子爺親口說了嗎,要納的側妃是沈秀?”


    這幾天派出去盯梢的一直有迴報,匯豐船行並沒有任何異狀,更沒有沈秀的一丁點消息。


    而且不管怎麽打聽,得來的消息都是,沈秀己經坐船迴開陽了。


    要不是吳氏給出了肯定答案,她都懷疑自己弄錯了。其實就是下人胡說八道,根本就沒有這迴事。


    “這,這倒是沒有……”繡珠說著,“隻是除了她,還能有誰。”


    周喜家的沉吟一會,道:“我知道了,我現在去勸勸世子妃。”


    “媽媽……小心些吧,世子妃今天真的很生氣。”繡珠忍不住說著。


    周喜家的笑著道:“我知道了。”


    話完,周喜家的轉身進正房。


    被程元娘砸了一上午的正房,此時己經打掃幹淨了。隻是被砸的器皿,一時半會還沒有更換上新的。


    程元娘鬧累了,正在靠在引枕上休息,雙圓瞪,直視著房頂。


    心中怒極,恨不得把沈秀活剝了,但是她連砸東西的體力都沒有了,也隻能腦子裏想想了。


    “世子妃……”


    周喜家的小心走近。


    程元娘看到她,怒火更熾,道:“你不是去調查了嗎,調查出個什麽了。你知道嗎,那個賤人就要進門了。”


    “世子妃息怒。”周喜家的說著,“世子爺並沒有說要納的人選是沈秀。”


    “除了她,還能有誰。”程元娘說著。


    周喜家的道:“隻要世子爺沒說,那就有可能是別人。世子納側妃,肯定要經過郭長史那裏,我一會親自去趟長史府一趟,先把側妃人選弄清楚。”


    她總覺得事情有些奇怪,突然間寶珠聽到婆子胡說八道。


    她調查匯豐船行,調查沈秀,卻是絲毫沒有線索。


    突然間,韓驍就對程元娘說要納側妃,雖然程元娘一直說是沈秀,她卻覺得事情有異。


    說不清是哪裏不對,但就是覺得不對。


    “你個蠢貨,要不是你浪費時間,我早就把那個賤人掐死了。”程元娘恨恨說著。


    周喜家的不想與程元娘爭辯,隻是道:“老奴先去找郭長史。”


    世子妾室的身份沒有要求,就像綺霞那種,通房丫頭無所謂身份,主子喜歡就好。


    但是側妃身份尊貴,以沈秀現在的身份,根本就不夠資格。


    要是確定側妃人選是沈秀,那就可以大做文章。想輕鬆進門,根本就不可能。


    就是韓驍執意,也可以把沈秀從側妃降為侍妾。


    後宅的女人,名份很重要的。


    “滾,滾,誰管你去哪。”程元娘怒聲罵著。


    周喜家的也不再說,轉身離去。


    隻是走出屋門時,卻覺得一陣眩暈。這幾天天氣炎熱,她卻一直忙裏忙外,尤其是今天,可謂是一刻沒閑著。


    四十幾歲的年齡,頂著這樣的日頭確實有些吃不消了。


    “嫂子,你這是怎麽了?”婆子說著,上前扶住周喜家的。


    周喜家的扶著婆子在抄手遊廊坐下來,道:“有點頭暈,不妨事的。”


    “這麽大的日頭,嫂子別是中暑了。”婆子說著,“嫂子坐著,我去給嫂子端碗綠豆湯。”


    “嗯,有勞了。”周喜家的說著。


    婆子去廚房要綠豆湯,周喜家的廊下坐著暫時,隻見東廂房的奶媽一瘸一拐的走過來。


    周喜家的頓時一怔,連起身道:“嫂子這是怎麽了?”


    奶媽一臉哭腔道:“是奴才們侍侯不周,世子妃賞了板子。不止我,所有侍侯的都打了。”


    “啊?”周喜家的先是一驚,隨即又一歎,對奶媽道:“嫂子們委屈了。”


    燕王府的下人與一般大戶的人家下人不同,簽了賣身契的下人,要是主子打死了,也是要惹麻煩的。


    下人要是發起狠來,也有可能反過來搞主子。


    王府的則不同,都是佃戶出身,主子打死他們,也不能有怨言。


    但是像程元娘這種,一下子把屋裏下人都打了,活誰幹呢。


    “不敢說委屈。”奶媽說著,道:“隻是這差事……”


    周喜家的問:“朝哥兒怎麽了?”


    “朝哥兒有些發燒。”奶媽說著,語氣中帶著懈怠,“雖然派人去請大夫了,但是當時我們都在挨板子,也不知道大夫來了沒有。就是來了,亂糟糟的隻怕顧不上管。”


    這頓板子打下來,打得東廂房的下人們人心慌慌的。


    嫡母不喜歡庶子的多了,但大多數都是不管不問。丟給奶媽婆子照顧,能不能養大看命。


    尤其這是世子的第一個孩子,不管出於哪種考慮,程元娘都不會害死朝哥兒的。


    但是程元娘的做法,真的好像是要置朝哥兒於死地。奶媽婆子不會照顧,致使哥兒亡故,她們肯定要倒大黴的。


    雖然誰也沒說破,但有門路的,都想調走了,誰想在這裏等死呢。


    “今天是世子妃心情不好,這才遷怒於嫂子。”周喜家的連忙安撫,又道:“嫂子好好侍侯,等世子妃氣消了,自然會補償嫂子們的。”


    就是燕王府的下人不敢有二心,但像程元娘這種,把下人的心打散了,隻怕將來也是……


    “奴才哪裏敢想這些。”奶媽說著,語氣含悲,道:“隻望嫂子能在世子妃麵前美言幾句,好歹,好歹……給我們都留條活路。”


    說著奶媽就哭了起來。


    她是沒有門路的,能進王府當差,本指望著補貼家用。沒想到分到這裏,小命隻怕都要保不住了。


    現在也隻能求求周喜家的,隻望能保住小命就好。


    “嫂子快別如此。”周喜家的連聲說著,心中也是無限歎息,“以後再有什麽事情,嫂子隻管來尋我,我定能幫你擔下。”


    奶媽聽著,心中並不是多相信,周喜家的就是有心,隻怕勸不了程元娘。卻是道:“有嫂子這句話,我也安心多了。”


    正說著,婆子搬著綠豆湯過來。


    奶媽見狀,便道:“我先去忙了,嫂子好聲休息。”


    “我這就派人去請大夫來。”周喜家的說著。


    奶媽道:“勞煩嫂子了。”


    奶媽轉身迴了東廂房,周喜家的綠豆湯都沒顧上喝,先派人再去請大夫來。


    又吩咐人拿傷藥,給東廂房送過去。


    一通吩咐結束,周喜家的又想到還要去長史府,還是婆子提醒她:“嫂子這樣,還是先喝碗綠豆湯,消消暑氣,再說辦差吧。”


    雖然主子的吩咐要緊,但自己的命也要緊,像周喜家的這樣,隻怕差事沒辦好,自己先倒下了。


    “唉,不行啊,我得去一趟。”周喜家的歎息說著。


    這幾日她一直在想,進燕王府這一步,隻怕是走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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