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方月聽得這話,直接奔著慕容昭的身後竄了過去,哭道:“十一表哥救我!”


    慕容昭的眉心細不可查的蹙了一蹙,神情很是勉強,道:“你若真犯了錯,自然當罰的。


    便是我們在宮學裏,也不會輕易頂撞先生、監丞,但凡有做錯的地方,也是要挨戒尺的。不過十五下就實在太多了,不如……”慕容昭看向楊柒柒,帶著幾分探尋,低聲問道:“楊女丞,我替她挨這個板子吧。”


    楊柒柒看也不看慕容昭,神情冰冷地說道:“我自然沒有打十一殿下板子的權利。陳姑娘是女學的學生,我當的是女學的學監,自然有教導學生規矩的義務。若是今日幾位殿下,一人替陳姑娘挨著個板子,那太後設這個戒尺的意義何在?再者,您便是助紂為虐!”


    楊清歡附和著說道:“若是陳姑娘這樣詆毀女丞,都不當罰。那以後我們也大可以不敬師長,等到該挨板子的時候,也落幾滴眼淚,告訴幾位女丞,我們身份貴重,她既打不得,也罵不得!”


    慕容昭微微一歎,搖了搖頭,直接把陳方月給推了出來。和聲細語的同陳方月道:“你今兒個說錯了話,咱們也都幫你求情了,奈何楊女丞鐵麵無私。這板子,也隻能你自己去領了。不過你也不要害怕。咱們誰都打過板子,疼是疼了一點兒,不過我府上有上好的金瘡藥。”慕容昭話落,直接同安良道:“你立時迴府,去取來給陳家表妹備下。”


    陳方月就這麽猝不及防的被慕容昭讓了出來,楊柒柒趁著這個時候,沉聲道:“竹心、竹枝!”


    兩人都反應的極快,應了一聲是,直接越過五皇子,衝到了陳方月的麵前,竹心很有默契的拉住了陳方月的手,竹枝直接打了下去。


    陳方月哪兒反應的過來,等她被拉住手的時候,顯然已經晚了。


    竹枝“啪啪”連打了陳方月五下,打的陳方月的右手立刻腫了起來。


    陳方月大喊道:“十一表哥,你就由著她這樣打我嗎?”


    可慕容昭一副道:“楊女丞,不如剩下那幾板子就算了唄。”


    五皇子被楊柒柒當眾駁了麵子,兀自氣惱不已,直接進前,搶過竹枝手裏拿著的戒尺,一把扔在了地上,“楊女丞,人你也打了,氣也該消了吧?陳姑娘最善彈琴作畫,再這麽打下去,難道楊女丞要廢了陳姑娘的一雙手嗎?”


    楊柒柒撇嘴冷然一笑,慢幽幽道:“五皇子,您方才仍的戒尺,是太後專門讓尚宮局做的戒尺。您是不是應當親自撿迴來。還有,我讓人打陳姑娘板子,是教導她該如何尊師重道。而不是為了出氣的。我實在沒什麽好生氣的,陳姑娘信口胡謅,我何必要同她當真,爭一時長短。”


    慕容顯怒極反笑,拉著陳方月道:“楊女丞,今天這事兒,我是當真管定了,你別想再動陳姑娘一根手指頭。”


    楊柒柒抿唇淡然含笑,神情格外的恭順,“殿下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我又沒讓人砍陳姑娘的手指,不過是打幾個手板而已。在座各位,從小到大都沒少挨過板子,難不成打個十幾二十下的,一雙手就廢了?今天的事兒您管定了,那麽柒柒也同您說一句,今天這板子,我也打定了。您若是非得鬧到太後麵前,那也隻能在煩擾太後來給咱們分辨是非了。左右,在五殿下您這裏,是不管誰有理,單看誰的眼淚多的。往後在遇見您,我可是記住了,要先流淚。”


    慕容顯強出頭,被楊柒柒說的氣結,指著楊柒柒道:“楊女丞,你責罰陳姑娘口無遮攔,可你自己還不是一樣頂撞於我。”


    楊柒柒輕蔑的莞爾,緩聲道:“五殿下,請您別混淆視聽。陳姑娘出言不遜,不敬師長在先,汙蔑造謠在後。我也不曾頂撞您,不過是同您講道理罷了。還剩下九板子,請殿下您不要擋在前麵。”


    慕容晰附和道:“五哥,慕容昭都沒說話呢,你在這兒橫欄著豎擋著的,是幹什麽!”


