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柒柒眼波流轉,笑吟吟的盯著打量自己的談伏伽,不吃虧的說道:“先生這是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柒柒心裏很不以為然,但是先生這樣的人物,都肯拿小人自比,我隻當您是在誇我了。


    ”


    楊柒柒這番話表示的很清楚,你試探考驗我有沒有肚量,我雖然不願意,但也不同你一般見識。這樣的虧,勉強吃一次罷了。


    談伏伽心領神會,揮著扇子哈哈的笑了起來。心中不禁暗想,若殿下能有這樣的皇子妃在身邊,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慕容昭此刻隻覺著楊柒柒好像一隻慵懶而狡黠的靈狐,牙尖嘴利,卻又可愛透頂。


    一番談笑後,談伏伽決定要在這個奇女子身上賭一把。若是能將這位七姑娘拉近十一皇子的陣營,百利無害。


    “眼下麻煩的是,這件事兒已經牽扯到七姑娘的身上。太子殿下雖然不知道背後查他的是誰,可您顯然已經露在明麵兒上了。您看,這件事……”談伏伽沒敢把後麵由楊柒柒出麵禍水東引的話說出來,隻是盯著楊柒柒看個不住。


    楊柒柒不大喜歡被談伏伽算計的感覺,一雙清淩淩的眼眸轉看向慕容昭。想知道談伏伽打算利用她做文章的事,慕容昭是怎麽想的。


    慕容昭的眸中有些尷尬,一雙好看的眼睛裏流露出幾分緊張與不快,隻凝著楊柒柒道:“你處處小心一些便是了,咱們兩個就當從來沒在淮安見過。”


    她不用多想也知道談伏伽是希望她能幫慕容昭禍水東引,借著她豫國公府嫡女的身份,將這件事兒算在慕容時的頭上。讓慕容時和太子先鬥,兩敗俱傷之後,慕容昭就能坐收漁翁之利。


    看慕容時倒黴,她是很願意的。但她心裏猶豫的是,慕容時的城府和心計,包括身邊的幕僚,均不在慕容昭之下。她如今已經被牽連,若是再一手把這水攪渾了,能瞞得過慕容時的眼睛嗎,又該如何抽身呢?


    到時候太子、慕容時聯手追殺她,她難不成還日日夜夜的跟在慕容昭身邊?


    談伏伽見楊柒柒沒說話,心裏頓時涼了半截兒。


    慕容昭卻是根本不想讓楊柒柒攪進來,霍拉一聲站起來,道:“我就是想讓你知道咱們是被誰刺殺的,你如今知道了,往後務必打起十二萬分的注意,這件事兒,我自有主張。咱們就不說這些了,倒是眼瞧著就到重陽節,咱們該登高賞花,應應景兒。你說,要不要去問問夏管事,咱們去哪兒好?”


    楊柒柒見他話題轉的這樣生硬突兀,一時不知該怎麽接話。


    談伏伽見慕容昭如此固執,忍不住小聲道:“殿下……”


    慕容昭卻笑著向楊柒柒道:“請七姑娘去打聽打聽吧。”


    楊柒柒站起身,向著他微微一福,清淩淩道:“容我想一想吧。”


    談伏伽一聽還有轉圜的餘地,當即起身,向著楊柒柒作了個長揖,“成敗,都看姑娘您了。”


    楊柒柒沒再做聲,轉身出了內室。慕容昭看著她心事重重的樣子,有些懊惱,“先生,咱們全可以散播謠傳,或是誤導太子殿下一番。”


    談伏伽忍不住提醒道:“殿下,不論是謠傳還是誤導,都沒有七姑娘出麵,能更好的推到七殿下的頭上。而且,七姑娘不想被牽連,也已經被牽連了。不想趟這趟渾水,也已經趟進來了。做與不做的區別,無非是她願不願意為您陷得更深一些。若是她願意,卑職建議殿下您,請陛下賜婚。”


    慕容昭的神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沉默,半晌,才聽他頹然道:“如果沒有我,七姑娘也不會被太子的人追殺,陷入危機。若是可以,我寧可她不願意。談先生,這件事兒,我請你不要再說了。”


    “殿下,都這個時候了,您就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了!”談伏伽直心急,暗想,這麽明顯的道理,殿下怎麽就不懂呢,七姑娘已經不能全身而退了。


    楊柒柒一路無言的迴到了自己的廂房裏,竹意是跟著楊柒柒一同進的內室,慕容昭和談伏伽等人並沒有避諱她,她當然也知道慕容昭等人請楊柒柒過去的用意了。


    進了屋子,竹意忍不住小聲問楊柒柒道:“姑娘,您打不打算幫十一殿下?”


