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考慮到行船費時,清淺定要在月底之前啟程出國,才趕得及那邊學校的開學。遵照嚴業正的意思,何濕衣與清淺的訂婚儀式定在七月二十號。何濕衣身體剛剛恢複,軍中事務繁雜,訂婚的瑣事交給清淺一手打理。


    “你家那邊要請什麽人呢?”這日,清淺正在家裏擬訂邀請的客人名單,隨口問一句何濕衣。


    “家裏沒有什麽人,就軍部裏的幾個同事,到時候我會招唿。”何濕衣隨手拿過清淺議定的宴客名單。


    “咦,我們都快要訂婚了,還不知道你家有什麽人呢?”清淺突然發覺,對這位準夫婿,自己其實是完全一無所知的。何濕衣的家世如何,清淺本是不在意。可是,私心裏,清淺還是想多多了解一些關於何濕衣的事。訂婚來的太匆忙,似乎一切都未來得及。


    “家裏隻有母親一人,家鄉距錦遠比較遠,等我們成親的時候再做打算吧!”何濕衣淺淺一笑,這段時間他對著自己仿佛又恢複了往日的溫和有禮。


    “這樣啊!你家鄉在哪裏呢?其實如果有車通行的話,可以……”不知為什麽,清淺想要見見未來的婆婆,何濕衣說過他的父親早逝,他母親一手將他帶大定是不易。


    “不用了,老人年紀大,不宜舟車勞頓。”何濕衣神色平淡,並未接受清淺的建議。


    “嗯,那你寫封家書給伯母,將我們的事情告知伯母……。”清淺說著不覺臉上一片潮紅。雖然覺得羞怯,但這些話是要說的。


    “好。”何濕衣看清淺如此情態,竟是極少的沒有露出暖笑。


    “不聊這些了,這幾ri你獨個兒張羅這些定是很累吧!我陪你出去走走。”何濕衣將手裏的名單放到桌上,雙手拉起清淺。


    “呀!父親在匯聚路定製了首飾,算算今天正是取貨的日子,我倒忙忘記了。”清淺突然想起,父親曾說過在匯聚路“恆滿珠光”定製了幾份首飾,讓清淺親自去取,如果不滿意,也好讓師傅改改樣式。想想今天正是取貨的日子。


    “那我們就去匯聚路。”何濕衣朗聲。


    惠聚路是錦遠幾個最為繁華的街市之一,一年四季總是那般熱鬧非凡。定製首飾的‘恆滿珠光’在錦遠很有些名氣,是個有些年月的老字號,製作的首飾以精巧著稱。一般的店鋪都有送貨上門的慣例,可是,這家店鋪卻是沒有此例,由此可見一斑。


    清淺雖是早就聽聞此店的名聲,因為本身不喜佩戴首飾,卻是從來不曾來過的。在惠聚路上找了許久,終於在林林總總裝潢華麗的眾多商鋪間,找到一處占地很小的店麵。真是很小的門麵,鋪門也是很小,簡簡單單的幾塊木質門板,還立在門邊內側一角。店鋪正門外,一副對聯,‘四時恆滿金銀器一室常凝珠寶光’橫批‘恆滿珠光’,用詞巧妙。那對聯大紅做底,因為年深日久顏色已有些變淡。


    清淺與何濕衣走進小小的店鋪內,隻見一個夥計靠在櫃台前打瞌睡,顯得很是冷清。不覺心中詫異,眼前景象竟是與心中所想大相徑庭。再聯想到剛剛看到的對聯,便是微微一笑。想來是這‘恆滿珠光’已經不複昔日風光。


