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時進了豫國公府,豫國公同李夫人大發雷霆的這兩件事兒,自然沒有瞞過楊柒柒。


    竹枝得了消息,立即悉數迴稟給了楊柒柒。


    “秦嶺金礦的事兒,看來七殿下和國公府那邊是知道的了,不曉得他們要怎麽應對。左右七皇子進門沒多久就出來了。”


    楊柒柒淡淡哂笑,曼聲道:“你以為七殿下會摻和進這樁事情中來嗎?他這樣精明的人,不過是去豫國公府撇清幹係去了,根本就不會因為這件事兒,讓李夫人連累到他!”


    竹枝嘖嘖一歎,搖頭道:“七殿下可真是個靠不住的人,有好事兒他就要往前站,一有什麽壞事兒,就沒了人影!”


    楊柒柒冷冷淡淡的一笑,很不屑地說道:“也不是什麽好事兒,七皇子都會往前站的。他這個人,趨吉避兇的本事,可是一等一的。被說有壞事兒來了他要躲。但凡是攤上什麽不好說的、模棱兩可的事兒,七殿下首先就會躲出去。他這個人呀,不是靠不住,而是根本不能靠!”


    竹枝讚同地連連點頭,笑嗬嗬道:“姑娘說的可真準!您不說,奴婢還沒覺得。您這樣一說,還真是這麽一迴事兒!”


    楊柒柒說的當然準,不說別的。單是上輩子,帶兵逼宮造反這樣驚天動地的大事兒,慕容時都沒有出現,而是讓楊玉妍和張宗嗣出麵去幹了。楊柒柒也覺得很神奇,楊玉妍和張宗嗣,也竟然肯為他這樣賣命。


    “像秦嶺金礦這樣的誰人,火都燒到了眼前,隻怕七皇子心裏是很憤怒的。不過他那樣假仁假義的人,就算再氣怒,也很難表現出來。不過無論如何,隻要李元忠交代出去。無論是豫國公府還是七皇子,都別想全身而退!”


    竹枝微微驚訝的小聲問楊柒柒道:“姑娘,這私開金礦,不是斬首抄家的大罪嗎?若是豫國公府交代進去,那您要怎麽辦呢?”


    楊柒柒澹然一笑,不疾不徐地說道:“你還真是個實心眼兒的傻子!難不成,真以為豫國公會坐以待斃嗎?放著楊輔在,豫國公府才落不上罪呢,大不了惹得一身騷罷了。”


    竹枝詫異道:“這黑的還能變成白的不成?”


    楊柒柒似笑非笑,慢悠悠道:“這有什麽不成的!你隻好好看著吧,看看豫國公是怎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


    約摸過了兩日,永徽帝派去秦嶺的禁衛帶著李元忠,閆吏曹兩人進了洛陽。


    第三日一早,永徽帝在朝上大發雷霆,痛斥朝中有權貴膽敢藐視王法,私開金礦。可永徽帝卻根本就沒在殿上說是誰,隻痛罵了這些王孫貴胄徇私枉法,草菅人命之外,再沒說別的,立時讓人退了朝。


    楊輔和慕容時兩人聽見永徽帝這話,都像沒事兒人一樣,格外淡然。


    倒是李貴妃聽見這話,無比緊張的叫來了慕容時詢問。


    “你父皇在朝上什麽都沒說,是不是心裏有數了?咱們要怎麽辦?這件事兒,你我是絕對不能露出去的。”李貴妃遇見這樣的事兒,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把知情人都滅口。她看著無比沉著的慕容時,惶急地問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那李元忠已經被皇上的人給挖了出來,還有那吏曹閆明。你曉不曉得,那閆明是定遠侯府的門生!還有那常袞!”


    慕容時在心裏覺得厭煩,李貴妃在宮裏久了,便隻會那些女人爭權奪勢的法子。遇見這樣的事兒,還是難免自己先慌了神。


    他輕輕一咳,心裏鄙薄李貴妃,可麵上還是帶著溫和的笑容,安撫李貴妃道:“母妃,您安心吧。這件事兒豫國公心裏最有數,您隻要什麽都別問,什麽都別管。盡管把這件事兒交給豫國公去辦就是了!這件事兒怎麽算,都扯不到咱們身上的。”


    李貴妃將信將疑,可如今若是不信慕容時,她顯然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隻得一切都遵照慕容昭說的話,當做什麽都不知道,照常過她的日子。


    豫國公也是如此,皇帝不找他問話,沒人找他問話,他就照常去他的衙門、上他的朝。


    結果,李夫人讓李康平家找的人,入夜去驛館行刺常袞。


    倒是在這個時候,楊柒柒早前安排好的去保護常袞的人派上了用場。就在刺客進門,險些一劍刺死常袞的功夫,這些人破窗而入。不僅把常袞平安無事的救下了,又表明了是十三皇子府的身份。


