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丫鬟,張雲雷隻說自個兒沒醉。


    "是是,您沒醉,"心知不該與醉酒之人爭辯,葉簫竺附和道:"沒醉也該歇著。"


    素芳備了水讓他泡腳,張雲雷搖搖晃晃地對素芳揮揮手,素芳識趣告退。


    沒著落的張雲雷握住了葉簫竺的手,才不至於歪倒,


    "小葉子……我有話與你說……"迷蒙著雙眼,張雲雷努力想睜開,說出他在宴上沒來得及道明的心裏話,


    "那什麽……我真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我若知道,也不會陪她出去了。你應該明白……我……我不想去的,所以我帶了二弟他們一塊兒,氣死那個小丁丁!"說著還不忘自誇道:"看我聰明吧?"


    "聰明!"葉簫竺還真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正想誇他兩句,他忽然又道:


    "憋說話!吻我!"


    "啊?"吻?葉簫竺聽得莫名其妙,張雲雷自覺不該把原來的說話習慣帶到這兒,古人肯定接受不了,遂又改口,"就是快誇我啊!"


    真是服了他,滿腦子稀奇古怪的詞兒!"王爺聰慧機敏,好了,你快睡!"


    "不!"緊拉著她,張雲雷耍賴不肯躺下,"我還沒說完,我給你的禮物你看了嗎?喜不喜歡?"


    其實她還沒來得及拆,又不想與他廢話,便說喜歡。


    "喜歡就好,"嘿嘿一笑,暈暈乎乎的張雲雷還不忘問她,"對了,你那會兒許了什麽願?"


    他可真逗!"不許鈺嬌問,你又來問?"


    "咱倆關係好唄!你可以把我當作男閨蜜。"


    "男閨蜜?"他的口中總是能蹦出莫名其妙的詞來,葉簫竺已然習慣,隻能不斷的學習,"是什麽?"


    "就是閨房好友啊!不止女孩子,男的也可以做你閨房好友,無話不說的好朋友。"


    開什麽玩笑?男子和女子?哪能做朋友呢?"王爺果真是醉了!莫瞎扯!"


    迷糊的張雲雷看著眼前人嗔怪的眸色,緋紅的臉頰,像蘋果一般,真想咬一口!想著想著就忍不住傾身上前……


    葉簫竺剛想再說,他已俯身過來,雙唇觸碰到她臉頰,那麽火熱,令她心頭一顫!


    驚嚇的她還沒來得及推拒,卻發覺他沒動了,腦袋就這麽歪在她肩膀上,沒有動作,隻有均勻的唿吸聲,似是睡著了!


    真真嚇死人!還以為他又要欺負她呢!睡了就好,她總算安全了!隨即將他扶好順在床上。


    這一夜,葉簫竺準備去塌上睡。


    抱了被子,起身欲走時,想起一事,她又迴身,看著睡夢中的他,輕聲道了句"晚安",這才轉身去塌上。


    晚安,就這麽簡單的兩個字,雖然他說是閉嘴的意思,可她聽來,卻總是心頭一軟,溫柔得一塌糊塗。


    莫名其妙的,她就是喜歡這兩個字,很喜歡。


    次日,醒來的張雲雷發現自己睡在床上,瞬間懵逼!哎?看了看床裏,沒人,就他一個,抬頭望了望塌上,也沒人!難道……昨晚他睡了她?她羞憤而逃?


    不是吧!不至於這麽糊塗吧?驚嚇的他忙低頭看了看衣服,很完整,不淩亂!


    坐起來的他又仔細迴想一番,好像昨晚很暈,是不是親了她一下?然後呢?就沒有了吧?他的記憶到此為止,應該是睡了!


    不能肯定的他忙喚著小葉子,連喚了兩三聲,她才進來,抿唇搖頭,


    "一聲就聽到了,連著喚,王爺練嗓子嗎?"


    "那你怎麽不應?"


    如今的他脾氣很好,她偶爾也敢與他叫下板,"不想扯著嗓子應。"


    "那個,我問你,"張雲雷認真地看著她,壓低了聲問,"昨晚,我有沒有欺負你?"


    葉簫竺抬眸看了他一眼,確定他應該是不記得的,隨口誑道:"沒,王爺醉後就睡了。"


    "沒有親你?"


    他是懷疑?還是想起來了?有些難為情的葉簫竺否認道:"也沒有。"


    可他明明記得那一幕,她卻不肯承認,被他親到很丟人嗎?唉!罷了!不承認他也沒法子,打哈哈過去咯!


    醉後的他睡著也是頭疼,難得早起,用罷早飯,神清氣爽,李有材又過來,說是帶他四處看看,找找記憶,他就應了。


    一大早醒來的丁紫媛聽聞昨夜的正妃院中樂也融融,又是一肚子火,綠豆粥也壓不下火氣!


    虧她想方設法的帶走王爺,為的就是不讓王爺有空給她辦生辰大宴,又是裝病,又是弄壞馬車,終於避過了好日子,卻萬未料到,王爺竟會在晚上費心給她慶賀!


    什麽鮮花,燭光!羨慕死個人!雖說王爺對她向來大方,卻是隨手一揮就來的闊綽,他隻需張張嘴而已,從來不曾在她身上這般花過心思!


    她得不到的,她也不會讓別人得享!哼!


