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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不是別人,而是已經升為永平侯夫人的楊玉嬈。竹枝心裏慢慢變得冰冷,她在一瞬間,意識到一件事。


    之前因為衛雨霏來過東宮,幾句話讓楊柒柒知道了不少的事兒。慕容時為了徹底斷絕楊柒柒與外麵的聯係,連他也不在來東宮。絕不給楊柒柒任何了解當前局勢的機會。


    慕容時防著楊柒柒到了這樣的地步,可如今居然放了楊玉嬈進東宮。


    這說明,慕容時已經稱帝,更甚至,已經將前朝的局勢穩定下來了。所以,他才敢放楊玉嬈進來。


    可竹枝心裏同時也很糊塗,為什麽是楊玉嬈。


    她的心思,自然也是楊柒柒地心思。楊玉嬈進了門,並沒有向楊柒柒行禮,而是徑直坐了下去。她倨傲的神態,同從前巴結楊柒柒的嘴臉已是判若兩人。


    楊柒柒對她的變化根本不在意,而是直接道:“慕容時稱帝了?”


    楊玉嬈一五一十地答道:“六月十二,給大行皇帝出殯,六月十五臨朝稱帝。如今前朝局勢已經很穩固了。”


    楊柒柒心裏一沉,可麵上的表情仍舊很鎮靜自若,輕聲道:“找到大行皇帝的遺體了?”


    楊玉嬈搖了搖頭,道:“沒有,但對外宣稱是找到了。不過是殺了何清泰,讓他穿上了龍袍去充數。可笑的是,朝臣三跪九叩送進了福陵,居然是送了一個太監。”


    楊柒柒不成想,這種隱秘地事楊玉嬈竟然也能知道。她轉瞬,心裏已經很清楚了,“看來慕容時是很看重張宗嗣,你在永平侯府的日子,也過得很好。”


    楊玉嬈卻是冷冷一笑,同楊柒柒道:“七姐心裏是不是好奇地厲害,你之前早有心防範子永同皇上結盟,讓我從中挑撥,讓兩人再無聯手之可能。可為什麽,子永會忽然改變主意,幫皇上宮變的?”


    楊柒柒看著楊玉嬈,並沒有說話。


    楊玉嬈帶著幾分譏諷,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皇上答應了子永,一旦子永助他繼位,便將你賜給他。”楊玉嬈說到這裏,簡直是咬牙切齒,“張子永兩個月前就開始同我商量,要讓我繼續做平妻,把正妻的位置,還給七姐你!”


    楊柒柒聽到這樣的話,仿佛聽見了天大的笑話一樣,笑的不可遏製。


    楊玉嬈道:“皇上封了東宮,不讓任何人進來。我今日能進來,全虧得皇上曾經這樣許諾過張子永。我是來替張子永做說課,讓你去永平侯府的。卻也是幫皇上應付張宗嗣,就此絕了張宗嗣念頭的。七姐,你說,我應該怎麽做才好?”


    楊柒柒沒有直接迴答楊玉嬈的話,而是問她道:“楊玉妍在永平侯府如何了?”


    “七姐,你可曉得那賢妃是怎麽和皇上聯手,最後入宮成為了皇上的寵妃嗎?”


    楊柒柒不疾不徐地說道:“怕是走的楊玉妍的路子吧!”


    楊玉嬈咬牙,輕蔑一笑道:“正是,楊玉妍幫著那賢妃給皇上和李貴妃搭了線,幫她進了宮。可她是萬萬沒想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反倒被賢妃利用,差點丟了性命。可從大獄中出來,從夫人變成妾室之後,她倒是格外地乖覺起來,也沒再惹是生非,反倒是洗心革麵起來。皇上和賢妃把她害成了這幅樣子,她如今還抱著一線希望,幫著皇上和張宗嗣交涉,那你作交換,也是她想的主意。這次宮變,她可幫著慕容時出了不少的主意呢!”


    “那溫瑤葭呢,她要的又是什麽?”


    楊玉嬈哂笑,小聲道:“她如今搖身一變,成為了如貴妃。衛雨霏被困在甘露殿,沒有封後。溫瑤葭反倒成為了如貴妃,原本說是先帝的兒子,也換了個身份,成了皇上的長子。”


    是了,之前楊柒柒便覺著溫瑤葭生下永徽帝孩子這樣的事兒很蹊蹺。且不說當年懷著孩子,生下孩子的消息一點兒都沒有。過了五年,忽然冒出來一個孩子,誰能說得清這孩子的來曆。


    楊玉嬈道:“溫瑤葭和慕容時狼狽為奸,這一步早就打算好了。讓溫瑤葭生下孩子,假裝是永徽帝的老來子,再等慕容時準備好一切,溫瑤葭借病迴宮。他們三人裏應外合,除掉先帝,再把罪名全都甩在太子的頭上。誰知,竟是得了太後駕崩這樣的大好機會!你是不知道,當天在九華山地宮,先皇和太子殿下同禮官梁國公等極為重臣先行下了地宮,可人一入了地宮,那門就不知道怎麽關上了。沒多少功夫,就有人大喊,太子犯上作亂,挾持了先皇。當時和太子、先皇在一起進了地宮的幾個國公重臣,全都被血洗。梁國公身首異處,死狀極其慘烈……”