    常袞盡管很奇怪,十三皇子已經出京,又怎麽會派人來救他。可思來想去,又念及那些皇子府邸,也有一類能當家做主的管事、幕僚,所以,也很領十三皇子的這個情。


    常袞遇刺,無疑是給私開金礦這件事兒火上澆油。


    慕容時得知這件事兒,無比警覺,立刻吩咐高陵徹查,看看是誰對常袞下的手,又為什麽會下手。他雖然一時說不好,可心裏暗暗覺得,多半是李夫人下的手。思及此,慕容時立刻讓人找機會去婉轉的提醒豫國公一句,請他務必看好李夫人。


    李夫人可不知道,自己派人去行刺常袞。不但沒成功的把常袞滅了口,還給自己和豫國公府又添上了一層天大的麻煩。


    常袞被行刺的第二日傍晚,豫國公便被永徽帝單獨傳召入宮。彼時,李元忠也被押在殿上,親口跟豫國公對質。


    楊輔不疾不徐的聽著李元忠把話說完,才慢悠悠的一笑,同永徽帝道:“陛下,微臣和內人是冤枉的。若是微臣有罪,那是治下不嚴的罪,微臣可以認。但是讓人私開金礦這樣的事兒,微臣敢對天發誓,是從沒有過的。”


    永徽帝緩緩開口道:“至正,這人是你們家的家仆。金礦也是他帶頭去挖的。你說同豫國公府沒有關係,他卻口口聲聲說是得了主子的命。”


    楊輔跪地,脊背挺得筆直,從容而鎮定地說道:“陛下,他去挖金礦的事兒,微臣根本就不知道,更是聽都沒聽說過。但請您再問問,他可曾把開礦的事兒同微臣說過?”


    永徽帝抬眼看了一眼李元忠,沒做聲。


    李元忠這個時候隻惦記著自己和全家的小命,哪兒還能顧得上豫國公府,“是,奴才是沒同國公說過,因為這件事……”李元忠原本打算把李夫人讓他去的事兒都給說出來。


    “陛下!您也聽見了,他是當真沒同微臣說過的。微臣為官多年,自然知道什麽事情該做、什麽事情不該做。那私挖金礦一旦被發現,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微臣何至於為了這個,把豫國公府的清譽給敗壞了!您明鑒呐!”


    “若說沒有你在背後撐腰,這麽一個小小的管事,是怎麽打通各方關竅。甚至在被常袞發現之後,串通了當地吏曹,想要一手遮天,把這件事情壓下來?”永徽帝說到這兒,笑容裏都帶著三分懷疑,“再者,那閆吏曹,可是跟你嶽家定遠侯府有些淵源的。”


    楊輔盡管心裏打鼓,可麵上仍舊很平淡,帶著幾分苦澀,也是勉強一笑,道:“陛下,都道宰相府門房七品官。地方那些官員,為了能有個進京入朝的路子,同我們這些人說不上話,自然就很聽官員府裏管事的話。隻怕是這李元忠打著豫國公府的名頭四處招搖撞騙,狐假虎威。才有人真信了他的話。如今他的陰謀敗露,又怕擔上私自開礦的罪名,被抄家滅了族。所以,才會說是微臣和內人指使的。可陛下,豫國公府已經是積年的富貴,微臣又怎麽會一時頭腦發熱,去幹這樣的事兒?”


    永徽帝慢吞吞地點了點頭,又問楊輔道:“那這李元忠已經被朕押進了大獄,又是什麽人這麽有本事,敢去行刺朝廷命官?”


    楊輔木訥地搖頭,糊裏糊塗地說道:“微臣也實在是不清楚。”


    永徽帝指著李元忠問楊輔道:“你們府上這小小地一個管家,難不成手眼通天到這種程度?若他真有這樣的本事,把咱們這些人戲耍的團團轉,那麽你這個國公,朕這個皇帝,還做什麽?”


    楊輔心裏一顫,隻怕這一次沒那麽好渡過難關。他當即磕頭,死死地伏在地上,委屈地申辯道:“皇上明鑒!他有什麽本事?他但凡有本事,又怎麽會讓陛下您的禁軍給押迴來。”


    李元忠一聽楊輔這是要給自己頂罪,哪兒還能坐以待斃,當即冒死向永徽帝坦白道:“皇上,草民可一點兒都不敢欺瞞皇上。這金礦是李夫人讓草民去挖的。除了李夫人,背後給草民撐腰的還有七殿下和貴妃娘娘。豫國公確實不知道這件事兒。那是因為李夫人瞧瞧從公中周轉了十萬兩的銀子,又怕豫國公阻攔,所以根本就不敢告訴給國公爺!但是草民說的字字是真呀!”


    楊輔心中緊張,眼皮也不自覺的跳動起來。他轉頭,對李元忠怒斥道:“大膽奴才!你是得著誰的收買,不僅來冤枉豫國公府,竟然連七皇子和貴妃娘娘你也敢汙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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