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的動作,跟他本人一樣溫和有禮,即使唇齒糾纏間,也不會讓人覺得有絲毫冒犯。他一隻手托住墨謠的腰,另一隻手扶住她後腦,舌尖在她口中深深淺淺地試探。


    墨謠起初時的大膽、熱烈,都被他這一個綿長細密的吻,融成了絲絲縷縷的碎片。她隻覺頭暈目眩,全身軟綿綿、輕飄飄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剛才還是故意貼到蘇傾身上去,這會兒她已經身不由己,軟軟地被他托著。


    蘇傾微微張開嘴,把她小巧的兩片唇整個含住,反複吮吸。墨謠終於經受不住,一聲細碎的“嗯”飄溢出來。她已經分不清是誰在帶著誰、誰在引誘誰,好像靈魂都已經飄散在一片虛空之中,四周是煙霧繚繞、仙樂陣陣。


    她靠過去,迎向她生命裏最亮的那一束光。


    石蘭香氣縈繞在口鼻周圍,從蘇傾舌尖上傳來的,是幹淨清澈的男子氣息。那股溫熱的氣息,沿著兩人的身體擴散,似乎連一直冰涼的指尖,都跟著灼熱起來。


    這也是蘇傾第一次失去了對自己的掌控,他對自己說,隻是一個吻而已,什麽都不會改變,可身體裏那股灼熱卻越來越難以控製。


    他從這個女孩九歲起,就在等著她長大,親自教她騎射、經史。她不是個好學生,因為她太調皮,總是不能集中精神。可是看著她長成風姿綽約的少女,就像看一道自己親手做出來的美味佳肴,每一個細節,無論好的還是壞的,都讓他愛到心底最深處去。


    “墨謠……”蘇傾在她耳邊叫她,她願意給,他願意要,還有什麽不可以的。手指像個醉酒的人一樣,搖搖晃晃走向她的領口,顫抖著要解開她的衣裳。


    墨謠閉著眼睛,在他麵前打開雙肩迎上去。手指剛滑進衣領,觸到的不是柔滑細膩的皮膚,而是厚厚的紗布。蘇傾把她橫放在膝上,三兩下就解開了衣衫,墨謠胸前被紗布厚厚裹住,血跡已經從最內層透出來。


    滿腹情思,都被她胸口哈桑觸目驚心的血跡驚散了。蘇傾一下子從雲端墜入現實,他不能給她現世安穩,反倒要把她拖進危險的漩渦中。


    “受了傷,不醫治也不休息,你真是胡鬧!”蘇傾語氣嚴厲,聲音卻很低。這會已經很晚了,再叫醫女進來,反倒要鬧得整個王宮都不安穩,宮宴結束後,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著承元殿。


    這次墨謠沒再撒嬌耍賴,得到了那一吻,至少確證了蘇傾並不隻把她當小孩子,慌亂中透著甜蜜,她乖乖躺好,配合蘇傾解開紗布,重新敷了藥。


    “傷你的是於楚的人麽?”蘇傾目不斜視地在她胸前塗滿傷藥,又一圈圈用布裹好。


    墨謠點點頭:“是青竹,她本來是去刺殺公子含的。”想起青竹,墨謠心情難免有些沉重:“她不是壞人,她隻是……可憐。”


    “墨謠,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會很忙,忙到沒時間照顧你,”蘇傾給她壓好被角,自己在一旁的小榻上躺好,“你要保護好自己,記住我的話,無論發生什麽事,都要首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即使我不在了,你也要代替我,活下去。”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們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已經睡著了。黑暗中,過了很久很久,墨謠才輕聲重複:“嗯,代替你,活下去……”


    ……


    蘇傾說的忙碌,從第二天就開始了。宮宴上詭異的一幕,讓那些大臣們心中惴惴不安,不少人開始趁機稱病,實際上,是想觀望一下,究竟哪方勢力能夠占據上風。


    真正引發這場風波的兩個人,卻異常平靜。於楚在壽春城內買了一處府邸,今天買家具,明天選奴仆,花錢如流水一般。那些大臣們暗中咂舌,看來這位“公子俞”手裏不但有兵,還很有錢。