    兩人走進店內講明來意,夥計便急忙將兩人引至偏堂,端茶倒水,十分的殷勤。隨後,便有店裏的另一個夥計,端來打造好的首飾給清淺她們看。


    兩對耳環,兩枚戒指,兩對鑲玉鐲子,兩對珠釵……都是成雙成對且成色很足。看上去,件件的樣式也是精巧別致,清淺隻一眼便拿起其間一對鑲玉鐲子,隻見那鐲子,兩塊呈半圓的玉,兩邊接頭分別由打磨成花形的金包裹、然後銜接。白色瑩潤的玉,黃色亮燦的金。清淺是第一次覺得金子也可以這般雅致。


    清淺看著越發愛不釋手,便套到手腕上試戴起來。卻不想那個環卻有些大,帶在手上鬆垮的很,一時間不免覺得氣餒。


    “小姐,不礙事的,讓店裏的師傅將這鐲子收緊一些便是了。”夥計一眼便看出了清淺的心意,在一旁開口道。


    “真的?”清淺聽著心裏一喜。


    “不過得麻煩二位在此寬坐片刻。”


    “沒問題。”不等清淺開口,何濕衣已經應允。


    夥計已拿了鐲子進內間找師傅,隻餘了清淺和何濕衣在偏堂內。


    “你下午不會有事嗎?”清淺擔心耽擱何濕衣政務。


    “不礙事。”何濕衣拿起托盤裏的首飾,看了看又說了一句;“伯父真是好眼光。”


    “嗯,幸得聽了父親的話親自來拿……”清淺也暗歎父親行事周全。


    兩人便在偏堂裏靜等夥計拿了手鐲去給師傅改進。清淺與何濕衣坐定不久,便見一麵容嬌好的洋裝女子,手執小折扇,步入店內。身後跟著一個看上去很伶俐的小丫鬟,正在收起手裏的小洋傘。


    主仆二人在店內轉了一圈,看了櫃前夥計拿出來的幾托盤的首飾,都未曾看中。


    “怎麽還是這樣的!就沒有好看一些的?”丫鬟看著櫃前夥計又拿出來的一些首飾,很是不滿意的撇嘴。


    “這些已經是小店內最好的了,小姐如果不滿意,可以請店內的師傅定做。”櫃前夥計的態度卻是很好,始終一臉團笑。


    “還以為是多麽了不起的老字號,原來竟都是這些貨色。”那丫鬟從進來就一直百般的挑剔,小姐隻站在一邊也未曾阻撓,似是默許。看小姐聽到櫃前夥計的話微微皺眉,越發如得了令箭,氣勢bi人。


    清淺看那托盤內的幾件首飾,雖是不打眼,卻也樣樣精致。聽著那丫鬟的口氣,微微皺眉。


    正在說話間,隻見又有一名女子步入店內。這女子,衣著豔麗,豐容靚飾。看上去似是有些年紀,但走起路來步履輕盈,身上佩戴的金銀首飾叮嚀作響。女子言笑晏晏的步入店內,一雙眼睛笑起來很是嫵媚。好像與那夥計是老熟人,一走進來靠在櫃台前,便與那櫃前夥計打招唿。


    “小林,有什麽好首飾沒?”


    “潘小姐幾天不見您,越發好看了?”那夥計嘴裏似是抹了蜜般,對著那潘小姐滿口誇讚。清淺暗暗替夥計覺得辛苦。剛剛才被那主仆二人搶白的灰頭土臉,這會兒卻又要笑意盈盈的迎著客。


    “小林是越發招人喜歡了。喲,這次的都很好看啊!”豔衣女子正準備還與那夥計說幾句,一雙眼睛卻被那托盤內的首飾引了去。


    “我家小姐還沒選呢?”丫鬟不樂意了,“唿啦”一下拉過托盤,不讓豔衣女子碰盤內的首飾。


    “哦,這位小姐也是來買首飾的,有沒有看中哪一件啊?”豔衣女子放下伸出的手,看向對麵的一主一仆,臉上並無半點不快。


    “嗯。”那洋裝女子隻是輕不可聞的應了一聲,便隨意的選看著盤中首飾,並未有理會豔衣女子主動搭訕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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