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一臉莫名迴到家中,心中卻隱隱浮出一抹不安。


    簫學醫是給她診過脈的,還給她開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藥。當時她以為簫學醫是搞怪,心裏並沒有當迴事。


    但是簫學醫特意堵她,卻說這樣的話,這就不像假的。


    難道她真的得了什麽重病?


    “小姐,到家了。”車夫提醒著。


    沈秀這才迴過神來,挑起簾子下車。車駕停在後門,門口羊角燈光微弱,拉起長長的影像。


    一個恐怖卻又不可思議的想法,在沈秀腦海中蔓延開來,讓她的腳步變得虛空起來。


    不可能,怎麽可能……


    硬提起精神迴到廂房,小丫頭上前侍侯,卻被沈秀揮手退下了。


    不用請別人,她自己就是醫生,自己診脈就可以了。


    手指微微顫抖,沈秀卻不是逃避的人。左手診右手,右手診左手,清晰的脈相,讓她身體漸漸僵硬。


    怎麽可能,韓驍那麽多姬妾,至今為止卻隻有綺霞一個人懷孕。她與韓驍,隻有一次而己,怎麽可能會懷孕。


    但是清晰的脈相,讓她根本就無法欺騙自己。


    她真的懷孕了。


    經一次診脈時,簫學醫就診了出來,所以才會一直陰陽怪氣。未出閣的女兒卻有身孕,簫學醫算是嘴下留情了。


    “小姐,小姐……”小丫頭輕聲喚著。


    沈秀整個人處在怔忡狀態,根本就迴過神來。


    無數想法在腦中亂飛,卻是完全沒有頭緒。現在月份不大,打胎相對來說,安全性小些。


    但是……


    危險性依然很高。


    很多女子懷上不想懷的孩子後,情願生下來後,把孩子掐死,也不中途打抬。也是因為打胎的危機性,比生產要高的多。


    “小姐……”


    小丫頭無奈,隻能推推沈秀,“大爺叫您過去。”


    “啊?”沈秀這才醒過神來,隻覺得身體好似千金重。


    但小丫頭的話,卻是提醒了她,沈越,還有沈越在。


    不管是要生產,還是要打胎,她都不可能偷偷進行。沈越是她的依靠,也是她唯一的靠山。


    “大爺等您呢。”小丫頭不禁再次說著。


    沈秀扶著桌子站起身來,腳下步伐帶著幾分飄浮,幾乎是用飄的走向正房。


    正房裏,沈越心情還不錯。剛剛處理完公事,沈鏡提醒他,沈秀的藥鋪開張了,生意也不錯,他這個兄長也該祝賀一下。


    “兄長……”沈秀進門說著,臉色蒼白至極,不等沈越開口,就道:“有件事,我想與兄長單獨說。”


    沈越揮手讓屋裏小廝退下,沈鏡卻是沒有走,沈越也沒有讓她的意思。


    “怎麽,出什麽事了?”沈越問。


    沈秀卻是看一眼沈鏡。


    “無妨,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在場。”沈越說著,沈鏡就好像他生命的一部分。


    除了來不及前逢的前後生,後來的一切,他都摻和了,也不差這一件事。


    沈秀隻覺得身體浮空一般,聲音中帶著一份不真實,好一會才道:“兄長,我,我……”


    “說。”沈越說著。


    沈秀深吸口氣,幾乎是強迫自己說出來,道:“我,我可能懷孕了。”


    “啊?”沈越驚訝,有一瞬間的定格。


    沈鏡怔在當場,驚訝的看著沈秀。


    這還真是,巧的不能再巧。


    這,該算是喜事嗎?


    “你找大夫診過脈了嗎?”沈越嚴肅問。


    沈秀道:“簫大當家給我診過脈,應該錯不了。”


    要隻是她自己診的,她可能還需要再找大夫確認。但是以簫學醫的醫術,應該不會診錯。


    “他診過了,那應該錯不了。”沈越有幾分自言自語說著。


    “我,我知道,我……”沈秀隻覺得思緒混亂,連連貫的句子都說不出來,近乎本能說著:“我想把孩子打掉。”


    雖然打胎傷身,但是這個孩了,這個孩子,她根本就不想要。


    那種情況下懷上的孩子,她怎麽會高興欣喜。


    她重新開始生活,擺脫燕王府的一切,徹底忘記韓容,全新的生活。


    現在有了這個孩子,一切都被打亂了。


    “你能確定孩子的父親是誰嗎?”沈越說著,隨即又道:“就是不確定也無所謂,隻要是你的生就可以了。”


    “呃……”沈秀怔在當場,意識到沈越誤會了。


    她與韓容雖然談情,卻一直清清白白。隻是這個話題,她沒跟沈越說過,實在不好說,也說不出口,反正都要過去了。


    沈越會誤會她搞不清孩子的父親,也在情理之中。


    “兄長誤會了,我與韓容之間,並沒有什麽。”沈秀說著,“孩子是燕王世子的。”


