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靈犀與寧王在霽月殿中見過麵後,沈豐在兩人之間來往的越加頻繁。


    雖然寧王沒有明說,靈犀卻清楚的知道寧王的意思。寧王想當皇帝,想用永安帝當年登基為帝時一樣的方法。


    而能成全了寧王的,隻有靈犀手中統協六宮的鳳令。


    永安十年十月初一,沈豐給靈犀帶來了寧王親筆寫下的書信。


    一,寧王登基後,冊封靈犀為皇太後,留在皇城之中還是與五皇子出宮,隨靈犀的意。


    二,在富庶的江南之地割五座城池給五皇子,讓五皇子這個隻掛了個封號的閑王成為一塊領土上真正的王。


    三,十皇子和十公主永享榮華,且,所有的一切都由靈犀說了算。


    將信上的一條條一列列都看完,靈犀麵色無異的親手將信焚掉。


    寧王信中所提的三條,皆令靈犀心動。


    寧王登基為帝,靈犀便可以退出後宮之中的爭鬥,真真正正的重新獲得自由。


    這些年靈犀太累了,這是她求之不得的。


    而五皇子有了封地,就可以遠離皇城平安的度過一生。十皇子與十公主也可以隨著五皇子到封地生活,免去皇室之中許多不必要的爭鬥。


    不過心動是心動,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下,靈犀是不會將手中的鳳令交出去的。


    所以靈犀沒有給寧王明確的答複,態度很是模糊。


    永安十年十月初五,左尚書葉晉考在朝堂之上再次提議立太子。而所議的皇子,是宜貴嬪膝下年僅三歲的七皇子。


    這一次永安帝一反以往反感的態度,對七皇子大力讚揚,並說七皇子與他年幼時頗為相像。


    永安十年十月初六,永安帝下旨晉宜貴嬪為宜妃。


    前朝後宮之中這微妙的變化,立馬便讓有心之人嗅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靈犀已是成了後宮中的一個笑話。


    她不顧生命危險為永安帝擋刀,最後卻為宜妃做了嫁衣裳。


    對於後宮眾位妃嬪暗地裏的議論,靈犀就如聽不到一般。她整日裏既要忙六宮事宜又要照顧四個皇嗣,哪裏有那些閑散的精力去管別人說什麽?


    無非就是當月寶林說的極其難聽時,靈犀下口諭將其禁足三月,讓月寶林明白明白此時真正掌權六宮的是誰。


    永安十年十月初十,永安帝率朝中武將到京郊的圍場狩獵,隻帶了宜妃一位妃嬪與七皇子一位皇子隨行在側。


    十月十一這一日的午後,於貴嬪到落雪閣中協理靈犀為永安十一年春季的開銷做預算。


    在核對了幾遍都理不對頭緒後,於貴嬪將手中厚厚的帳本擲在了桌子上,皺著眉對靈犀抱怨,“這算是什麽事兒,你在這裏受苦受累,卻讓別人撿了現成兒的!”


    靈犀抬眸看於貴嬪,淡淡的笑道,“你若是累,那便停下來吃幾塊糕點,喝幾口茶,歇上一歇……”


    說罷又低下頭,將永安十年夏季的用度和永安九年夏季的用度用自己看得懂的方法列了一個表格。


    於貴嬪見靈犀不冷不熱的,伸手將靈犀手中的毛筆搶下,放迴到雕刻成獅子形狀的筆架上。


    於貴嬪嘟了櫻紅的小嘴,水盈盈的雙眸中全是不滿,“有時間下封嬪,封妃的旨意,怎麽就差一道冊封為後的旨意了?”


    靈犀也不惱,接過荷葉遞過來的濕帕子淨了手,端起茶盞吃了一口,長長的唿出一口氣後,笑道,“什麽好事兒似的,如今當個貴妃就這樣的勞累了,若真搬到未央宮去,豈不是勞累死了。”


    “你如今已是將六宮的事宜都接到了手中,還能怎樣勞累?”於貴嬪手中絞著錦帕,憤憤不平的道,“你舍生忘死的用身子去擋匕首,卻不想讓默默無聞的宜妃搶了先機。葉尚書也是的,他為了保住葉家,竟生生的不顧你的死活了。”


    “本來就非親非故的,我在後宮之中的位份越高,他心中就越是忐忑。為了能保住葉氏一族,他這樣做也是不得己的事。”靈犀對於貴嬪盈盈一笑,又道,“再說,他們能認了我這個假的葉紫蘿,已是幫了我許多的大忙了。”


    巧竹從外麵走進來,對靈犀行了一禮,道,“娘娘,半月閣中的宮女遞出話來,說嫻才人一心求死,她想在死前見您一麵。”


