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驚訝於楊玉妍說出這樣的話,忙問她道:“你怎麽會這麽說?”


    楊玉妍一張秀氣的小臉兒緊緊繃在一起,哀怨的說道:“我也不是傻子,也不能一點兒顏色都看不出來。


    七殿下看七妹的神情都不大一樣。”楊玉妍說著,便將楊玉姝偶然間遇見慕容時和楊柒柒說話的情景,慕容時又是怎麽因為楊柒柒的一句話而惱羞成怒的,全都告訴給了李夫人。


    李夫人暗暗心驚,不免後悔起來,當初怎麽就一時鬼迷心竅,把楊柒柒當做親生女兒給認迴來了呢!


    楊玉妍見李夫人也不說話,當即撲到李夫人的身上,哭訴道:“我不管,我不管,我才是在母親身邊長大的女兒,母親不能有了七妹,就不管我了!”


    李夫人忙攏住楊玉妍,心疼的安慰道:“我的兒,到什麽時候,你都是母親最疼的心頭肉啊!母親怎麽舍得讓你受委屈?你放心,母親絕對要把你送上皇子妃的位子,否則,你這樣的相貌,誰能配得起?”


    楊玉妍連連點頭,她跟慕容時那是青梅竹馬。自小李貴妃就沒少誇讚她,總玩笑的說要讓她去當兒媳婦。連慕容時對她也比對其它那些姐妹都要用心、體貼一些。楊清歡是內定的九皇子妃,她和慕容時的事那也幾乎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呢。怎麽到了今天,說變就變了!


    李夫人眼中閃過幾分淩厲的恨意,暗想著,要不要找個什麽機會暗自解決了楊柒柒,至於跟張家的婚事,把九姑娘記在她的名下,一樣頂上去。


    可轉瞬,李夫人就把這個想法給推翻了。


    且不說楊柒柒現在正受太後的寵愛,單是上麵那個猴精猴精的平陽太主,隻怕就躲不過她的視線。


    想到這些,李夫人實在覺得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得先給張家吐個口,把楊柒柒和張宗嗣的婚事給定下來。


    最好是張家能拿著這個婚約上門求娶,又或者讓楊柒柒和張宗嗣發生點兒什麽。李夫人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最可靠。到時候為了遮掩這件事兒,兩家盡快促成婚事。等楊柒柒十月份過了生辰,就是十四了,十四歲成親的也大有人在。


    李夫人當即抿唇,捧著楊玉妍的臉幫她擦幹了眼淚,道:“你們姐妹的婚事,母親自有主張,你別擔心這些,漂漂亮亮的做你的嫡長女。是你的,母親絕不會讓別人搶走的。”


    楊玉妍感動的連連點頭,這時間,門外的丫頭忽然道:“七姑娘來了。”


    李夫人忙放開楊玉妍,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嗬嗬的迎了出去。


    楊柒柒自不知道她們母女在屋子裏做什麽,看見楊玉妍滿臉未幹的淚痕,一怔,不自在道:“三姐這是怎麽了?”


    李夫人慈眉善目的一笑,“今兒個我進宮被你二姨母說了一通,這不正教導你姐姐,往後要規行矩步呢嗎!”


    楊柒柒笑盈盈勸道:“也不都是三姐的錯,況且這件事也算是揭過去了。母親就別再責備姐姐了。”


    李夫人忙笑著拉過楊柒柒,讚她道:“還是我的小閨女最省心,”她說著,瞧見楊柒柒手裏拿著的信,不由問道:“手裏拿的是什麽?”


    楊柒柒笑道:“是何師兄給我的信,說是要在臘月成親,希望到時候我能去一趟。我想著,去不去還是得母親您點頭才好。”


    李夫人一聽這話,心裏立時有些歡喜,忙道:“你們既有同門之誼,人家有這麽老遠送了信來,你自然要去應酬的。”


    楊柒柒沒想到李夫人會滿口應下了,頗有些驚訝,心裏存了疑,不知道她這幅樣子,有沒有旁的打算。但麵上還是笑嗬嗬的樣子,道:“雖然是臘月成親,可何師哥說他沒有親妹妹,家裏表妹們年紀又太小。所以過文定、過大禮、安床的時候,就沒有何時的人選,讓我提前去,全當是她的妹妹幫一幫他。”


    過文定一般在婚期的一個月前舉行,這樣算來,楊柒柒至少得在十月分動身去揚州了。


    楊柒柒見李夫人好像在想著什麽,又道:“我還想上一趟蔚山,給師傅請個安,再同師傅一道去揚州。”


    李夫人立時精神起來,點頭道:“也真該這樣呢,不過這麽一定下來,你隻怕過完八月十五,就要動身了吧?”


    楊柒柒剛想說“沒這麽急”,但看見李夫人眼光灼灼,好像很希望她快點兒走一樣,她立刻把到嗓子眼兒的話咽了下去,笑著應道:“是,過完八月十五就要啟程,我許是同卓師哥一起走。”


    李夫人連聲頷首,道:“這樣安排,我也很放心的。不過我是許你去了,可還是要問過你父親和老祖宗。”


    楊柒柒應下,又起身去同平陽太主說。


    平陽太主有些不大放心的樣子,問了她怎麽去這麽早,要怎麽走,歸期在何時雲雲,最後才勉強點了頭,又提醒她道:“太後不是說過了八月十五,就要開女學了,你倒是應該跟太後好好說一聲才是。”


    楊柒柒笑著答應了,又去前院兒豫國公的書房請安。


    楊輔聽到這話,想了想,第一句問的是,“何家,可是江南第一商的何家?”


