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弘嶠的願望,不過是癡心妄想!


    “即便你得到了我,也隻是徒具形骸的我。”


    活過來後,她又沒有去死的勇氣,放不下這個孩子,隻能苟且偷生,保住孩子。


    縱然用這個辦法威脅了葉簫竺,但陳弘嶠知道,她並不快樂。一直都不快樂。過往的一切,豈是說忘就能忘的,她已經嫁過人,還有了他的孩子,等孩子生下來,她永遠都不可能忘記梁延成!


    他又該如何,與她重新開始?


    付寰見主子愁眉難舒,忍不住對他道:


    “古有秘方,煉製忘塵丹,可忘掉之前一切記憶,待她昏睡一天,醒來後,見到的第一個人,與她說什麽,她都會相信,成為她最新的記憶,被她當作過往。”


    真有那麽神奇嗎?“如果我告訴她,我是她的丈夫,她是我的妻子,孩子也是我們的,她會否相信?”


    “會信。”


    不確定的他又問,“關於梁延成的記憶呢?假如再見到他呢?”


    付寰很肯定地迴道:“都會被抹去,毫無印象。再見也隻是陌生人。”


    聽罷此言,陳弘嶠有些心動,但也有擔憂,“那麽,關於我與她在丞相府相識相知的所有記憶,她也會忘記?”


    毋庸置疑的,肯定會忘記,付寰勸道:“殿下,有得必有失。即便沒有了曾經的美好記憶,你也可以陪她一起創造未來的記憶。”


    即便如此,他還是有些不大放心,


    “這藥,會不會對她的身體不好,比如,影響她的孩子?她很喜歡這個孩子,很想生下她,若是因此沒了孩子,她一定痛不欲生,


    再者說,這孩子已經七個月了,若是出了什麽狀況,她會很危險!我不能讓她有任何閃失!”


    不得不說,主子對葉簫竺,真的用情至深,連孩子也不介意,還想盡量幫她保住,如此用心,實屬難能可貴,“殿下放心,隻是對記憶有影響,不會妨礙身子。”


    付寰再三保證,又拉來一個試用過藥丸的下人,陳弘嶠才下定了決心,讓葉簫竺吃這種藥。


    將藥丸給她的那一刻,陳弘嶠其實很不舍,他這一生,最珍貴的,便是與她在丞相府的那段迴憶,如若她會忘了,隻剩他記得,是否也是一種悲哀?


    但若她一直念著梁延成,往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她才十九,不如狠狠心,抹去她的記憶,讓她重新開始,從此她的生命裏,愛的隻有他。多好!


    這藥丸與她平時吃的安胎藥看起來沒什麽區別,她也就沒起疑,看她放入口中的那一刻,陳弘嶠開始忐忑不安,果然很快她就說困,躺下想歇息。


    不知她醒來後,會是怎樣的症狀,他就一直守在她床邊。


    等了一下午也不見她醒來,陳弘嶠開始焦急,生怕這藥有什麽問題,付寰隻道,會昏睡一夜,大約半夜,或者明早醒來。


    他隻能繼續等著,躺在她身邊,緊張的看著她,


    “竺兒,不要怪我狠心,我隻是想跟你,好好的在一起。不希望你心裏有壓力。”


    次日,葉簫竺終是醒來了,目光有些呆滯,渙散,看了眼前人好久,也不出聲。


    陳弘嶠的心都跳到嗓喉處了!小心翼翼地喚了聲,“竺兒?”


    但見她目光疑惑,問了句,“竺兒,是誰?”


    “竺兒就是你,你的名字。”


    “哦,”糊塗的應了聲,她迷茫地眨了眨眼,沒再說話,低頭看了看自個兒,又看了看房間,


    “這是……哪裏?”


    “是陳國太子府,我是太子,你是我的太子妃,你的腹中,是我們的骨肉,已然七個月了!”


    陳弘嶠將他設想的一切都轉述給她,而她果然信了,一直點頭,模樣十分乖巧,也對他格外信任,相處一整天,到了晚上,她已經會對他微笑了。


    時隔多年,再次看到她對他微笑,陳弘嶠隻覺心都化了,仿佛所有的一切苦難都不值一提,隻要最後,她還在他身邊,並肩莞爾,那麽他便是幸運的。


    此時的她,宛若重生一般,恬靜乖巧的模樣,仿佛迴到了幾年前,他初到丞相府避難時,見到的葉簫竺,便是這般情態。


    沒想到他還有機會,再與她重迴安寧。付寰立了功,自然有重賞。


    陳帝萬壽節這一日,張雲雷作為鄰國君主,亦該出場。而陳弘嶠,居然公然帶著葉簫竺入場,對外宣城,這便是他的蘭漪夫人。


    大多數陳國人並不知蘭漪夫人就是大堯皇帝的女人,但皇室中人皆知此秘辛,


    大堯的使臣自然也明白,這個女人,本該是他們的皇後,大約是貪戀陳國的榮華,也有可能是被迫,不管如何,她如今已是陳國太子的女人,而他們的皇帝,居然也沒討伐陳國,全當不認識一般。


    裏頭的恩怨,他們不懂,皇帝不肯提,誰敢多言?隻知過了今日,他們便可隨皇帝迴大堯。


    席間,陳弘嶠對她關懷備至,親自為她斟茶,而葉簫竺迴望他時那甜蜜溫馨的笑容,深深刺痛了張雲雷!


