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九年十月十五,風和日麗,冷了近半月的天氣,終於有豔陽的高照下迴暖了。


    落雪閣的院中,是幾株小德子從花房裏尋來的耐寒的三色月季。此月季一株花上,可以開出三種不同顏色的花,因此得名。


    因是花房裏新培育出來的品種十分稀少,所以隻有長樂殿,紫宸殿,合歡殿和落雪閣有幾株。就連安小婉的宜陽殿,也是沒有的。


    此時三色月季開得正歡,大朵多層的花朵迎著太陽,盡情的展現著它們婀娜多姿的身材。


    巧竹捧了一朵深粉色的月季走進內殿,對靈犀滿麵笑意的道,“娘娘,您看這月季,昨個兒奴婢夜裏出去看,看這花明明是被霜凍住了的,可今早兒太陽一照,霜化成了露珠,花竟是又開了起來,真是好看極了。”


    靈犀正依在暖炕上看書,聽了巧竹的話伸手將那朵月季接了過來。


    深粉帶著黃的花朵開得正豔,大片厚重的花瓣上帶著露珠,亮晶晶的,滴落在手上帶著一絲涼意。


    靈犀迴眸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陽,笑著對巧竹道,“叫荷葉進來給我更衣,今個兒天氣好,我要去給太皇太後請安。”


    當靈犀簡單收拾完畢,日頭已經升到了天空的正當中。靈犀扶著荷葉的手穿過永壽宮的小花園,看著小花園裏還頑強的開著的幾株菊花,眼中全是盈盈的笑意。


    當靈犀走進長樂殿的院落時,周安離老遠的便迎了上來。給靈犀請了安後,笑道,“葉貴妃娘娘,您的身子可算是好了,太皇太後都念了好些日子了。”


    “讓太皇太後擔心了。”靈犀笑盈盈的對周安道,“你去通報一聲吧。”


    周安點點頭,又對靈犀笑道,“葉貴妃娘娘,睿王進宮來給太皇太後請安了。”


    “睿王?”


    靈犀詫異,近日來又沒宮宴,睿王怎麽進宮來了。


    “是啊。”周安一笑,道,“葉貴妃娘娘有所不知,近半月來睿王隔幾日便到長樂殿中陪太皇太後坐坐。就是來的時候和走的時候都很低調……”


    說話間兩人已是來到了長樂殿的迴廊上,周安對靈犀又行了一禮,轉身進去通報了。


    須臾,知月從裏麵走出來,滿麵帶笑的把靈犀迎到了內殿中。


    長樂殿的內殿中,孝和太皇太後正在和睿王博弈。


    一黑一白兩色棋子在棋盤上殺得正是激烈。


    聽到靈犀的腳步聲,孝和太皇太後忙對靈犀招手,道,“丫頭,你快過來。哀家老了,看不清這棋盤上的棋子兒,你得給哀家當眼睛。”


    睿王手中掐著一枚白玉製成的棋子,往棋盤上一落,對孝和太皇太後笑道,“皇祖母,你以為加上葉貴妃就能反敗為勝?隻怕困難啊!”


    靈犀站在孝和太皇太後的身邊,笑道,“老祖宗,臣妾不會下棋您老也知道,隻怕臣妾是越幫越亂。”


    “沒事沒事兒。”孝和太皇太後握住靈犀的手,讓靈犀在自己的身側坐下,笑道,“你給哀家說說他把棋子兒放在哪裏了,讓哀家做到心中有數就成了。”


    “這個臣妾會。”靈犀舉起纖纖玉指,數了棋盤上的棋格後,對孝和太皇太後笑道,“老祖宗,睿王剛剛落下的一子,是落在了左七上九的位置上。”


    “左七上九。”睿王輕笑出聲,俊逸臉上的笑容變得和煦,“你這說法倒簡單。”


    孝和太皇太後掃了睿王一眼,道,“要你管,她怎麽說哀家都懂。”說著輕握了靈犀的手,問道,“你就這樣說。”


    說著將手中的棋子將給靈犀,道,“你把這顆子放到左七下八的位置上。”


    靈犀點頭,將手中的黑色棋子放到了一堆白子中間。放完之後,靈犀才哎呀一聲,對孝和太皇太後道,“老祖宗,那個位置上可全是白子兒。”


    “沒事兒,你按哀家說的下,若是贏了,這算你的功勞。”


    “那臣妾可撿到便宜了。”靈犀笑盈盈的,“臣妾看上老祖宗外殿中的那對一人高的梅瓶好長的時間了,若是贏了,那對梅瓶可就是臣妾的了。”


    “皇祖母,”睿王伸手在棋盤上落下一子,笑道,“合著您殿裏的好東西都被葉貴妃搬去了……”


    “老祖宗,左九上六。”


    “你下左九上五。”孝和太皇太後看了睿王一眼,帶著略有委屈的語氣,道,“可不是,葉貴妃還算是輕的。你可沒見她的五公主,那個鬼機靈,把哀家半輩子的東西都給搬空了。”


    靈犀迴眸對孝和太皇太後一笑,道,“老祖宗,您可不能再慣著五公主了,她的好東西可比臣妾還要多了……”


