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之國的天空常年被陰雲籠罩,雨水說下就下,就像這個國家的命運,看不到希望,隻能選擇哭泣。


    由於連年戰亂,道路坑坑窪窪沒人修繕,一下雨便續成一個個小池塘,隨著雨點蕩起陣陣漣漪,倒映空中的景色也變得扭曲。


    噠噠噠——!


    樹林中一陣密集的水珠落下打在水麵,破碎的倒影中一道黑影閃過。


    砂忍們不斷躍起,以葉倉為箭頭高速前進。


    落在後麵的兩個中忍看上去年級不大,估計是剛晉升中忍不久,其中一人掃了眼遠處的上忍,小聲說道:“喂,賢,你們真的打敗了雲忍的埋伏部隊啊?”


    那名叫賢的忍者白了對方一眼,昂起頭:“那還有假,你是沒見到,別看那些家夥都是精銳,但星野大人說過,真正的忍者,打的就是精銳。大人他雙手一合就製伏了上百忍,嚇得對方精英上忍都不敢跟他交手!”


    先前問話的忍者一臉懷疑:“怎麽可能,這也強的有些過分了,而且你說的和陽太不一樣啊,你是不是嚇得躲在後麵根本不知道啊?”


    賢聞言麵色一紅:“誰、誰躲後麵了,雖然我那時候為了保護醫療忍者被迫坐鎮後方,但他們打的時候我可看的真真的。”


    話音剛落,周圍傳來強忍的笑聲,顯然剛才兩人的對話沒有他們想的那麽隱秘。


    “是啊,賢,你就是太喜歡炫耀了,你看看我,殺死上忍這種事我提了嗎?沒有吧,這中成績對於我這種天才來說實在太普通了。”


    一個忍者躍到二人身邊,搖了搖頭,一副‘不過如此’的神態。


    “能被渡馬殺死,這個上忍最光榮的時刻我不清楚,但最恥辱的時刻我大概明白了。”


    “誰...呃老師。”渡馬被人調侃的麵紅耳赤,轉過頭還想放兩句狠話,一見是下忍時的老師,嚇得立馬縮了縮脖子。


    這又引起一波哄笑。


    “好了渡馬,可以為此而開心,但要記住,不要成為被你殺死的那個上忍一樣。”


    “不會!隻要跟著星野大人我們必將戰無不勝!”


    少年時期最是崇拜強者,特別是成為強者崛起的見證者,會不斷在腦海中加深對方的印記。


    星野牧就是增援部隊心中的強者。


    隨著渡馬的聲音,氣氛一下子有些詭異的沉默。


    這場戰爭他們隨著葉倉大人和雲忍大大小小打了十餘場,雙方都有不小的傷亡,即使砂隱村的醫療忍者有優勢,葉倉大人能壓著對麵兩個精英上忍打,也不能彌補雙方整體實力的差距。


    他們都有夥伴死在這場戰爭中,像賢和渡馬經曆的那種大勝他們羨慕又感到惋惜。


    如果大勝能來的再早些,是不是...


    砂隱村不大,忍者之間相熟的很多。


    不隻是圍著賢的這批人,增援部隊的人身邊幾乎都有人打聽這場反埋伏戰的消息,每個人說的都有所不同,傳著傳著越來越離譜,像什麽星野牧三拳打死帕西拉都來了。


    葉倉皺著眉,她不喜歡這家夥,從在醫院的第一眼起她就知道這家夥一定會搞出事情,畢竟普通的忍者可不會故意做那種賺取聲望的事。


    但她沒想到,這家夥居然敢脫離部隊隻身去敵營!


    葉倉得知增援部隊取勝後的想法和帕西拉一致,就是要全殲雲忍部隊,但這一切被星野牧毀了!


    一想起來,葉倉胸口就仿佛有團火在燃燒。


    “大人,前方就是雷雨間。”


    葉倉落在雷雨間前,這裏是通往雲忍基地的必經之路,入口極窄,僅能容下兩三人並排同行,易守難攻。


    “幾點了?”


    “五點半”


    雨水打在盔甲上乒乒作響,葉倉揮手,幾個感知忍者上前準備先行一步偵查。


    “等等!”


    葉倉抬起手,眯起英眸,雨幕中,一個黑色的身影若隱若現。


    那人打著油布傘,腳步不緊不慢,像是在自家花園賞花一般,隨著身影越來越近,那些原本是增援部隊的人眼睛發亮,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是星野大人!”


