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攔著不肯,丁紫騰始終態度良好,沒有發脾氣,屋內的彥曉聽到動靜,忍了又忍,也覺得自己應該有一個了斷,遂揚聲允了,


    “讓他進來。”


    忽聽到這聲吩咐,丫鬟再不敢攔,不甘願地立在一旁,準他進去,心想著郡主千萬莫再心軟,被他哄騙,那個小侯爺都比這個冷麵丁紫騰看起來順眼的多。


    進屋後,但見彥曉半躺在床,眼睛腫脹,形容憔悴,一看就是傷心過度的模樣。


    如花似玉的女子,被他所傷,他恨自己在感情上的優柔寡斷,也恨自己放不下從前。


    明知道他已進來,然而彥曉不想看他,看他一眼,她就會想起,那天被他決然拋下的場景,心裏便對他恨之入骨!


    “彥曉。”


    這一聲輕喚,是她夢寐以求的柔軟,隻是如今,她再也無法天真的為一個稱唿而欣喜,甚至覺得,這也許隻是最後的溫柔,類似告別的祭奠。


    原本她有很多問題想問,可他真的出現時,她又什麽都懶得問,若是吃那個女人的醋,她都覺自己好沒臉,強撐著內心的苦痛,也不看他,幹脆地撂了句,“要說什麽就直言,沒話說就走。”


    “這件事,我我有責任跟你解釋清楚。”的的確確,是他對不起她,所以他應該,讓她明白這一切糾葛的因由,


    “她叫佳玉,和我們兄妹幾人是多年的玩伴。有一年,我們在河邊玩耍時,佳玉失足落了水,我大哥不敢去,我就跳了下去,奮力將她拖上了岸。


    而後,我怕她凍著,又去找柴火,等她醒來時,第一眼看到陪在她身邊的是我大哥,她就以為是他才是她的救命恩人,從此對他,情根深種,哪怕做妾,她也願意。


    是我自己沒勇氣,不敢說穿這一切,也許她喜歡我大哥,是因為他個人魅力,並不是因為那一次相救,那麽我再說出來,就沒有任何意義。在府中看著他們恩愛我很痛苦,於是就跟姐姐紫媛一道,來了誠王府當差。”


    曾經她一直以為,她有機會走進他心裏,卻原來,他心裏早已無空缺,她硬擠也無路。怪隻怪遇見得太晚,而他心已滿。


    正傷感之際,但聽他又道:“被那段感情困了那麽多年,我其實也希望,自己可以放下從前,重新開始。


    你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子,我相信我們的將來也會溫馨圓滿,所以,我才答應娶你,但我沒想到的是,聽到她有性命之危的消息時,我還是緊張到難以自持,才不顧一切跑去看她,而忽略了你。”道罷來龍去脈,丁紫騰才抬眸,正視於她,真誠致歉,


    “是我對不住你。”


    既然他的心早已給了別人,那麽又該如何解釋當天的情形?彥曉不理解,定要問個清楚,“那天晚上,你為何要……吻我。”


    既不打算隱瞞,他就該如實迴答,“我醉了,把你當成了她。”


    原來隻是情太深,花了眼?嗬!真真可笑!彥曉苦笑的眸中盡是晶瑩閃爍,“所以我的存在,就是為了見證你們的愛情?”


    她悲哀的同時,他已痛苦掙紮了多年,“她和我,沒有愛情,她隻愛我哥。”


    彥曉就不明白了,“那你為何還要愛她?為一個不可能的女子,囚禁自己的心,值得嗎?”


    “不值得,”他又何嚐不想走出著牢籠,掙開自己親手束縛的枷鎖,“然而,感情總是不由自主,難以言說。”


    時至今日,她總算明白,一開始就錯了的,便沒有挽迴的餘地,也慶幸,她是在拜堂之前發現了他的心思,若是成親之後才曉得,那又是怎樣的悲哀?縱然不甘,也隻能被迫舍棄,強撐最後的尊嚴,


    “我喜歡一個人,便不遺餘力,傾盡感情,當然也會期待,那個人也像我這般,專心待我,可是你做不到,你的心不純粹,那麽我也不會再奢望什麽,這門親事,就這麽退了吧。”


    這一刻,他便知道,他失去了很珍貴的東西,皆是因為無力愛惜,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在指縫中流逝,隨風而散,


    “我知道你不想聽,可我還是想說一句,對不起,是我愧對於你。”


    “這話就省了吧!”她實在不想去聽,不愛就是不愛,說其他都是多餘。


    終於,還是說了個清楚,斷了個明白,他不愛,從來都不愛!若是他早拒絕了婚事,她也不至於這樣,不僅自己傷心,還給王府丟人。


    如今的她,大約已成了整個順安的笑柄了吧!罷了!她想那麽多有什麽用,心傷何時能愈合,怎麽愈合,才是最大的折磨。


    大女兒嫁的體麵風光,小女兒卻出了這樣的岔子!原本太王妃就對鎮國公府,對丁紫駿有意見,不過是看在誠王看中丁紫騰的份兒上,才想為兒子助力,拉攏有能之士,沒想到丁紫騰居然敬酒不吃吃罰酒,忒過可惡了些!


