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冷眼看著柔貴嬪,在心中即鄙視她的拙劣演技,又暗自慶幸自己早就知道了她們的種種作為。不然的話,長夏殿中的事會再次上演,麵對永安帝真心疼愛的婉才人,靈犀可沒有把握會如上次一樣平安脫險。


    柔貴嬪被靈犀一句話噎了迴去,怒視著靈犀不再說話。過去一年之中的交好,在一刻全化為了虛有。


    章太醫拄在地上的雙手都在發抖,不敢再直視靈犀,深怕一句不甚,再被靈犀抓住把柄。


    一直裝聾作啞的朱皇後適時的出聲道,“一日也不得安生,事到如今你們還能鬥上一鬥,這後宮之中的風紀,真是應該再正一正了……”


    朱皇後的話說完後,內殿中除了欣嬪的抽噎聲外,再沒有了聲音。


    木芙蓉的花香從殿外飄進來,與殿內的血腥氣味摻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特殊的香味。這香味在內殿中蕩漾,縈繞在每一位妃嬪的周圍。


    靈犀聞著那帶著血腥氣的香味,幾次惡心的想吐。隻覺得小腹處冰涼,連著身子都在發顫。她捂著小腹,臉色越發的蒼白了。


    瑛妃見靈犀難受,美目一轉,對朱皇後道,“皇後娘娘,婉才人出了這種事誰也不想,可畢竟是挽迴不了了。眼下鶯嬪正在孕中,若是再有個萬一……”


    朱皇後跪著筆直,閉眼沉吟了會,道,“鶯嬪帶著身子,本宮也不想她出個萬一。可現在皇上盛怒未消,若是讓鶯嬪就這樣迴去,怕是皇上會牽怒於她吧。”


    朱皇後站在靈犀的角度說了話,反倒不好讓瑛妃說些什麽了。


    靈犀一拉瑛妃的袖擺,對著瑛妃淺笑著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無事。


    朱皇後與柔貴嬪為她做下種種計謀,如今還未使出一計,怎會讓她輕易離開。


    香鍾處再次傳來‘叮’的一聲,未時一刻了。


    荷葉把靈犀進憐星殿後脫下的披風再次披到了靈犀的身上,並用雙手懷住了靈犀的身子,想用自己的體溫給靈犀取暖。


    可靈犀還是止不住身上的寒意,歪著身子委進了荷葉的懷中。


    一名太監從外小跑進來,跪在朱皇後的身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麽。朱皇後終於睜開了一直閉著的雙眼,嘴角不由自住的輕挑了下。


    那小太監退出去須臾,又進來了一名宮女。那小宮女跪在了朱皇後的麵前,又低語了幾句。


    那小宮女退下後,朱皇後眼中已是含了笑意。


    靈犀委在荷葉的懷裏,看著朱皇後眼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精光,心裏又是寒上了一分。心慌之餘,靈犀捧著自己的帕子吐了起來。


    因一天未吃東西,靈犀隻是嘔了幾口酸水。


    荷葉麵露驚恐,連忙輕拍靈犀的後背。待靈犀吐完後,從袖子中拿出一條素帕為靈犀擦拭了嘴角。


    荷葉抬頭去尋水給靈犀漱口,瞄見寢殿處閃出一抹明黃後,馬上又把頭低下了。在靈犀的耳邊輕語道,“皇上出來了……”


    雖是輕語,別的妃嬪卻也是聽到了。


    靈犀連忙把身子跪直了,同別的妃嬪一樣把頭低下,目不斜視。


    永安帝沒有在內殿之中停留,對著滿地的妃嬪冷哼一聲後直接到了外殿。


    須臾,馮公公到內殿中對眾妃嬪道,道,“請各位娘娘移駕外殿。”


    ——————


    待到朱皇後帶著瑛妃等人來到外殿時,永安帝已經在主坐之上坐穩了。臉依舊黑著,眼中的怒氣未消。


    朱皇後走到永安帝的麵前福禮,道,“還請皇上息怒,保重龍體。”


    瑛妃等人站成兩排,亦是對永安帝齊齊福禮道,“還請皇上息怒,保重龍體!”


    永安帝並未讓朱皇後等人起身,隻是冷了聲音道,“婉才人有功無過。朕封她為婉嬪,賜居宜德宮宜陽殿。她所誕育的六皇子,賜名李淩兆,譜入皇家玉碟……”


    朱皇後猛得抬頭看向永安帝,見永安帝如厲劍一樣的眼神正在盯著她看時,她又把頭低下了。


    此時的永安帝就如一頭受了傷的猛獸,任憑朱皇後身為當朝皇後,亦是不敢觸其鋒芒。


    “婉嬪的事,朕會親自派人去查。”永安帝淩厲的目光掃過殿內的每一位妃嬪,“朕不會再這後宮之中藏汙納垢,屢屢傷害無辜!”


    “皇上……”柔貴嬪突然抬頭道,“臣妾興許查出了些什麽,還請皇上定奪。”


    永安帝劍眉一挑,“嗯?你查出了什麽?”