    沈越又是一怔,表情有幾分微妙,道:“如此更好了,這個孩子,沒必要打掉。生下來,讓他姓沈。”


    “啊?”沈秀怔在當場,“姓沈?兄長的意思……”


    沈越道:“我一直沒孩子,現在有個外甥,我會待為親子。”


    “但是兄長,隻要你願意,不管是娶妻還是納妾,想要子嗣都很容易。”沈秀不禁說著。


    她的思維有些跟不上沈越,她考慮的是孩子去留。


    但沈越的想法,卻是希望她這個孩子能頂起沈家門戶。


    先不說孩子是男是女,明明生個正牌孫子很容易,為什麽要她肚子裏這個,她自己都不要。


    “我不需要子嗣,是沈家需要。”沈越說著,“現在家裏隻剩下你我兩個人,我本來就考慮過,待你成親之後,過繼一個男孩姓沈。現在這樣,反倒是方便了。”


    “但是……”沈秀神情茫然,隻覺得不可思議。


    沈越道:“我從來不覺得,子嗣的傳承隻能靠父係,母係一樣可以。你的孩子一樣流著沈家的血,姓了沈,他就是沈家人。”


    “兄長,你這樣說,是為了安慰我嗎?”沈秀說著。


    沈越說的很認真,但就是因為認真,她才覺得詭異。或許隻是為了安慰她吧,不然未婚生子,生下來之後,孩子要怎麽安置是個大問題。


    沈越直接敲定說姓沈,認定了身份,就解了她的後顧之憂。


    有了沈越的這些話,她確實不用再擔心。


    “是為了安慰你,也是我的真心話。”沈越說著,“我很希望你能留下這個孩子,為了沈家。當然,你要是實在不想要,我也遵重你的選擇。”


    沈秀頓時猶豫起來,她雖然不想留下孩子。


    但是,總是自己的骨肉,若是能留下來,她也是很願意的。


    “留下來吧,總是你第一個孩子。”沈越說著。


    沈秀道:“讓我想一想。”


    “沒必要考慮所謂的禮教,那些事情,不該困擾我的妹妹。”沈越說著,


    沈秀道:“兄長的話,我都記下了。”


    禮教什麽的,從她走出教妨那天起,她就不記得了。活下來就好,何必再管其他。


    “你吃了太多的苦頭,都是我的錯。”沈越自責說著,上前摸摸沈秀的頭道:“接下來的事情,交給我吧。好好把孩子生下來,不然若中間再出意外,我更要內疚了。”


    沈秀聽得心中難過,眼淚都要落下來,道:“兄長……”


    “去吧,晚上好好休息。”沈越說著。


    “嗯。”沈秀應著,轉身離去。


    直到沈秀離開了,沈越依然在沉默中,好一會才道:“我要當舅舅了,這算是喜事嗎?”


    “呃……”沈鏡頓了一下,道:“也算是好事吧,秀小姐並不想成親。現在有個孩子,還是韓驍的孩子,也算有個依靠吧。”


    從遺傳的角度說,沈家的女兒與韓驍的孩子,怎麽都不會太差。


    而且正如沈越所說,若是打胎時出了意外,隻怕沈越要內疚一輩子了。


    雖然這個孩子不該來,但既然來了,那也隻能生下來了。


    “韓驍的孩子,嗬~~”沈越一聲冷笑,“要不是他的就更好了。”


    他更希望這個孩子是韓容的,韓驍的孩子,隱瞞起來要花更多的精力,而且更有可能會瞞不住。


    沈秀己經吃了太多苦頭,他隻希望她的下生半能遠離事非之外。而這個孩子,弄不好會把沈秀卷入更大的事非中。


    “……其實我看過女子打胎,也沒有那麽危險的。”沈鏡說著。


    沈越臉上表情陰陽不明,好一會道:“我希望這胎是個男孩,這樣就可以繼承沈家。”


    “你完全可以自己娶老婆生兒子。”沈鏡說著,與沈秀發問時的迷惑不同,他的口吻更像是勸說。


    沈秀的迷惑,他能了解。隻是了解是一迴事,勸說又是一迴事。


    許多時候,沈越固執的像一頭牛,誰也拉不迴來。


    沈越道:“滿手血腥,萬一報應到孩子身上,豈不是作孽。”


    “你是在懲罰自己。”沈鏡說著。


    沈越不是怕報應,隻是覺得,這樣的自己不該有後代。


    而沈家卻需要子嗣傳承,沈秀的孩子最合適。


    他一點都不希望沈秀生下兒子,這樣會讓沈越更無顧及,一步步走向自己寫好的結局。


    “夠了。”沈越打斷沈鏡的話,把話題轉開,“有必要與簫學醫談一談。”


    既然是簫學醫診出來的,那就表示他是知情人,要封住他的口。


    “這個簡單,我可以幫你滅口。”沈鏡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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