    楊柒柒扶著頭,躺在小榻上,閉目道:“且容我想一想吧。”


    且說另一邊,溫瑤葭被安良帶迴來,再沒進慕容昭的屋子,直等到第二日晚膳,她才終於從屋子裏出來,跟大家一起用了飯。


    等用完晚膳,溫瑤葭仍舊像沒事兒人一樣的進了慕容昭的屋子伺候。則忙裏忙外的點熏香,擦灰塵,慕容昭一動不動的歪在窗邊的榻上看書。


    這樣尷尬的過了半刻,慕容昭終於忍不住開口與溫瑤葭道:“等我迴了東都,立刻就給如意尋個好人家。隻是你……我之前想著,等溫家平反之後,請父皇還你個身份,為你做主賜婚。但是三王之亂和溫家的事兒牽涉眾多,不是我說平反,就能成的。可輕易把你配給誰,我又怕……”


    “殿下,”溫瑤葭含著淚,聲音顫顫的打斷了慕容昭的話,“您若這樣說,不如一條白綾賜給我,讓我吊死了更幹淨。”


    溫瑤葭的身子直如秋風中的落葉,瑟瑟發抖的跪在慕容昭麵前,哀泣道:“殿下,您就一點兒也不知道嗎?我想跟著您,如意也想跟著您。我們不想另外嫁人,但求能一直這樣伺候著您,您就一點兒都不懂嗎?”溫瑤葭說著說著,已經麵紅耳赤。


    慕容昭見她如此,忙道:“你且起來說話。你是我的表姐,我不想你沒名沒分的跟著我,最後辱沒了你。”


    溫瑤葭悲痛欲絕,極傷心的說道:“這樣的話,您從來都沒說過。我以為……”


    慕容昭道:“從前是我大意,可你說得對,我既沒有這個心思,就決不能耽誤你們。”


    溫瑤葭眼淚如走珠一樣,淒然笑道:“您這樣,可是為了楊七姑娘?”


    慕容昭似是被她言明心事,眼眸微動,很快避開了溫瑤葭的眼睛,趿著鞋進前,要扶她起來。溫瑤葭卻就勢撲到了慕容昭的懷裏,埋頭大哭,“殿下,您就一點兒都不喜歡我嗎?您從前對我的那些溫柔,全都是假的嗎?都是我自作多情的嗎?”


    溫瑤葭這樣,就好像慕容昭是薄情寡義的負心漢一樣。她哭的傷心,慕容昭又怎麽忍心推開她。


    這時候,正巧竹意要來給慕容昭換藥。剛走到外麵,還沒等開口說話,就看見溫瑤葭伏在慕容昭的懷裏,哀哀哭泣。竹意看的滿臉通紅,心裏不禁暗暗的啐了一口,立時轉身退了出去。


    楊柒柒正坐在屋子裏看兵書,見竹意去而複返,不禁納罕的問道:“怎麽這麽快就迴來了?”


    竹意氣鼓鼓的說道:“十一殿下溫香軟玉在懷,想是傷口也不疼了,渾身都舒服了!”


    楊柒柒會意過來,也不再深問。竹意見她沒什麽表情,再一次怒其不爭,立時道:“姑娘,您還是別幫十一殿下了。”


    楊柒柒笑道:“這與我幫不幫十一殿下有什麽幹係?”


    竹意的表情極不痛快,“我看著十一殿下憑著一張臉,左右逢源,不知道惹了多少桃花債出來。您實在應該離他遠遠的才是。”


    楊柒柒了然的點了點頭,好像在很認真的思考竹意說的話,“我與十一殿下隻是是朋友,我幫不幫他,與他左右逢源也沒什麽相幹呀?”


    “朋友?”竹意詫異的重複道,心裏不由暗道,從哪兒瞧出來是朋友的?


    楊柒柒重新看迴兵書,提醒竹意道:“溫姑娘自來就是十一殿下身邊的人。不然你以為在七皇子府的時候,十一殿下會因為一個不相幹的人,去給陳家姑娘沒臉,落七殿下的麵子嗎?再者,皇家子弟很是早熟,十二、三歲的時候,屋裏就有了通房、媵侍,你看七皇子如今雖然沒有正妃,可府裏已經有好幾個媵侍了。”


    竹意啞然看著楊柒柒,語氣不善地問道:“照著您這麽說,十一殿下也會有好幾個媵侍了?”


    楊柒柒頭也不抬,淡淡道:“隻是多與少的問題。”


    竹意有些無語,沒有再說話,自己一個人躲到角落裏驚訝去了。


    到了夜裏,月移中天,楊柒柒卻半點兒睡意也沒有,她正一心要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這時間,忽然聽見外麵有人敲門,“篤篤”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竹意開了門,竟然瞧見了溫瑤葭。在月光下,溫瑤葭的臉白如玉盤,美的似九天玄女下凡塵一樣。


    她愣了愣,覺得自己氣勢被臉上的驚訝減弱,不禁咳了咳,脫口問道:“阿瑤姑娘,你是十一殿下的通房嗎?”


    楊柒柒在裏屋聽見竹意直眉楞眼的問出這句話,差點兒從踏上跌了下來。


    溫瑤葭一愣,旋即紅了臉,什麽也沒說,隻是岔道:“七姑娘還沒睡嗎?”


    楊柒柒立時揚聲道:“還沒睡,竹意,快請阿瑤姑娘進門。”


    竹意咋舌的哦了一聲,請溫瑤葭進了裏間兒。楊柒柒趕緊放下書,笑吟吟的迎接溫瑤葭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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