    柔貴嬪站直了身子,麵向還在福著禮的眾妃嬪道,“就如欣嬪所說,婉嬪在憐星殿中用膳,的確是未曾用過半點的膳食,可婉嬪在憐星殿中卻是用過茶水的。欣嬪,是用過茶水吧……”


    欣嬪臉色慘白,抬頭看向柔貴嬪的眼裏全是害怕,“婉才人,婉嬪的確是用過茶水,可那茶卻是婉嬪的貼身宮女親手沏的,我殿中的奴才並未沾手。就連婉嬪所飲用的茶葉,也是她身邊的宮女用帕子包了來的……”


    落晨跪倒在地,對永安帝與已經站直身子的朱皇後磕頭道,“皇上,皇後娘娘,婉嬪娘娘的茶是婉嬪娘娘的貼身宮女夏菡親手所沏,茶葉也是夏菡帶來的。夏菡沏茶的時候奴婢就在身邊,夏菡甚至把婉嬪娘娘要用的茶盞用沸水燙過了二遍才用。皇上若不信,可以問夏菡……”


    夏菡沒等朱皇後說話,直接跪倒在地。


    等到朱皇後問夏菡,夏菡才磕頭道,“迴皇後娘娘的話,婉嬪娘娘的所用之物皆是奴婢精心收著,為的就是怕婉才人誤食了不幹淨的東西。”


    “可你們家娘娘卻依舊誤食了大量的麝香。”柔貴嬪定定的看著夏菡,道,“若是東西沒問題,那定是人有問題了……”


    夏菡嚇得眼淚奪眶而出,隻對著永安帝與朱皇後磕頭道,“皇上,皇後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從未想過害婉嬪娘娘,奴婢沒有做過!”


    “這樣緊張做什麽?”柔貴嬪輕掃了眼靈犀,又對夏菡道,“本宮又沒說是你有問題,你可是心虛了?”


    夏菡不敢再說話,隻對永安帝與朱皇後不停的磕頭,額頭上已經是一片血紅。


    永安帝見柔貴嬪揪著一個小宮女不放,出言問道,“這可是你說的證據?”


    柔貴嬪轉過身子對永安帝頷首道,“迴皇上的話,和這夏菡無關。這夏菡本是鶯嬪殿中的宮女,後撥給婉嬪用的。且不說鶯嬪平日裏待婉嬪如妹妹一般照顧,就算是鶯嬪真想做些什麽,也定不會做這樣拙劣的手腳,是吧,鶯嬪。”


    柔貴嬪這話軟中夾硬,靈犀聽後心中再不舒服,卻也不能當著永安帝的麵駁了去。於是對著永安帝道,“臣妾素來與婉嬪投緣,定會護著她些……”


    柔貴嬪卻冷笑一聲打斷了靈犀的話,“你的手腳,利落著呢!”


    靈犀轉過身子,與柔貴嬪直視道,“本宮聽不明白柔貴嬪的話,本宮的手腳,是如何的利落了?”


    “皇上,”柔貴嬪沒有迴靈犀的話,而是對永安帝道,“臣妾已經派人檢查過了,憐星殿小廚房存放淨水的水缸之中,發現了大量的麝香。婉嬪所誤服的麝香,來自於沏茶的水中!”


    欣嬪向前踉蹌兩步,跪倒在永安帝麵前,語無論次的哭道,“怪不得,怪不得臣妾自誕下四公主後就一直無福再育龍嗣,皇上,您要為臣妾做主啊。臣妾日日飲用那含有麝香的水,四公主……是誰,到底是誰要對臣妾下這樣的毒手。害臣妾也就罷了,卻又牽連了婉嬪,皇上,皇上……”


    瑛妃冷冷看了欣嬪一眼,略有嫌惡的道,“欣嬪,你身為一宮主位,難道不知道每個宮殿中的日用淨水都是要每日更換的嗎?就算當日用不了,也是倒掉去澆花,不會留到第二日再用。”


    欣嬪的哭聲嘎然而止,悲戚的表情僵在了臉上。


    可幾乎是馬上,欣嬪又哭道,“誰知那惡人是不是每日都在臣妾殿內的淨水之中下麝香,臣妾哪裏得知?”


    “欣嬪,你夠了,安靜會吧!”朱皇後訓斥道。


    欣嬪徹底禁聲了。


    靈犀亦是被欣嬪哭得頭痛,捂著嘴不住的惡心,若是沒有荷葉在一邊扶著,怕是早就倒下了。


    永安帝臉上早已掛上了不奈,對柔貴嬪擺了下手,皺眉道,“你查到了什麽,直接說出來,不要再拐彎抹角了。”


    柔貴嬪舉著兩臂,用力的拍了兩下手。


    兩聲輕脆的響聲過後,一個小太監端著一個托盤上來,托盤上放著一隻被傷了翅膀的黃鸝。那小太監,正是先前到憐星殿內殿之中對朱皇後報信那個。


    那太監跪在地上對永安帝磕頭道,“啟稟皇上,奴才奉柔貴嬪之命檢查憐星殿。在憐星殿的水缸沿上,發現了有鳥爪的痕跡。後來奴才在木芙蓉花叢附近發現了這隻受了傷已經飛不動了的黃鸝。”


    柔貴嬪轉身對永安帝道,“皇上,臣妾已經命人查過,這黃鸝的嘴中含有麝香粉。定是這隻黃鸝,把麝香粉放入水缸之中的。”


    瑛妃聞言嗤笑出聲,“柔貴嬪真是說笑,一隻鳥怎麽會準確無誤的把麝香粉放進水缸之中?”


    柔貴嬪迴眸對靈犀燦爛一笑,挑眉道,“那,就要問問咱們這位鶯嬪娘娘了。當年鶯嬪訓出來的鳥,可是會背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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