    楊柒柒應了聲是。


    楊輔又問,“娶得是什麽人?”


    楊柒柒如實迴道:“是江南望族,常州薛家的千金。”


    楊輔若有所思的歎道:“常州薛家,那何家這門親事算是高攀了。”


    楊柒柒心中頗為厭惡楊輔幹什麽都要衡量一番的品性,隻站在一邊兒笑了笑,沒言語。


    楊輔也沒問她幾時走,幾時迴來,隻冷冰冰的說道:“既然是你的師兄,走動走動也是應該的。賀禮你是怎麽打算的?”


    楊柒柒道:“何師兄家裏一向很富裕,送什麽也不稀奇,我想著就從我自己的庫裏挑一些……”


    “這太寒酸了,”楊輔想都沒想打斷了楊柒柒的話,道:“你既是豫國公府的嫡女,出了門就是豫國公府的臉麵。我讓人給你準備禮單,到時候以豫國公府的名義送過去。”又說讓楊柒柒帶著他親筆寫的問候信,給何家的家主。


    楊柒柒心中不禁輕蔑的冷笑,他父親這是想踩著她的便利和江南第一富賈結交呢。


    從前院的書房出來,楊柒柒忍不住一陣心寒。她不由得想到,楊輔和她是血濃於水的父女親情,可在一起就像陌路人一樣。楊輔對她,連裴信的十分之一都及不上。


    說起裴信,楊柒柒想到很快就能迴蔚山,心裏就好像長了翅膀一樣,歡喜的不得了。


    第二日,她又遞帖子進了宮。楊清歡與她同行,聽說楊柒柒能去揚州,她心裏就羨慕的了不得,忍不住感歎了一路,最後極可惜的說道:“真羨慕你說走就走,我這一輩子隻怕也很難出一趟遠門。”


    楊柒柒不覺嗤的一笑,打趣道:“等五姐以後同九殿下成了親,還愁出不了遠門,到時候你們結伴走遍大燕的河山,那就當真是隻羨鴛鴦不羨仙了!”


    她這話說的楊清歡臉上一紅,連忙去捏楊柒柒的臉蛋道:“讓你胡說!”


    到了化成院,太後把將已經訂下來的《容與集》拿來給楊柒柒看。


    書是用紫檀木做的盒子裝著的,盒子上雕著名品蘭草紋樣。湊上去,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氣,精致的沒話說。盒子裏麵放著特意定製的筆墨、書簽,一看就做工考究。


    書並不十分厚,封皮竟是用蜀錦做的,這是少見的連珠錦,藍底兒上繡的蓮花團紋,書名是用灑金的澄心堂紙做的。


    蕙綢忍不住笑道:“就這一卷書,可算是價值千金了。”


    楊柒柒笑道:“這盒子一看就明貴得很,指不準有人要買櫝還珠了。”楊柒柒先向著太後要了多做出來的一套,楊清歡也湊趣的要了。


    太後又拉著她們擬女學開課後的人員名單。楊柒柒沒管別人,先把楊玉如,還有蔡國公家嫡女都給畫了上去。等忙活完,楊柒柒不禁向著太後說起要去揚州府的事兒。


    太後盡管有些舍不得,但楊柒柒走的合情合理,她又不好不放人。隻得再三叮囑楊柒柒,等揚州府的事兒完了,早些啟程,務必趕在年前迴來。說到後來,竟還托楊柒柒也給她帶去一份兒賀禮。


    楊柒柒覺著以前自己都是借了幾位師兄的光,如今何千帆成親,能得到太後的賀禮,也是她的麵子,不禁覺得與有榮焉。


    於是從化成院迴豫國公府後,楊柒柒便開始準備去揚州府的一應事宜。她刻意忙起來,在七皇子、十三皇子上門的時候,就有了推拒的說辭。


    李夫人見她這樣乖覺,巴不得她天天在疏影樓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因著她啟程太早,卓禦清實在走不開,楊柒柒又不大願意多等,原本定在八月二十三出發,她卻在在八月十六那天悄悄地獨自啟程了。


    彼時褚續文早已辦好了餘杭的差事,剛迴來洛陽不久,就又要跟著楊柒柒啟程了。


    蔚山在淮安城外,趕路得走兩日的功夫。


    夜裏,楊柒柒一行人歇在了驛站獨為她辟出來的院子裏。


    正會兒吹了燈,正準備睡覺的功夫,但聽得房間後窗戶極輕的一聲,被什麽人推開了。竹心在給楊柒柒守夜,聽見這聲響,立刻翻身起來。


    誰知幾乎在一瞬的功夫,楊柒柒猛地被人一拽,落進了一個滿是血腥味的懷裏,就這樣被人製住了。


    楊柒柒瞪大了眼睛,驚恐的望過去。


    但見一雙烏黑濃重的眉眼,美的不落凡塵。


    慕……慕容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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