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很喜歡這樣的眼神,不過站在他對麵被他這樣掃著,還是有點心驚。於是她就扯著旁邊那大哥的衣裳,顫顫巍巍地道:“你們行不行啊?他要衝過來了!”


    頭目也很慌張,他知道殷戈止不好對付,所以帶了三十多個弟兄,心想就算很難打,怎麽也能堵死他吧?


    誰曾想,那重重包圍之中的人竟像是不會累似的,力道貫通刀身,腰斬數人。場麵頓時恐怖如十八層煉獄,看得他都忍不住側頭打了個幹嘔。


    旁邊的姑娘顯然是嚇傻了,看見這麽血腥的場景,居然沒什麽反應,隻抓著他可憐兮兮地道:“這怎麽辦呀。”


    水汪汪的眼睛無辜地眨著,小嘴一扁,語氣裏滿是撒嬌:“奴家還不想死嚶嚶嚶!”


    頭目微愣,抹了把嘴就將她護在身後,憑著男人最後的骨氣,硬聲道:“你先走!這裏有我們頂著!”


    感動地看他一眼,風月道:“大哥,你們小心啊!”


    然後提著裙子就往後狂奔!


    衣裙烈烈,跑起來像翻飛的蝴蝶,風月沒敢迴頭,因為四周有人好像反應過來了,疑惑地問了一句:“咱們不是綁她來的嗎?做什麽要護著她讓她先走?”


    “對啊!”一拍腦門,那頭目也反應了過來,扭曲了臉轉頭就朝她的方向喊了一聲:“站住!”


    傻子才聽話呢!風月哼笑,跑得賊快,卷起滿樹林的枯葉,紛紛揚揚的。


    殷戈止嘴角帶了抹笑,殺戮之中難得心情也很好,揮刀抹了麵前三個人的脖子,然後踩著後頭的人騰空而起,直往風月這邊追。


    一眾賊人就看著那黑衣大魔王朝那紅衣小姑娘追去,手裏大刀紅得跟她身上的裙子一樣。到她身後,那大刀高揚,對準了她的腦袋。


    想起剛剛這位爺說的話,頭目驚呆了,連忙讓人別追,然後一臉惋惜地看著那可憐的姑娘。


    要死了吧?可惜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然而,刀是落下了,卻是落在了地上,殷戈止伸手一撈,直接將狂奔的風月撈進懷裏,然後帶著她繼續狂奔。


    這人跑起來可比她快多了!大大地鬆了口氣,風月咧嘴一笑:“奴家真是太聰明了!”


    聰明?斜她一眼,殷戈止勾著嘴唇道:“我看你是膽大包天。”


    “冤枉啊,權宜之計。”也沒抬頭看他表情,風月抓著人的衣襟就急忙解釋:“不那麽說的話,奴家早就被他們宰了。”


    “你怎知你一定會被宰?”


    “不然呢?”偷偷翻了個白眼,風月道:“難不成您還會為了奴家,受人威脅?”


    “倒是有自知之明。”摟緊了她,殷戈止迴頭看了一眼,道:“下次出來帶點人,再被人抓著,可能就沒這麽好的運氣了。”


    瞧著前頭的北城門,風月放下了心,笑著打趣:“您是要奴家帶著觀止出來嗎?要是帶靈殊,那可能無辜亡魂更添一條。”


    “可以。”


    可以?!


    本是隨口說說,他還當真要把自個兒的隨身護衛給她不成?風月愕然,抬頭看了看他的下巴,突然覺得看不太明白這個人。


    “站住!”剛要進城門,守城的衛兵竟然直接將他們攔下了,沉聲道:“滿身血腥,請跟我們走一趟。”


    風月一頓,下意識地就道:“他剛去城外殺豬了,這身血一點也不奇怪。”


    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殷戈止冷聲道:“你不能想點別的說法?”


    殺豬一點也不帥!


    風月瞪他!這都什麽時候了,還考慮帥不帥?


    “形跡可疑,帶走!”衛兵一揮手,城門下十幾個士兵就統統圍了過來。


    反抗賊人還能說是自衛,但是要反抗這些人,那就是與官府作對了。


    歎了口氣,殷戈止將懷裏的人放下來,低聲道:“是禍躲不過。”


    “沒關係。”靠在他胸前,風月低聲道:“不會有事的。”


    她哪裏來的自信不會有事?殷戈止抿唇,不過也不慌張,見四周衛兵不敢上前,便道:“要去哪兒?指個路。”


    衛兵抿唇,覺得抓人都不上前押著,實在是不合規矩。但……看一眼這人的眼神,以及身上濃厚的血腥味兒,他們覺得,不合規矩就不合吧,能把人帶走就不錯了。


    於是北城門就出現了這樣的場景——黑衣紅裙的兩個人一起走著,四周都是衛兵,拿著長戟對著他們,顫顫巍巍地引著他們往前走。


    “這好像不是去京兆衙門的路。”風月笑著說了一句:“要去哪兒啊?”