    “如果真想死,還用非見我一麵嗎?”靈犀拿帕子擦了擦嘴角,對巧竹吩咐道,“讓宮女把話帶迴去,就說她想死便死,本宮是不會見她的。再讓宮女機靈著些,什麽應該說,什麽不應該說都在心裏有些數。”


    巧竹連連點頭,嘻嘻笑道,“奴婢明白,奴婢讓那小宮女天天在她麵前說三皇子哭鬧著找母妃……”


    巧竹退下後,於貴嬪看著靈犀,語氣幽幽的歎道,“嫻才人也算是自作自受了。若她不是機關算盡,又怎麽落得今日的下場。同樣身為人母,聽到她苦苦思念兒女我本應該心生酸楚。可不知怎麽,我竟是在心中暗暗的解恨,隻恨不得她受的苦楚再多些,才能彌補了你這些年受的難處。”


    “我倒是想對她生出一絲的憐憫之心。”靈犀挑起嘴角冷笑,“隻是她是一條凍僵了的毒蛇,隻要給她留得一點翻身的機會,她便會死死咬住我的咽喉,絕不會放口。”


    “隻是你心還是軟的。”於貴嬪笑道,“你日日讓小宮女說那些話折磨嫻才人,卻懲處了照看九公主不當的辰美人,未曾讓三皇子和九公主受過一分一毫的難為……”


    “稚子何辜。”靈犀抬頭看於貴嬪柔柔的笑,“更何況三皇子和九公主是皇上的子嗣,單這一點,就不能有人欺淩了他們去。”


    “嘴硬!”於貴嬪抬手點了靈犀額頭一下,巧笑一聲後不再說話了。


    靈犀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與於貴嬪靜靜的看著窗外開得茂盛的各色菊花。


    良久,於貴嬪眼帶落寞,喃喃道,“多想,這樣一坐,一輩子便過去了。”


    “行了,別感歎了。”靈犀指著擺在桌幾上的帳本,對於貴嬪苦笑道,“若宜妃有那個福氣,那便讓她將這些速速都搬走吧,我都已經幾日沒有好好陪毅兒他們了。”


    於貴嬪終是被靈犀給逗笑了。


    兩人正要重新翻開帳本對帳,小德子突然神色慌張的從外麵跑進來,對靈犀行了一禮後,一言不發的站在了靈犀的身側。


    靈犀收了臉上的笑,迴眸對小德子疑惑的問道,“發生了何事,你怎麽慌張成這個樣子?”


    小德子躊躇了下,剛想說話便見衣芝已是從外麵急步走了進來。


    衣芝的麵色微微發白,她對著於貴嬪一福後站在一側,竟是也沒說話。


    於貴嬪見狀站起身,對靈犀笑道,“九皇子也該醒了,我迴去看看。等明兒個午後我再來找你……”


    說罷對靈犀福了福,扶著朌兒的手,帶著衣芝出去了。


    見於貴嬪的身影走出落雪閣,小德子在靈犀的耳邊低聲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何事不好了?”靈犀抬眸瞄了眼小德子,眉頭微微顰起。


    小德子咬了咬牙,將自己打聽來的消息告訴了靈犀。“皇上大不好了!”


    “混帳話!”靈犀聞言杏眼怒瞪,“皇上昨個兒才出宮去狩獵,怎麽就不好了?!你從哪兒聽來的謠傳,真是越發的不要命了!”


    “娘娘,奴才就算是有八個膽子,也萬不敢造這個謠啊。”小德子對靈犀正色道,“聽聞皇上昨個兒到了圍場不久,便在狩獵的時候從馬背上摔了下來,人當時便暈過去了……”


    靈犀臉色微微有些發白,她看著小德子問道,“你這消息有幾分的把握?”


    “娘娘,奴才隻掃到了一耳朵,馬上就來和您迴稟來了。”小德子看了一眼靈犀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迴道,“以奴才打聽了這麽多年消息的經驗來看,這個消息,怕是……”


    “怕是……”靈犀將手中半翻開的帳本合上,對小德子道,“別怕是。你現在出去打探,一定要將這個謠言的真假弄清楚。有什麽消息立刻迴來對我說。”


    小德子稱了聲是後,急匆匆的出去了。


    當天夜裏,在小德子還沒將虛實打探清楚時,沈豐來到了落雪閣。


    沈豐給靈犀帶來了一道擬好的聖旨,聖旨上所書的,正是寧王對靈犀所做的保證。


    沈豐跪在靈犀的腳下,對靈犀道,“葉貴妃娘娘,王爺說過了,隻要娘娘肯助王爺一臂之力,王爺拿到玉璽的第一件事便是在這道聖旨上落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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