    來人放下油布傘,豐神俊朗的麵孔對著麵前黑壓壓的人群淡淡微笑。


    “雲忍已經撤兵,戰爭,結束了。”


    夕陽西斜,籠罩著雨之國的陰雲仁慈的露出一條縫隙,暮色垂落化作道道金色的晚霞穿過雷雨間灑在星野牧背後。


    逆光而立的星野牧身上仿佛也有光芒閃耀,雨過的天空,一道淡淡的彩虹劃過。


    在砂隱村的傳說中,向彩虹許願會有好事發生,一些年輕的忍者第一次看到彩虹,忍不住十指交叉,將手放在心口,默默許下心願。


    心願連同麵前人的形象一並成為影響他們一生的迴憶。


    葉倉麵無表情地朝著星野牧走去,二人相視而立。


    “葉倉大人,我是星野牧。”


    星野牧說著伸出手。


    葉倉沒有伸手,而是雙眸直勾勾地盯著星野牧的眼睛。


    “你知道作為隊伍最高長官,擅自離開隊伍已經違反紀律了嗎?”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隻是選擇了對於村子最有利的選項。”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葉倉小聲念叨兩遍,剛才還冰冷的臉頓時綻放出令百花失色的笑顏,她點點頭,微笑著朝前邁了一步,一把勾住星野牧的脖子。


    星野牧從她的笑容中已經察覺到一絲危險,連忙後退半步,但還是被那雙纖細白皙的玉臂攬住脖頸,那手臂看起來沒什麽力量感,但卻讓他一時難以掙脫,旋即,腹部重重挨了一拳。


    ‘嘔...’


    星野牧不由的彎下腰一陣幹嘔。


    “那你知不知道,那些君命不受的將軍迴朝一定會被清算?帶下去,交給長老會處置!”


    葉倉轉過頭又恢複剛才那副冰山美人的模樣。


    “大人,您沒事吧。”


    等葉倉走遠,幾個增援部隊的年輕醫療忍者才敢上前看望星野牧。


    “沒事,呐,這是雷之國的糖果,我偷的。”


    星野牧把腰一挺,全然不見剛才的痛苦神色,他搞怪的眨眨眼,從袖子裏變出一把糖果分給他們。


    他知道葉倉一定會拿他立軍威,不然她一個平民出身的忍者怎麽做一軍統帥?


    但星野牧也不是吃虧的主兒。


    哼,女人,一切等我成為風影後再說。


    “你們要不要?”


    星野牧轉過身,又從袖子裏變出一把。


    兩個看管星野牧的上忍見狀哭笑不得,隻能擺擺手。


    說是看管,但他們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真的跟看犯人一樣。


    “拿著吧,迴家給孩子吃,雷之國的東西咱們那還挺稀奇的。”


    星野牧硬塞給他們,兩人沉默片刻,小聲說了句謝謝。


    至於謝的是什麽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


    砂隱村醫院


    “星野大人實在是太亞撒西了~”


    “是啊,剛從前線迴來就立馬救治病人,我都怕他吃不消。”


    “你要是少去騷擾星野大人幾次,大人的的身體能好很多。”


    “哼!你還說我,別以為我不知道,大人迴來後你天天穿黑絲,打的什麽主意誰不知道。”


    “呸!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也不知道是誰,每次去星野大人房間都裝作彎腰撿東西,邊撿還邊扭,真是個小浪蹄子。”


    “...”


    服務台,兩個小護士小聲鬥著嘴,沒看到一個小巧的身影貼著牆壁滑進星野牧的房間。


    “星野大人。”


    “芽衣,不用這麽小心。”


    星野牧放下手中的書,笑著對來人說道。


    芽衣嘟了嘟嘴,星野大人哪知道她為了得到這難得的獨處時光,經曆了多麽驚心動魄的鬥爭。


    “大人,後天就要公審了,要不你跑吧。”


    芽衣有些擔憂地說道,她不知道為什麽馬上大禍臨頭,星野大人還這麽悠閑,仿佛外麵潮水般的流言蜚語對他隻是毛毛細雨,根本無須在意。


    星野牧搖搖頭:“我相信大家會理解我的想法,如果小芽衣真的想幫我,不如幫我打聽一下這幾個人的情況。”


    星野牧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遞給對方。


    芽衣看都沒看,將紙揣進兜裏,拍著小胸脯昂頭道:“放心,包在我身上!”


