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了早去早迴了,就算是靈犀宮中有事難道還能拒絕了朱皇後不成?靈犀隻能帶了滿麵的笑容,對著朱皇後盈盈的福身道,“迴皇後娘娘的話,臣妾宮中無事。”


    這時紫晚進來對朱皇後道鳳輦已經備好了,朱皇後便扶了朱芳菲的手,道,“既是大家都無事,那便走吧。”


    於是朱皇後便帶著嬪位以上的妃嬪,乘著轎輦浩浩蕩蕩的去了傾雲宮的霽月殿。


    路過禦花園時,靈犀見朵美人與一位妃嬪的身影遠遠的在荷花池邊閃過。那那位妃嬪的身影看著似乎是婉才人。


    靈犀心中暗道婉才人是個沒深淺的。她的身孕剛過了三個月,雖說胎已經坐穩卻依舊是危險的時候,這時她跟朵美人瞎跑什麽?


    於嬪見靈犀坐在轎輦上一個勁兒向荷花池的方向張望,便出聲問道,“鶯嬪,你在看什麽?”


    靈犀的目光隨著那嫩粉色的身影一個勁兒的晃,隨意的迴了於嬪道,“我見婉才人站在荷花池的石橋上,有點擔心。”


    欣嬪遠遠的聽到了靈犀的話,輕笑道,“婉才人站在荷花池的石橋上看荷花,鶯嬪你擔心什麽?”


    “鶯嬪身為永樂宮的主位,她宮中懷了孕的妃嬪冒失的去了危險的地界兒,她當然擔心。”於嬪冷冷的迴道。


    於嬪的話讓欣嬪臉上一白,心中一股無名火便串了上來。冷笑了一聲後,迎了於嬪的目光迴道,“於嬪的話說的不錯,隻苦了樂婕妤,沒分了個好宮殿以至於腹中龍嗣……”


    “行了!”嫻貴嬪的轎輦在靈犀的前麵,嫻貴嬪聽了她們的話忍不住迴頭隔了靈犀對欣嬪訓斥道,“皇後娘娘麵前豈容你胡言亂語,越發的沒規矩!”


    欣嬪心中更是不快,可礙於嫻貴嬪的位份比她高,隻能強忍下了話頭。


    令嬪的轎輦在於嬪的身後,和欣嬪是並排而行。她拿著帕子捂了嘴,輕笑道,“欣嬪的臉色可真好看,和臉譜似的。”


    欣嬪的臉色更不好了,轉過頭白了令嬪一眼。令嬪卻笑得輕蔑,明顯沒把欣嬪看進眼中。


    朱皇後的鳳輦行在最前麵,她轎輦錯後一位的便是瑛妃。


    朱皇後輕迴了頭,對瑛妃笑道,“瑛妃,你可還記得你上次到傾雲宮是什麽時候?”


    瑛妃讓抬轎輦的太監微微向前,笑了對朱皇後傾身低頭道,“臣妾記得上次到傾雲宮是天花過後,那時仁妃也是病著。”


    “說來也有半年了。”朱皇後輕笑著,頭上的七尾鳳釵,赤金芍藥步搖隨著轎輦的走動而輕輕晃動,“仁妃嫁到大順也有二年的時間了吧。”


    瑛妃點頭迴道,“臣妾記得是永安五年七月底,再過幾日便整整兩年了。”


    “這一樁樁的事,想起來就和昨個兒發生的一樣,轉眼間兩年都過去了。”


    “可不是,若不是那場天花,四皇子都一周歲了……”


    …………


    說話間,幾個人便到了傾雲宮的宮口。下了轎輦後,朱皇後帶著幾位妃嬪直接奔了霽月殿。


    靈犀下了轎輦後故意壓在了後麵,與和她並排而行的於嬪道,“我總覺得皇後娘娘今天有些不對勁兒呢?”


    於嬪握了於嬪的手,小聲對靈犀道,“莫要慌,如果她真要動手,也不會費了這般心思拉你來這兒了。”


    於嬪的話靈犀也明白,可她自己的心裏亂得厲害。


    仁妃一病半年之久,哪日沒請太醫前去醫治,可為何偏偏這日就有了傾雲宮的掌事嬤嬤去未央殿中稟告?


    朱皇後又這樣無理由的拉她們到這裏來看仁妃,怎麽想怎麽不簡單。


    穿過傾雲宮的小花園,上了雕花迴廊,繞過了一處假山,進了一道拱門,便是霽月殿的所在之處。


    早已有太監宮女跪在霽月殿的院門前迎接,一時間各宮娘娘吉祥的請安聲山唿而起,完全沒有顧忌到此時霽月殿中還住著位生染重病需要靜養休息的仁妃娘娘。


    朱皇後讓眾人起身後,一名身著一等大宮女服飾的宮女又跪下磕頭道,“皇後娘娘,仁妃娘娘身子不適不能遠迎,還請皇後娘娘恕罪!”