    殷戈止停了步子,四周的人頓時緊張,衛城將領道:“問那麽多做什麽?帶你們去問罪,自然有問罪的地方。”


    “如果沒記錯,護城軍都尉趙大人還在軟禁期間。”風月眨眼:“你們上頭,還有誰能問魏國大皇子的罪啊?”


    “……”衛城將領迴答不上來,眼神慌張得很,額頭上甚至都出了汗,看起來很是沒有底氣。


    這樣的表情,是個人都知道有問題,不能跟他們走。然而殷戈止竟然若無其事地道:“繼續帶路。”


    看他一眼,風月笑著,用眼神道:您要找幕後之人,自己去就好了,奴家不想去。


    殷戈止淡然迴視:一條船上的人。


    我呸!就算是一條船上的,也不能拉著她一起跳海啊,他會水,她又不會!到時候出什麽意外,倒黴的不全是她嘛?


    看了看她這貪生怕死的小人模樣,殷戈止深情地摟住了她的腰,低聲道:“別怕,有我。”


    有你才更可怕好嗎!風月撇嘴,隻覺得腰上的手硬如鋼鐵,壓根沒辦法掙脫,於是還是認命了。


    一群人圍著他們到了個鏢局,二話沒說就讓他們進去,關上了門。


    鏢局的院子裏四處都是兵器,也站滿了穿著盔甲的人。台階上頭,有人帶著鐵質的麵具,看著他們一步步走過去。


    “周大人。”殷戈止道:“請在下來此,可是有事?”


    周臻善一愣,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的麵具,驚愕地道:“你怎麽知道是我?”


    “趙大人被囚,能調動護城軍的,自然隻有您這位護城軍統領。”殷戈止道:“就是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風月看得直搖頭,心想這也太好詐了,一詐就露餡,果然不是每個武夫都像殷戈止這樣老奸巨猾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那也沒退路了。”長長地歎了口氣,周臻善道:“你與趙麟無冤無仇,何必非咬著他不放?他也曾是易大將軍的左膀右臂,你既然那般尊敬易將軍,那何不高抬貴手?”


    先兵後禮,這一套殷戈止是不吃的,抬眼看了他一會兒,直接道:“太子吩咐,不是他死,就是我被囚。關乎自己利益,在下顧不得其他。”


    他這是在撒謊,太子哪裏舍得囚他?不過風月知道,眼下這情形,為了避免對方一直拿易大將軍施壓,也隻能這麽說了。


    果然,周臻善再也打不了什麽人情牌,畢竟人情是人情,危及自身了,那誰的人情都不該給。


    於是他直接道:“那就得罪了。”


    不肯放過趙麟?沒關係啊,殺了殷戈止,太子一時間肯定無暇顧及其他,那趙麟之事,定然能有迴旋的餘地。


    他在這鏢局之中布下天羅地網,今日殷大皇子死在這裏,外頭絕對不會有人知道,更不可能有人來救他。


    周圍殺氣頓起,殷戈止歎息,低頭看著風月道:“這些人為什麽總是喜歡動刀動槍的?”


    幹笑兩聲,風月直往他懷裏縮:“奴家一介女流,就靠您多護著了。”


    有眼力勁兒,知道他懷裏是最安全的地方。殷戈止突然覺得風月真是很省心,一點也不給他添亂,不像易掌珠。


    他很清楚地記得,有一次易掌珠與他外出,遇見賊人,她第一反應就是扭頭跑,橫衝直撞地往人家刀口下頭送,被綁了吧,還一直喊他救命,他想裝作不在意她,都被易大小姐攪合得一塌糊塗。


    最後,他負了傷才保了兩個人的命,易掌珠還一直怪他,說他說了狠心的話,不顧她性命。


    同樣是女人,差別為什麽這麽大呢?


    想著想著就勾了唇,殷戈止抬眼,摟緊懷裏的人,語氣愉悅地朝前頭道:“請多指教。”


    前頭舉著大刀的士兵猛地就撲了過來,與此同時,院子裏機弩皆動,破空之聲不絕於耳!


    這場景實在很可怕,然而風月閉著眼躲在人懷裏,啥也不知道,特別安心。


    穿著盔甲的士兵可沒有那麽好殺,穿梭在箭雨刀槍之間,殷戈止難得地表情凝重,看一眼周臻善,越過麵前的阻攔,就直衝他而去!


    周臻善沒反應過來,自己麵前明明有三層護衛,怎麽就突然被人抓到了手裏,脖子上還橫了一把長劍?


    “我死可以。”殷戈止道:“周大人陪葬如何?”


    好一招擒賊先擒王!風月忍不住伸出爪子鼓了鼓掌。


    周臻善臉色很難看,眼珠子亂轉著,猶豫不決。殷戈止很有耐性地等著,卻不曾想,鏢局的大門“呯”地一聲被推開,更多穿著盔甲的人衝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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