    那原本該是隻屬於他與她的情投意合,如今竟要他來見證,他們的恩愛融洽。


    她就不認為,他會心痛嗎?還是她的眼裏隻有陳弘嶠,根本不在乎他的感受?


    轉身就能忘記一個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既然她與他情深似海,幸福甜美,那麽他還有什麽可掙紮的?不屬於他的,再珍貴,也隻能放手……


    曾經,她的愛,是他最昂貴的籌碼,如今,她的心已不屬於他,他便成了最落魄的皇帝,主宰江山,心空如荒原!


    次日,便該上路了!踏向故土的征程裏,竟隻有他一個人,今後的路,都隻剩他一個人!


    滿懷歡喜而來,竟是悲痛欲絕而歸,得了他不想要的,失了最珍貴的!不過短短幾日,張雲雷的眉目,滄桑得如同沒有生命的空殼一副,隻按照他們設想的,皇帝應該有的麵目來活著。


    作為太子,陳弘嶠理該親自送他出城,以示恭迎。


    自葉簫竺吃了藥,失去記憶後,一改往日態度,以往她看向陳弘嶠時,隻有怨恨,而如今,一會子瞧不見他,她便覺心裏空落落的。


    而夜裏,她也終於願意,與他同蓋一張被,陳弘嶠抱她,她也不會拒絕,全然把他當成了自己的丈夫,


    隻是她如今還有身孕,陳弘嶠對她十分尊重,也隻是擁她入懷而已,並不會有其他不軌的舉動。


    除了前段時間為留住她而不擇手段之外,他對葉簫竺,還是百依百順的,


    比如現在,他先起了床,由人伺候著穿衣,葉簫竺還在被中,看了他半晌,也下了床,來到他身邊。


    陳弘嶠撫了撫她臉頰,寵溺一笑,“你再睡會兒,天還早。”


    緊抿櫻唇,葉簫竺悶悶不樂,“你不陪我,我睡不著。”


    笑了笑,陳弘嶠耐心哄道:“今兒個要送人離城,才不能陪你。待我忙完,不到晌午也就迴來了。”


    眨了眨眼睛,葉簫竺奇道:“你不是太子麽?還要你送人?”


    縱然她已經忘了梁延成,可他還是不想與她多提,遂模棱兩可道:“特殊的客人,是以父皇讓我去送。”


    忍了半晌,葉簫竺小心翼翼地問了句,“我可以……與你一起嗎?”


    她……去做什麽?陳弘嶠並不想,再讓葉簫竺見他,生怕出現什麽變故,委婉推辭道:“那種場合太鄭重,又枯燥,我怕你煩悶。”


    被拒絕的葉簫竺眸色頓黯,“可我一個人待在這房中,會害怕,總會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場景在腦中一閃而過,攪得我頭疼。”


    聞言,陳弘嶠有一瞬的驚慌,付寰不是說,會徹底忘記嗎?為何她會這麽說?當下也不好多問,隻能等私下再問一問付寰。


    隨即故作鎮定道:“那我陪著你呢?還會不會頭疼?”


    “不會。”微微一笑的她,眼裏盡是柔情與信任。


    如此,陳弘嶠心腸頓軟,便答應帶她同往,讓丫鬟開始為她梳宮妝。


    唇點胭脂,眉擦螺黛,額貼牡丹金箔花鈿,淩月髻上斜簪金鳳展翅銜珠簪。


    雍容華貴,與他是天造地設的般配!


    凝視著眼前人,陳弘嶠由衷讚歎,“竺兒,你永遠都是這麽美?”


    “是嗎?”這話她卻是不信的,微嘟唇,葉簫竺心神不安,“我總覺著,你嫌我有了身孕變醜了呢!”


    “怎會?”疼她愛她都來不及,他可從來沒有嫌棄過她,“你有沒有身孕都是一如既往的美!”


    才怪!葉簫竺微轉身,低眸埋怨,“那這幾日,我都從不曾見你……吻過我……不是嫌棄是什麽?”


    陳弘嶠萬未料到,葉簫竺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那嬌嗔怨怪的模樣,令他受寵若驚!


    她雖然有了新的記憶,他還是會恐慌,不敢太過逾越,怕她一時間接受不了,卻忘了,她如今的意識裏隻有他,把他當做丈夫,而他卻對她規規矩矩,隻有關懷,並沒有其他親切的舉動,那麽在她看來,這便是有所嫌棄的表現。


    意識到這一點,陳弘嶠懊悔不已,趕緊與她解釋,


    “那是因為,你有了身孕,我怕吻了你,一時情難自禁,再傷害了你可就是罪過。並不是嫌你醜,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最美的女人。”


    本以為這麽說,她會理解,哪料她仍舊不依,似是不信他的話,“隻是親一下而已,有那麽嚴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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