    楊柒柒眼前浮現出梁國公和藹可親的慈祥模樣,心中很替萬春大長公主和卓禦清等人難過。


    “我師父呢,我一直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他當時也跟著送葬去了,但因為他是白衣,根本不能靠近皇家的送葬隊伍,不過遠遠的跟著!”楊柒柒這些日子,心都懸在裴信和慕容昭的身上。不過她覺著,裴信沒在送葬隊伍裏,是絕不會出什麽事兒的。


    楊玉嬈搖了搖頭,道:“並沒有聽到過裴先生的消息,不過這次清洗,張宗嗣是按照慕容時的吩咐,血洗了一部分東宮的人。你的三個師兄弟,因為是皇親國戚,慕容時並不敢對付。不過,”楊玉嬈說到這裏,搖了搖頭,道:“常袞、李季這些後提拔上來的寒門,或是太子的親信、或是肅王的親信,都遭了難。宿國公也被清洗,得虧四姐夫沒有迴長安城,不然也要遭了難。還有,信陽候多半是投靠了慕容時,我偷偷發現大姐和三姐有來往。還有二姐、六姐、八姐,如今都是慕容時和三姐那一邊的。”


    楊柒柒倒是根本沒把楊玉婉、楊玉妘和楊玉嬌三人的夫婿放在眼裏。這幾個人,除去大姐夫楊玉姝的夫婿地位最高之外,那三個人的夫婿,身份地位都是很一般的。


    “你從前是根本不會留意這些的,”楊柒柒淡淡開口,她說的也沒錯,從前楊玉嬈隻是計較內宅之事,無論是討好王夫人還是籠絡張迎柳、張迎柔兩個姊妹、對付楊玉妍,那都是內宅裏的心計。如今,竟能想到這麽多。這些事兒,她未必全能參與進來,卻到底摸了個清楚,同楊柒柒說的這樣仔細。


    楊玉嬈一笑,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是,我從前根本不會留意這些。”楊玉嬈說到這,眼神變得格外堅忍起來,道:“七姐,我如今有一兒一女,眼下還是永平侯府的嫡子女。我是庶出,能給我兒女這樣的身份,這都是我一點一點熬出來的。剛嫁進永平侯府的時候,我還相信那些情愛的美好,能自欺欺人地去處處遷就討好張宗嗣。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我發覺張宗嗣這人的涼薄,他唯獨愛他自己。我嫁入永平侯府十年,不想在以後的數十年裏,都過這十年的日子了。七姐,我為什麽不能給自己當家作主,我為什麽非要依附著張宗嗣過日子!”


    再不用楊玉嬈細說,楊柒柒便能體會到她在永平侯府的日子,過得有多不痛快,多不如意!


    楊柒柒苦澀地笑了笑,道:“可如今,我確是無能為力的。”


    楊玉嬈上前緊緊抓住了楊柒柒的手,道:“我幫你,你要什麽我都幫你。隻要之後,你能幫我除去張宗嗣和楊玉妍,讓我的兒子承襲永平侯的爵位!”


    楊柒柒詫然一笑,問楊玉妍道:“我?我如今連著東宮的門都出不去,我又能做什麽呢!”


    楊玉嬈道:“你出不去,可是我能出去!我今日來同七姐你說這麽多,就是相信,你一定能做到。就算慕容時繼位,你也一定有你的辦法!我腦子笨,但是我可以當你的手腳,當你的嘴巴!隻要我能辦得到的,我都幫你去做。”


    楊柒柒一時說不出什麽,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慢悠悠同楊玉嬈道:“我如今也不知道我能做什麽,你若是當真想試一試,出宮之後去歸錦樓找廖長春,”楊柒柒說著,喚了一聲竹枝,道:“去把紅木雕寶相花落地櫃最左邊最上邊格子裏的小匣子給我拿過來!”


    這東宮裏的物件兒,竹枝都很是熟悉清楚的。那匣子打開,裏麵是兩塊玉佩。兩枚玉佩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隻不過上麵的圖樣是山河顛倒的樣子。楊柒柒取過一枚倒過來的玉佩,遞給楊玉嬈道:“你拿著這塊玉佩去歸錦樓,把這玉佩遺落在桌子上,再離開就是了。記得帶進去的時候,一定要張揚一點,讓人留意到!”


    楊玉嬈極仔細的將那玉佩收起來,問楊柒柒道:“然後呢?”


    楊柒柒搖了搖頭,道:“你把這玉佩放下,就可以離開了,之後過個幾日,再找機會進來吧。”


    楊玉嬈有些迴不過神,訥訥道:“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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