    昭襄太後這邊的舉動,卻更加讓人看不懂,她忽然宣稱自己年事已高,不適合臨朝稱製,要把輔佐幼主的重任全都交給令尹大人,她自己隻關心一件事——修建陵寢。她的夫君已經跟第一任王後合葬,昭襄太後明確表示,她不想跟自己的夫君合葬,而要單獨修建陵寢。這在楚國曆史上,還從來沒有過先例。


    可昭襄太後並不是普通的後宮嬪妃,她的鐵腕手段,朝野聞名,大臣們雖然心裏不滿,卻不敢太直接地表露出來,隻能一麵應承下來,一麵找出各種借口拖拖拉拉,今天是天氣不好、不適宜推算風水,明天是國庫緊張,陵寢的規模恐怕要考慮縮小。直到昭襄太後當眾大發雷霆,連日常拿在手裏的碧玉暖手珠都砸了,督辦的官員才不敢繼續推三阻四,當天晚上就呈上了陵寢的設計草圖。


    叫人沒想到的是,昭襄太後看了設計圖,仍然不滿意。這副圖是按照王上生母的規格設計的,昭襄太後沒有子嗣,用這樣的規格,已經是逾製了。可昭襄太後卻提出了一個更加大膽的要求,她要在陵寢裏,修建楚國的山川河嶽圖。山川用泥土堆砌而成,湖泊、河流要用水銀灌注。


    督辦官員不知道該怎麽辦,幾個人商量一番,想出來個折中的辦法,把這事報給雲薑,讓她去問問公子俞的意見。


    於公,雲薑負責占卜吉兇,陵寢的最終規製,必須要得到她的同意。於私,雲薑和公子俞以兄妹相稱,昭襄太後的陵寢,也算得上是他們兄妹之間的家事。


    雲薑會答應這事,卻是因為她聽說,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哥哥”,在宮宴上,說要迎娶秦國公主贏詩。她已經很久沒見著蕭禎,也許透過贏詩,能聽到些關於蕭禎的消息。蕭禎捏著她最大的把柄,卻再沒出現。這個罌粟一樣的男人,讓她夜夜恐懼,卻又按捺不住想要打聽他的消息。


    她進入於楚的府邸時,於楚正挽著袖子把新種的水仙移進盆裏,茶水喝了三遍,才慢悠悠地說:“我們這些做孫輩的,自然應該對祖母有這份孝心,我看就按照昭襄太後的意思辦吧。”


    雲薑離開時,還有些神思恍惚,走到大門口,被一個家仆打扮的人撞了一下。那人沒有一點要停下來請罪的意思,隻是遮住頭臉,匆匆往後院走去。雲薑斥責了一聲:“沒規矩”,看那家仆已經跑進院子,礙著公子俞現在正炙手可熱,沒再說什麽,上自己的馬車。


    花廳內,於楚放好最後一株水仙,洗幹淨手,帶著一抹嘲笑說:“都說昭襄太後厲害得了不得,我看也就是個女流之輩而已,她想耍威風,想證明這朝堂之上還是她說了算,就由得她去。等我坐穩了王座那天,再一起算這筆賬。”


    他把手仔細擦幹淨,轉到山水屏風背後,從多寶格上取下一個柳木盒子。盒子樸素無光,看上去沒什麽了不得,可那盒子上的鎖,卻是楚國鎖匠世家打製的,做這把鎖的人,在鎖做成之日,就已經人頭落地,除了拿著鑰匙的主人,世上再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開鎖的方法。


    於楚把盒子放在桌上,先用綢布墊好,然後才打開盒子上的鎖。雙手緩緩掀起盒蓋……裏麵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盒子裏放著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原本應該在裏麵的玉圭卻不翼而飛。


    他剛要叫人來追查,忽然想起,在這個非常時期,不能讓別人知道,他把玉圭給丟了。查還是要查,隻不過要悄悄地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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