    慕容顯的表情當即有些尷尬,沒理慕容晰,而是怒目看著楊柒柒,道:“楊女丞,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楊柒柒斷然道:“竹枝,把剩下的那九個板子打了。”


    眾人一看,慕容顯是根本說不過楊柒柒,慕容昭又一副不打算插手的樣子。誰還敢再說什麽,就算是顧淞靈,方才被楊清歡一句話噎的,也不好再插手。


    誰也不能顛倒黑白,做錯了就是做錯了。


    慕容顯還想再說什麽,慕容昭清朗的開口,道:“五哥,女學的事兒咱們實在插不上手。就算從前在宮學裏,先生要打十三弟的板子,咱們又何曾幹預過。倒不如讓楊女丞幹幹脆脆的打完板子,也好請禦醫來給陳表妹瞧瞧。省著全都在這而耽擱,等事情真鬧到父皇和皇祖母的跟前兒,陳表妹隻怕更要挨罰了。”


    眾人原本以為慕容昭是根本不管陳方月了,誰知他說到最後,忽然冒出了這麽一句,好像讓陳方月挨板子,全是為了她好似的。


    慕容晰和慕容昭兩人前後說的這一番話,實在讓他再不好多管,當即臊的沒臉,直接拂袖而去。


    竹枝隨即,有在陳方月的左手打了九板子。竹枝的力氣極大,打的陳方月嗷嗷直叫。偏生竹心抓著她的力氣有很大,她疼的沒辦法,躲也沒法躲,隻能握住拳。可手一握拳,戒尺直接打在手指上,那滋味就更疼。


    挨了幾下,陳方月不敢再握拳躲開了,隻能那麽受著。


    慕容晰聽她嚎啕大叫,聲嘶力竭的,格外淒慘。不由縮了縮脖子,這些人裏,唯獨慕容昭神色仍舊是清清淡淡的,不痛不癢。


    陳方月又疼、又羞,等打完這幾下,竹心鬆開她的時候,她扭身衝出了人群。


    顧淞靈緩緩地經過楊柒柒的身邊,冷聲道:“楊女丞,您真是好大的威風,好大的本事!您這樣能耐,倒不如我們這些人都走,給您騰出地方來,讓您能繼續大發神威!”


    楊柒柒理也沒理顧淞靈,直接從竹枝手裏拿了戒尺,道:“竹枝,咱們去化成院。”


    顧淞靈譏諷的在楊柒柒背後笑了笑道:“怎麽,天不怕地不怕的楊女丞,也曉得你闖禍了?”


    慕容晰尤為仗義的跟上楊柒柒,道:“你別怕,我幫你去同皇祖母說,這不是你的錯,皇祖母自然會明辨是非。才不會同五哥一樣,跟個糊塗鬼一樣。”


    楊柒柒腳步輕快,沒反對慕容晰要跟她同去。隻是在經過慕容昭身前的時候,她腳步下意識的就放緩了一些。


    慕容昭也沒來得及多想,一把拉住了楊柒柒的手臂,道:“這件事就此作罷可好?”


    楊柒柒不禁蹙眉迴首去看慕容昭,有些看不清他如迷霧一般閃爍的眼睛,是為了陳方月,還是什麽……


    “十一殿下……”楊柒柒的神情帶著幾分陌生意味,反身抽出手臂,淡淡道:“這件事情與你不相幹,請您別再插手吧。”


    其實楊柒柒是莫名地覺得,慕容昭會把陳方月的挑釁算在他自己的身上。她不知道慕容昭會以什麽樣的方式去處理這件事兒,可她很不想讓他有一點的為難。


    楊柒柒話罷,便很幹脆的往內宮的方向去。慕容昭盡管知道楊柒柒是很有分寸的一個人,可知道歸知道,卻還是不能放心。他立時跟上了楊柒柒和慕容晰兩人,一同往內宮去。


    這舉動,看在旁人眼裏,多數覺著慕容昭這是因為擔心楊柒柒再借機添油加醋,難為陳方月的緣故,才走這一趟。


    唱主角的人走了,這些看熱鬧的人自然是作鳥獸散。


    等楊柒柒到了化成院的時候,太後正在同萬春大長公主說話。


    宮女進去通報的功夫,慕容晰很是緊張的同楊柒柒商量道:“一會兒進去瞧見皇祖母,你什麽都不要說,盡管哭就可以了。有什麽話都讓我來說!省著你總這幅剛強模樣,會讓人覺得你才不會被欺負一樣!”


    楊柒柒很感謝慕容晰的這番用心,又聽他敘敘地在耳邊念叨著用什麽法子對付太後最管用。


    見楊柒柒不說話,慕容晰又很貼心的安慰她道:“你不用管慕容昭!他才不會幫陳方月呢!陳表妹自小就是最拔尖兒驕矜的一個,我們都不願意同她玩兒的!偏偏她最會哄我母後。不過太後若是肯給你做主,我母後也沒辦法的!”


    楊柒柒麵上帶著溫潤的笑意,很鄭重的向著慕容晰說道:“十三殿下,謝謝您這樣用心。不過我自己的事兒,自然是我自己來解決的。”


    話音剛落,便有宮女出來傳召楊柒柒等人進殿。


    楊柒柒端正的捧著太後賜給女學的那把戒尺,剛一進了門,便跪地,高舉過頭頂,向著太後拜道:“太後千歲,長樂未央。”


    太後很少見楊柒柒這樣鄭重其事,含笑道:“你們三個跑來做什麽了?”


    楊柒柒道:“臣女自請太後收迴女丞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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