    打定了主意,丁紫媛便帶了丫頭去看望正妃娘娘。


    侍妾妱陽閑來無事,帶著丫鬟去後花園采了些鳳仙花,預備再染蔻丹,迴來時路過正妃娘娘的院子,遠遠瞧著,卻不敢進。


    自王爺受傷之後,她就沒怎麽見過,隻聽說是在王妃院裏養傷,偶爾在府中路上遇見,王爺也是行色匆匆,即便她福身行禮,他也隻是"嗯"一聲,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也不知是身子不適,無意男女之情,還是已對她厭煩。不論如何,王爺是她唯一的男人,她還是會忍不住關心他。想去王妃院中看望,又不知他此刻是否在屋裏,


    正踟躕間,丫鬟小聲提醒她說丁側妃來了!


    妱陽最是懼怕她,見丁紫媛嫋嫋婷婷地向這邊走來,趕忙朝她福身,"妹妹給姐姐請安。"


    丁紫媛正為著王爺的事兒心裏窩火,聽見她叫姐姐,便想雞蛋裏頭挑骨頭,


    "你不過是個侍妾,連位份都沒有,也配喚我姐姐?"丁紫媛不屑冷哼,搖得額前的華勝輕晃,"不自量力!"


    是啊!她連華勝都沒資格佩戴,又怎能這樣稱唿丁側妃呢?自卑的妱陽漲紅了臉,隨即恭敬改口,


    "賤妾知錯,側妃娘娘恕罪。"


    這話還是不對味兒,丁紫媛依舊不順,一雙美眸怒視於她,兇狠至極,


    "故意咬住側妃是何用意?說你幾句你就給我擺臉子,意在提醒我沒有正妃娘娘位分高嗎?"


    "賤妾萬無此意,隻是按規矩而已,"這妱陽本就膽小怕事,被她訓得戰戰兢兢,左右為難,


    "娘娘若是不喜歡,賤妾隻喚您娘娘可好?"


    "哼!"丁紫媛懶得理她,偏頭吩咐,"侍妾來了幾個月,還不懂規矩,若是衝撞了王爺,我身為側妃,亦有管教不嚴失職之罪!


    秦嬤嬤,你將她帶到那兒水井邊兒上,教她記一記家規。背完了,我可是要檢查的!"


    道罷甩著帕子便走了,留下妱陽,看著秦嬤嬤那兇神惡煞的模樣,不敢不從,隻得乖乖跟了過去。


    王爺走後,閑來無事的葉簫竺正在繡著新手帕,忽聞屋外傳來腳步聲與嬌笑聲,想是丁側妃又來好心看望。


    果不其然,葉簫竺才抬首,便見門口出現一人,親切地喚著她,"給姐姐請安!"


    這個丁紫媛向來殷勤,以往沒事兒就往這邊跑,大約是受了太多恩寵,無處炫耀,才來找她,想給她添添堵,奈何葉簫竺根本不在乎。


    縱然這王爺不愛她,礙於她母家的地位,也斷不會休了她,是以她從來不將丁紫媛放在眼裏。加之最近王爺失憶後,對丁紫媛越發冷淡,葉簫竺反倒有些同情這丁側妃了!


    女人的命運啊,依附男人,絢爛過,再凋謝,還不如一直在塵埃裏。不過每個人的想法不同,也許丁紫媛就活在自己的夢裏,渴望絢爛一生!


    雖說道不同不相為謀,但這府裏確實無聊,人家又主動找上門,有人陪她說說話解解悶兒也是好的。


    吩咐丫鬟上了茶水,丁紫媛麵帶歉意道:


    "我也是今兒個才知昨兒個是姐姐的生辰呢!王爺居然都不告訴我,實在可惱,耽誤了我給姐姐送禮的最佳時機!


    本想著給姐姐補份禮,可我聽丫頭們說:生辰賀禮不能補,不吉利呢!既如此,我隻好作罷,姐姐勿怪啊!"


    "無妨,"葉簫竺淡然一笑,"賀禮是小,妹妹有這份兒心,姐姐已心滿意足。"


    "都怪我!"丁紫媛自責道:"前幾日我有些腹痛,怕胎兒有恙,昨兒個便請王爺陪我到廟裏上香,王爺才沒空給姐姐大張旗鼓的過生辰,我若早知曉,斷不會霸著王爺冷落姐姐的!"


    如此真心誠意的話,葉簫竺險些就要信了呢!也罷,人家愛唱戲,她就免費看戲,再時不時的喝上一聲彩,也不枉人費盡心機想戲詞兒啊!


    "妹妹懷的,可是誠王府的骨肉,自然金貴,王爺在乎也是應該的,姐姐又怎會計較這些,妹妹多慮了!"


    又說了幾句,丁紫媛狀似無意地問起,"聽聞昨兒個,王爺送了您一串孔雀石的項鏈,妹妹很喜歡孔雀石,可否一觀?"


    葉簫竺也是今晨才想起來打開禮盒,笑應了聲,葉簫竺隨即吩咐丫鬟將那孔雀石拿出來。


    "咦?難得王爺送姐姐禮物,你為何不戴在身上?"


    他送的,她便要戴麽?她可沒那麽在意他的禮,遂道:"我頸上有墜兒,戴多了不舒坦。"


    "是麽?"丁紫媛斜了一眼,恍然瞧見她玉頸之上果然有塊玉佩,凝脂欲滴,靜謐溫潤,雕得圖案略複雜,不由伸了伸手,想再看仔細些。


    葉簫竺見狀,不動聲色地將露出的玉佩塞進衣服裏邊,"妹妹見諒,這玉認主兒,旁人摸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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