    太王妃心疼的安慰委屈受傷的女兒,勸她莫為負心人傷悲,“誠王府與鎮國公府從此再不往來!”


    這些天,彥曉整日的躲在自己屋裏一個人舔舐傷口,葉簫竺想去看她,奈何她沒出小月子,不能上別人屋裏,她還特意交待鈺嬌,讓鈺嬌帶彥曉過來瓊華院中,她好陪彥曉說說話,勸一勸她,然而彥曉不肯出來,誰都不想見,


    “我隻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不想和人說這件事,也不想強顏歡笑,你們別為我擔心,我會自己消化,自個兒想開也就好了。”


    鈺嬌怎麽也勸不動她,隻好罷休。


    近來的張雲雷,看似冷漠,亦難平靜,午夜夢迴時,他也會被噩夢驚醒,葉簫竺亦被他的唿聲驚到,問他怎麽了,


    他抱著頭,迴想夢境的慘狀,十分痛苦,“夢見……紀菲菲的鬼魂來找我索命。”


    聞言,葉簫竺也跟著難受,“你……舍不得她?”


    搖了搖頭,他有種窒息的錯覺,但感覺到她有所誤會,又解釋道:


    “不是留戀。決心放下一個人時,我就不會再反複,一如認定是你,我就不會再碰其他女人。”他對紀菲菲的死,一直都很矛盾,


    “我其實不愧疚,我認為她該死!可是,真正下令去了斷一個人的性命時,我又覺得自己很殘忍!


    你知道嗎?我們現代人,需要遵紀守法,不可殺人,殺人就要坐一輩子牢,盡管這是古代,我現在的身份握有生殺大權,可我來這麽久,也從未輕賤過旁人的性命。唯一的血腥,就是她……”


    那種壓抑,自責,令她心疼,還有對待太王妃的冷漠,也令他承受了許多的指指點點,若不是為她,他也不會這般,感覺到她伸出手臂擁住他,張雲雷心中一動,小產之後,葉簫竺雖未與他鬧什麽,可是兩人之間,再不似以往那般歡聲笑語,相處時也會無話可說,似乎都在忌憚什麽,亙著一條鴻溝一般,但今日,她竟會主動來抱他,令他很不可思議!但聽她溫潤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因果報應,你也別想太多,我知道,你是善良之人,不是濫殺無辜的壞蛋。這一迴,也隻是情非得已罷了。若留著她,她再亂說一通,讓所有人知道你的來曆,那麽你就不能再做王爺,你無害人之心,人有害你之意,所以你才迫不得已動了殺機。”


    她慢悠悠的話語,如清泉叮咚,流淌在他心房,滋潤他幹涸已久的荒涼,她終是理解他的,可是有一點,並不準確,


    “你錯了,我不是為了保住王爺之位才殺她,你若諒解我,哪怕我變成平民,隻要有你與我相伴,我也覺生活有滋味。隻因母妃為了寧側妃而責怪於你,我才覺得,隻要她活著一日,太王妃就會為她謀劃,是以我才想,一了百了,斷了母妃的念想。”


    “你說的,我都懂。”不管他是為什麽,她都感激,因為他為她未出世的孩子報了仇。她狠不下的心,他替她做到了。


    顫抖著撫上她環在他腰間的手,張雲雷麵露喜色,小心翼翼地問著,“簫竺,你……肯接受我,原諒我了嗎?”


    經過這幾日的思索,她已經明確,她的心,究竟屬於誰,“假如現在在我麵前的,還是原來的誠王,我一定無法愛上,那個喜怒無常,多情風流的他,我心所付的,隻是你,受傷醒來後,性情大變的你。”


    除了緊緊的擁抱,他不知道還能如何表達他的驚喜與欣慰,將她擁入懷中的踏實,令他輕易沉淪,“小葉子,你沒有放棄我,我很感激。你便是這異世中,上天賜我的最好的禮物。”


    感覺他的身子緊繃,並不放鬆,葉簫竺輕揉地順著他的後背,好讓他緩解情緒,“別再背負這包袱。忘了那件事,我希望看到你像以往那般,笑容燦爛,說些調皮話,逗我開心,你自己也快樂。”


    她的理解與包容,如清風拂麵,一掃他心底的陰霾,勾勒出微揚的唇角,喜上眉梢,“你能接受我,我就很開心。”


    凝望對視中,溫柔而纏綿的吻,情不自禁的落下,牽引的不是欲念,而是最深沉的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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