    臨走時,小護士還朝星野牧做了個‘加油’的動作:“星野大人,您不用害怕,我們永遠支持您!”


    星野牧笑著點點頭,他是一點都不害怕,因為這就是他的主意啊!


    ————


    議事會場是個半球型的建築,上下兩層石製的席位圍繞,潔白的圓形大理石高台在中央佇立。


    作為砂隱村最大的會場,上次使用還是尋找三代風影,再上一次是忍界大戰,可見這次審判星野牧對於村子來說是件多麽重大的事件。


    一大早,除了暗部和負責守備的忍者,其餘上忍和大部族首領都來到現場。


    這場公審看上去隻是對於星野牧擅作主張的審判,實際上還有千代和橙十郎兩大勢力的摩擦。


    之所以還停留在摩擦,是因為雙方沒有正式下場。


    千代不想和橙十郎起衝突,但是在找到蠍之前,星野牧這個合作夥伴現在還不能有事。


    哪怕很多事都是他自找的。


    而橙十郎則是不得不主動。


    如果他想成為風影,那勢必會和又幹預村子事物的千代起衝突,不如趁此機會當著整個砂隱村上層的麵,半公開表示自己的立場和自己想當風影的決心,省的猶豫不決給潛在夥伴一種沒有魄力的印象。


    說是公審,但正式宣稱是情況說明會,公審隻是私下的說法。


    星野牧也沒有鐵鏈加身,他穿著白色的長款風衣,領子也是火影世界標誌的立領,正和旁邊看守他的人聊天,全然不像即將受審的犯人,反而像是一個即將參加比賽,從容不迫的選手。


    機械鍾表滴滴答答,時針即將指向9點的時候,長老們從側麵進場,場館內所有人起立相迎。


    為首老者的身形矮小,略微有些佝僂,但在場眾人看到她反而更加恭敬。


    “坐下吧。”


    長老們來到第一排十二把白玉座椅前,隨著千代低沉的聲音,眾人方才坐下。


    “是千代大人!”


    “沒想到千代大人會出山,事情恐怕不簡單。”


    “橙十郎大人那...唉,村子裏總是風波不斷啊~”


    “...”


    眾人的切切私語音量雖然低,但長老們都不是一般人,自然多多少少聽到一些,神情也是百態。


    相比於千代的平靜從容,橙十郎雖然麵無表情,但微微皺起的眉頭說明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千代突然的舉動打了他個措手不及,心中不免擔心對方會和羅砂聯手,扶持羅砂成為四代風影。


    畢竟千代和三代的關係很好,而羅砂又是三代的弟子,在注重師徒關係的忍者世界,雙方理應會是很好的合作夥伴。


    橙十郎想到這,目光流轉,在羅砂和千代身上一掃而過。


    隨著整點鍾聲響起,葉倉向長老會示意後,率先起身來到會場中間,目光略過上下兩層的席位,然後開口道:


    “本次說明會,主要討論星野牧在擔任部隊醫療總指揮期間,脫離增援部隊,未經長老會批準,擅自插手對雲忍的軍事事務,致使本應全殲的雲忍部隊安全撤離,下麵,請星野牧對以上問題進行說明。”


    葉倉說完,美眸撇了眼星野牧,然後坐到不遠的位置。


    星野牧一個人坐在中間偏入口的地方,身後還有兩個負責看守的忍者。


    他站起身整理下衣擺,同時小聲說道:“你們覺得我做的對嗎?”


    兩個看守忍者在會議開始後便繃著臉一言不發,星野牧笑了笑沒說話,等他走到圓台中央時,其中一個人用腹語說道:“其實...唉,算了。”


    “首先,我要糾正一點,當時在雲忍基地,我看到了未來的四代雷影‘艾’,我想問下,葉倉大人,您能對付他嗎?”


    星野牧的話讓在場眾人大吃一驚,雖然‘艾’還沒有做出什麽揚名忍界的事情,但能被稱為‘艾’已經可以說明一切。


    葉倉麵色鐵青,她很想說我們聯手還是有機會的。但內心的高傲不允許她在此時說出這種話,她隻能假定自己一人對戰。


    “不...不能。”


    葉倉咬牙吐出兩個字。


    這個情報你之前怎麽不說?!


    早知道艾在雲忍基地她肯定不會說出全殲雲忍這種話,現在倒是顯得自己考慮不周了。


    這股悶氣在她胸膛鬱結,就連被緊緊束縛的滿月也鼓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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