    睿王又落下一子,抬眼看了靈犀一眼,對孝和太皇太後笑道,“皇祖母,聽到沒。葉貴妃前麵的話說您慣著五公主,可後麵的話卻是說她吃虧了。和自己的女兒爭東西,真是大氣。”


    “左七下六。”靈犀對睿王笑道,“我就是小氣,就是小氣。”


    孝和太皇太後哈哈大笑了起來,把靈犀的手拉到自己的懷中,道,“總也長不大……”


    孝和太皇太後和睿王的博弈一直進行到了將近午時才結束,以靈犀耍賴,睿王認輸告終。


    靈犀輕晃孝和太皇太後的袖擺,撒嬌道,“老祖宗,您那對梅瓶可是臣妾的了。”說著又對睿王道,“睿王,我不小氣,看你讓著我的份兒上分你一隻,等老祖宗睡著的時候偷偷的運出宮去。”


    “你這丫頭,當哀家的麵就分贓。”孝和太皇太後一點靈犀的額頭,笑道,“等落了雪,紅梅開了,哀家命人一並送到你殿裏去。”


    周安從外麵走進來,對著眉開眼笑的孝和太皇太後行了一禮後,道,“太皇太後,柔貴妃來了,正在殿外候著呢。”


    靈犀臉上的笑變淡了三分。


    睿王則站起身,對孝和太皇太後笑道,“皇祖母,孫兒便先出宮了,得空了再來和您下棋。”


    孝和太皇太後讓知月將棋盤撤下去,臉上雖然還帶著笑,可眼中卻落寞了。她點頭道,“成,時候是不早了,你出宮吧。”又迴頭對周安道,“傳她進來吧……”


    靈犀亦是站起身來,睿王按輩份是她小叔子,睿王起身她再坐著不適當。


    孝和太皇太後卻抬頭對靈犀道,“你幫哀家送送睿王吧……”


    靈犀心思一轉,明白這是孝和太皇太後有意給她和睿王說話的空間。於是她對孝和太皇太後一福,道,“臣妾去去就來。”


    長樂殿外,柔貴妃正在迴廊上候著。見睿王和靈犀出來,柔貴妃挑起畫得精致的眉毛對靈犀一笑,道,“呀,葉貴妃的身子骨好了?可有近兩個月沒見到你了。”


    靈犀把本扶在小腹上的左手放下,對柔貴妃迴以一笑,“讓柔貴妃掛心,已經好了。”


    柔貴妃扶著宮女的手邁進長樂殿,對靈犀笑道,“既是好了,有時間咱們可要在一起坐一坐,好好聊聊才成。”


    說著美目流離的掃了一眼睿王,也未打招唿便進到長樂殿中去了。


    靈犀迴頭看一臉淡然的睿王,笑道,“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眼睛裏看不進誰。”


    睿王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點點頭道,“嗯,像個狗眼看人低的。”


    靈犀噴笑出聲,捂著胸口笑得花枝亂顫。睿王也是沒忍住,爽朗的笑了起來。大笑過後,因柔貴妃出現的尷尬氣氛被衝散了。


    睿王率先下了迴廊,靈犀尾隨而下。兩人也未說什麽,好與不好都在眼中看著,傾城,又是兩人都不敢談及的。


    睿王走後靈犀迴了長樂殿,見孝和太皇太後正忙,便告退迴了落雪閣。本想著次日再去長樂殿,卻不想十月十五的午後便又開始落雨。


    帶著寒氣的大雨一直下了三天,洗刷掉了皇宮裏最後的一分秋色。


    冬天,來了。


    在落雨的這三日裏,如美人被永安帝下旨降為如寶林。原因是她給沁美人的藥中含有劇毒,讓沁美人被燒傷的左臂潰爛。


    當永安帝得知那藥本是給安小婉治療臉上疤痕的後,更是震怒,再次下旨將如寶林禁足三月。


    消息傳到靈犀的耳朵裏時,靈犀微微一愣,柳眉挑起,心中全是不解。-#~&heats;筆?閣?++


    這如美人會蠢到真的在沁美人的藥裏下毒嗎?還是沁美人的心思隻有這麽淺,隻除掉如美人就心滿意足了?


    巧竹見靈犀一臉的沉思,看了一眼荷葉後,哭喪著一張臉對著靈犀道,“娘娘,如美人也太不爭氣了,竟然就這麽輸了,汪汪~”


    靈犀被巧竹那兩聲小狗叫逗得忍俊不禁,捧腹大笑,心中升起的疑惑全被打散了。


    永安九年十月二十,靈犀跪在孝和太皇太後的麵前,撫著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含羞的對孝和太皇太後說出了她已經身懷龍嗣三月的事。


    孝和太皇太後聽後大喜,當即便將永安帝招到了長樂殿中。


    當日晚上,合歡殿和德陽殿中,紛紛傳來碎瓷聲。忘憂宮的大門則發出‘吱喲’一聲,一道身影隱到了夜色之中。德陽殿,嫻妃。合歡殿,柔貴妃。忘憂宮,仁妃。


    一更奉上~~嘿嘿,安逸的日子過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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