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輔說到這裏,又很不耐煩地抱怨道:“麻煩!”


    楊玉嬈附和著說道:“就是麻煩!您是沒看見,今兒個咱們家來了多少討錢的人!”


    楊輔道:“這事兒你三叔不是已經處置了?”


    楊玉嬈“呀”的一聲,感歎道:“父親,你說是不是七姐害怕別人同她討錢,她才走的?”


    楊清歡一聽這話就明白了,方才楊輔說的多事和麻煩是因為楊玉嬈已經提前告狀了。


    她冷冷一笑,漠然道:“九妹妹,七妹又沒欠人家的錢。”


    楊玉嬈強詞奪理地說道:“怎麽沒有?那些人是來討糧油鋪子的錢,怎麽不是同七姐討錢的?”


    楊清歡道:“那些糧油鋪已經過給了二夫人,現在是二夫人的鋪子。”


    “還不都是一樣,若非七姐之前欠了錢,又怎麽會鬧出這樣的事兒。難怪祖母生氣,大年下的,鬧得這樣雞飛狗跳。”楊玉嬈說著,撇了撇嘴,一臉的憤憤不平。


    “得了!”楊輔心煩不已,打斷了楊玉嬈的話,而是問楊清歡道:“你祖母那邊是怎麽一迴事兒?”


    楊清歡冷然答道:“我們同祖母說完三哥的事兒,祖母便非得說三哥喪命是被七妹克了。還給了七妹兩個大耳刮子,把七妹給趕出去了。”楊清歡將方才的情形簡單的同楊輔說了,這番話,自然是向著楊柒柒的。


    楊輔又接連歎了幾聲,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楊清歡懶得看他,同楊景譚道:“二哥,咱們去瞧瞧二嬸吧,看看她可轉醒了。”


    楊輔嗯了一聲,又吩咐兩人道:“讓你三叔去你祖母那一趟。”


    楊清歡沒答,倒是楊景譚禮貌地點了點頭,又同楊清歡返迴三房。


    此時,二夫人已經醒了,正在內室哭天搶地。楊清歡和楊景譚剛一進院子,就聽見震天響的哭聲。


    楚夫人在屋裏勸著,楊軒便格外煩躁地在走廊裏踱步。看見兩人去了許久才迴來,方才也聽見了楊柒柒出走的消息,蹙眉攔住了兩個人問道:“柒柒怎麽走了?又鬧了什麽事兒?”


    楊景譚便是把方才楊清歡同楊輔說的話又跟他詳細地複述了一遍,連著崔老夫人同楊柒柒說了什麽話,也都同楊軒一字不漏的說了。


    楊軒聽罷,隻是沉默著沒言語。


    楊景譚嘖嘖地感歎著,一邊搖頭一邊說道:“聽祖母那話,就好像隻有二房的孫兒才是她嫡親的孫子。我同大哥,跟咱們家沒什麽幹係似的。也難怪七妹妹會傷心。戰場上刀劍無眼,三弟去了,又不是七妹妹的錯!”


    楊軒微微苦笑,“十隻手指也又長又短呢,你就別苛責你祖母了。”


    “方才五妹妹同二伯父說,七妹妹走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兒了。我都知道,七妹妹這樣的脾氣是決計不會迴別院的。可二伯父卻不讓咱們管,連七妹妹去哪兒了都沒問。”楊景譚蹙眉,滿懷擔憂地提醒楊軒道:“父親,您說眼下二伯父和二伯母都沉溺在喪子之痛裏,想不明白。七妹妹在大年下被趕出了家門,落在別人家裏,不曉得要怎麽看笑話。再者,七妹妹如今得太後的喜歡,又有鄂國公府、梁國公府、虢國公府當靠山,這樣鬧,會不會讓太後覺著咱們家苛待七妹妹。我想著,二伯父不管,咱們……”


    “別多管閑事,”楊軒很幹脆的打斷了楊景譚的話,道:“二房的事兒,又是老夫人做的決定,他們不聞不問,咱們也不必多管。左右,他們也挨不過兩日。”


    楊景譚有些似懂非懂,沒再深說,又想起了楊輔讓他幫忙帶話,便道:“二伯父讓您去祖母的院子,許是又是要商量吧。”


    楊軒點了點頭,道:“也好,糧油鋪欠款的事兒還要立刻拿個章程出來。”楊軒說罷,立時帶著人去了崔老夫人的院子裏。


    楊景譚琢磨了一會兒,忍不住小聲同楊清歡道:“不管家裏怎麽想,七妹妹到底是咱們的手足,倒不如讓你、我身邊的人去找一找,心裏也踏實一點。”


    楊清歡嗤的一聲,笑楊景譚實心眼兒,“二哥,三叔不是不相管,是根本看出來七妹的委屈,想敲打敲打祖母和二伯父呢。不說別的,這糧油鋪的事兒,除了七妹,誰能有辦法這麽快地時間裏拿出章程來?”