    朱皇後扶了朱芳菲的手也不迴話,隻高高的仰了頭自故的進了霽月殿。


    因人多,朱皇後也並未帶著眾人進了霽月殿的內殿,隻帶著眾妃嬪在外殿中坐下了。


    那名大宮女跟進來後帶著幾名小宮女先給朱皇後和眾位妃嬪們奉了茶,然後告退進了內殿。半盞茶的功夫後,從內殿中扶出了衣冠整齊卻臉色蒼白的仁妃。


    仁妃一出來便把靈犀嚇了一跳,不過一月左右的時間沒見而已,仁妃居然已經清瘦到了如此的地步。那本合身的宮衣此時穿在她的身上如大了兩個尺寸一般,露在衣袖外的手更是瘦得皮包骨,全沒有一絲肉感。本就有些剛毅的麵孔此時更是如刀削的一樣,再也感覺不到半分美意。


    仁妃在那名大宮女的攙扶下對朱皇後行了禮後,虛弱的道,“臣妾這不爭氣的身子,還勞煩皇後娘娘親自來看,心中真是過意不去。”


    朱皇後也未賜坐,隻對站在那裏東倒西歪不停搖晃的仁妃道,“都是自家姐妹,你病了本宮自然是要來看看你的。雖說這後宮不小,可本宮還是找得到霽月殿的路的。”


    朱皇後的話一落,端了茶盞的,吃了一口茶的,正想起身對仁妃行禮的,不由得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把目光聚集在了朱皇後與仁妃的身上。


    仁妃聽了這話身子明顯的一哆嗦,隨即掙脫了那名大宮女的手,對著朱皇後左右搖擺的跪了下去,道,“皇後娘娘仁慈,是臣妾的福氣。臣妾所食所用皆為皇上與皇後娘娘所賜,無以為報,還請皇後娘娘受臣妾一拜。”


    說著,咬了牙挺著虛弱的身子對朱皇後磕了三個響頭。第三個頭磕下再起來,身子已經是跪得傾斜了。


    朱皇後也未讓仁妃起身,隻笑道,“本宮身為這大順的皇後,你為大順的妃嬪,怎樣‘照顧’你都是應該的。你何以行這樣的大禮,難不成還拿自己當外人嗎?”


    “臣妾嫁到大順,便是大順的臣民,怎麽會把自己當外人。”仁妃聲音虛弱的道,“臣妾以往不懂事,是皇後娘娘大度,細心教導,讓臣妾知了規矩,懂了禮節。皇後娘娘如此關懷臣妾,臣妾怎會把自己當外人?”


    “也是,”朱皇後點頭笑道,“快起身吧,怎麽說你也是四皇子的生母,大順的有功之臣。如今你又病著,不要平白糟蹋了自己個兒的身子。”


    說著朱皇後便讓紫晚上前去扶仁妃。


    仁妃又給朱皇後磕了一個頭,才握了紫晚的手,搖晃著身子站了起來。


    柔貴嬪把剛端起的茶盞放下,站起身徑直走到了仁妃的麵前,對仁妃一福笑道,“嬪妾參加仁妃娘娘。”


    此時仁妃的臉色已經是青白,可她卻還是用毫無血色的嘴角扯出一抹笑,對柔貴嬪道,“柔貴嬪快快請起。”


    柔貴嬪退下後,瑛妃也走到了仁妃麵前,待仁妃對她福了一福後,瑛妃才迴了半禮,對仁妃笑道,“你且好好的養著身子,萬不要再勞累了。待你好後也到我的宮中去坐坐,說會話解解悶。”


    仁妃自然是不會說不好,強撐著精神對瑛妃頻頻頷首。


    仁妃過後,又是嫻貴嬪,嫻貴嬪後,又是於嬪,於嬪過後,又是靈犀……


    在別人對仁妃行禮時,仁妃總是說幾句客氣之話。可當靈犀對仁妃行禮時,仁妃的目光卻如刀子一般紮在了靈犀的臉上,那樣子簡直是恨不得喝靈犀的血,吃靈犀的肉,把靈犀挫骨揚灰。


    靈犀淡笑的給仁妃行禮,完全不把仁妃如刀子一樣的眼神放在心上。待仁妃聲音中帶著冷意讓靈犀起身時,靈犀瞄見仁妃的左手指縫中滲出了一絲血痕。


    能在病中把自己的掌心扣出血,這是對她有多大的恨,抑或是對朱皇後有多大的恨?


    待來的妃嬪都給仁妃行過禮後,朱皇後起了身,對病怏怏的仁妃笑道,“就是想你了,所以帶著眾姐妹們來看看你。本宮見你這裏冷清得很,定讓她們以後多來陪陪你。”


    聽了朱皇後這冠冕堂皇的話,靈犀心中冷笑。朱皇後這樣大張旗鼓的帶著嬪位以上的妃嬪來羞辱仁妃,也真是把事做絕了。這軟刀子紮得,讓仁妃連喊痛都喊不出,怕是以後的日子越發的難過了。


    朱皇後都如此說了,仁妃哪會說不好,隻能強撐了身子謝恩。當朱皇後帶著幾人邁出霽月殿時,靈犀分明聽到了霽月殿內重物落地的身影。


    迴眸一望,仁妃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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