    經楊清歡這麽一提點,楊景譚算是明白過來了。


    “再者,咱們家雞飛狗跳的事兒也不是隻出了這麽一樁,這算是什麽大事?你根本就不容派人去問,等明兒個一早,七妹妹是迴了別院,還是去了誰家,全洛陽的人都能知道!”楊清歡笑眯眯的說完,暗歎楊柒柒手腕兒高。


    且說楊軒一路去了崔老夫人的屋子,剛到門口,就聽見崔老夫人在屋裏哭訴道:“那賤人生的孩子,也是賤人!她在的時候,咱們家就沒好事兒。她去了,還要在留個孽障折磨咱們。誰知道她是迴來認親的,還是迴來報仇的!你看看,自打她進了咱們家,咱家有一日太平過嗎?”


    “母親……”楊輔的聲音格外的怯懦。


    崔老夫人根本不容人說話,決然道:“開祠堂,立刻開祠堂。她愛去哪兒去哪兒,愛給誰家當女兒就給誰家當女兒。”


    楊輔支吾道:“這……這……母親,柒柒可是咱們當著皇上和太後的麵兒,要認迴來的女兒,怎麽能說逐出家門,就逐出家門……”


    崔老夫人胡攪蠻纏地說道:“進了咱們家的門,要去要留,自然是咱們家自己做主。皇上和太後再尊貴,咱們也沒殺人、沒犯法,憑什麽插手咱們家的事兒?”


    楊軒咳了咳,推門進了屋子,道:“母親,二哥。”


    崔老夫人點了點頭,神情格外淡漠,的嗯了一聲。


    楊軒開門見山地說道:“母親、二哥,二嫂的糧油鋪原本該五天前給買主貨,結果到現在還在欠著。說是洛陽的鋪子沒有綿糖了,隻怕供不上。可今天上午來了大約有十數家酒樓飯館,還有幾個國公、侯府的管家也在裏麵。他們手上拿的商契都是一年的,幾千兩、幾萬兩的不等。上麵寫著的都是一賠五。我今日讓人把這寫單子都送到賬房統了統,竟然有七十五萬兩這麽多。李元忠已經去重新捋過單子,說是還壓著十來張,這麽一算,沒有個九十、一百萬兩是止不住了。”


    崔老夫人格外的震驚,訥訥問楊軒道:“怎麽會有這麽多銀子?而且又在年下,”崔老夫人想到這裏,格外地警覺起來,問楊軒道:“老三,是不是有人算計咱們家?是楊柒柒對嗎?這鋪子不是她過給你二嫂的?”


    楊軒搖了搖頭,道:“我已經一一核實過了。第一,這鋪子當初是二嫂突然管七姑娘要的,七姑娘什麽也沒說,立刻就騰了契、交了鋪子過了戶,若說事先是打了什麽算計,也實在說不過去;第二,鋪子當初的掌櫃和活計,是二嫂做主把人都給換了;第三,這鋪子裏的單子,都是上一年續下來的。單子的日期我也看了,幾乎都在十一月上下到期限,續下來也是常理。若說真有什麽,那就是李元忠續單子的時候,根本沒有清點貨量,後來也沒有跟上進這個貨。”


    楊輔忍不住皺眉道:“這就不應該了,且不說別的,李元忠跟著二夫人打理庶務,怎麽經營鋪子,他不會一點兒都不知道的。”


    楊軒道:“問題隻在被二嫂遣散的活計上,那些掌櫃手裏握著貨源,他們走了,自然就把這個路子帶去了別的鋪子。這綿糖又不是從咱們境內來的,那都是鮮卑過來的貨。不是李元忠想弄迴來就弄迴來的。”


    崔老夫人難以置信地問楊軒道:“怎麽?這話的意思就是說,沒有楊柒柒,咱們就要賠人家上百萬兩?”


    楊軒抿唇頷首,“是這麽一說。”


    崔老夫人簡直是怒不可遏,連聲指著楊輔道:“你看看,你看看!分明就是她楊柒柒算計咱們!”


    楊輔沉著臉,婉轉地提醒崔老夫人道:“母親,這鋪子當初確實是夫人自己要過來的。三弟也說的沒錯,同柒柒實在扯不上幹係。”


    崔老夫人一揮手道:“她是個狐狸精,把你們都給迷惑了。我可是眼不揉沙。立刻讓這個小賤人給我滾迴來,要是不把這窟窿給填補上,我作勢要扒了她的皮。”崔老夫人恨得是歇斯底裏。


    楊軒暗自搖頭,有些說不出來什麽。


    楊輔道:“既是這樣,咱們立刻就去把七丫頭找迴來,問問她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楊輔說罷,立刻吩咐自己管家道:“玉峰,你去一趟別院,請七姑娘迴來。”


    楊軒本來是想攔著崔老夫人和楊輔,告訴他們未必能請迴來,不過看著兩人理所當然的神情,心覺說了也是碰釘子惹了一臉灰,倒不如什麽也不說來的更合適。隻看玉峰能不能把人請迴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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