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去蘇家,大概是鴕鳥心思。


    隻是那個叫蘇玫的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我的電話,隔三差五的給我發短信,惹得我內心焦躁不安的。


    江小魚在做兼職,平時也見不著人,最近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心裏憋悶的慌。


    我接到喬深冬電話的時候,正好上完課。


    半個小時後我站在他麵前,忍著內心的酸楚問他,“你要走多久”


    總是這樣,留一陣子,消失一陣子。迴來的時候身上會帶傷,惹得我提心吊膽的。


    喬深冬摟過我,“照顧好自己。”


    他的航班到了,喬深冬頭也不會走了。他隻背了一個雙肩包,身影孤單,但是絕不迴頭。


    我神思恍惚,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看到蕭清墨站在我身後不遠處。


    “你來幹什麽”我問他。


    蕭清墨撫了撫我的鬢發,“難得見你一次。”


    我瞥了他一眼,知道他睜眼說瞎話,每天晚上總有一輛車在樓下停一會兒。


    手機震了一下,我點開短信一看,是喬深冬發來的。


    阿軟,搬過去跟蕭清墨住。在我迴來之前別離了他,聽話。


    “他是不是出事兒了”我強壓住內心的波動,問蕭清墨。


    蕭清墨似乎不知道怎麽跟我說,半晌才說道,“他能解決好的。”


    我坐著蕭清墨的車子往迴走,這一路都是心神不寧的,想起許多從前的事情。


    “我七八歲的時候就見過喬深冬。”我低聲說道,“他每年都會在我生日的時候出現,後來被送到榕城,我許多記憶都模糊不清了。再後來,喬深冬陪我在北城生活。”


    我人生中最艱難最難熬的日子,都有喬深冬的身影。縱然他一年總要消失好一陣子,可是他在我心裏就像是一根擎天柱,支撐著我的世界不塌方。


    有一陣子蘇櫻出來的頻繁,我的記憶總會出現空白。那會兒我多麽惶恐不安,卻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麽病。


    是喬深冬出現,陪著我,細細的告訴我關於蘇櫻的一切,才讓我的心漸漸安定下來。


    蕭清墨沉默了一陣子,才說,“他不會有事。”


    這話,聽著像承諾。


    我雙手緊握在一起,看他,“需要我付出什麽代價。”


    半個小時前,喬深冬打電話跟蕭清墨,兩個人站在機場外麵會麵。風吹的很冷,兩個人身量一般的男人都沒什麽表情。


    喬深冬一向帶笑,此刻神情卻有些凝重。


    “我這次走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阿軟托付給你照顧。”喬深冬半眯著眼睛看著天空,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塊布匹,仿佛輕輕一抖,能落下層層骨灰。


    蕭清墨遞給他一個牛皮紙袋,“你萬事小心。”


    喬深冬把袋子接過來,翻出裏麵的東西草草看了一眼,半晌曬然一笑,“你真是豁的出去,不怕蕭老夫人找你問罪嗎”


    蕭清墨沾了他的事情,這要是抖摟出去,那可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蕭家在這皇城根屹立不倒,總有幾分道理的,起碼做事情從來都不越線。


    蕭清墨輕描淡寫的說道,“她在乎的人,我總要護個周全。”


    “你看著辦吧。”喬深冬封好袋子,額發散落遮擋了他眼中的光,“阿軟脾氣不好,你多順著她點。”


    他這話說完,蕭清墨看了他一眼。


    喬深冬聳聳肩,“我知道這是廢話。”


    下次再見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我的阿軟那,你要好好生活。哥哥爭取下次再來,就不走了。


    “代價”蕭清墨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邊掠過一絲笑。


    我看他笑得古怪,警惕的問他,“小喬該不會把我賣了吧”


    他走的時候居然把我托付給了蕭清墨,這想想都不科學。從前喬深冬一走也是幾個月,也沒像這次一樣,搞得我心裏七上八下的。


    蕭清墨眼底的笑意越發濃鬱了,跟水紋似的層層蕩漾開。


    “你笑什麽”我有點發毛,有點怒了。


    蕭清墨這才收斂了一些,一本正經的說道,“每晚都隻能在你樓下看到你的影子,今天看見人了,心裏抑製不住高興。”


    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


    這人眉目清遠的說情話,真是太勾人了,我的心跳的都不像話了。


    我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蕭清墨說要追求我。


    又想到昨晚跟景色通電話,萬分糾結的跟我說,“蘇軟,我覺得你可能撐不住。”


    我說,“我撐得住。”


    景色毫不客氣的嘲笑我,“那你有本事別每晚站在窗口。”


    蕭清墨站在樓下看我,我站在窗邊看他。


    “我沒本事。”我慫了。


    景色歎氣,“你們這叫什麽事兒啊。”


    我說,“破事兒。”


    惹得景色說,“幹脆破罐子破摔吧,你真跟蕭先生在一起,天也塌不了。他心裏真裝著一個人的影子能怎樣,總歸現在得到他的是你。”


    又不是沒在一起過,我心想,還不會分了。


    感情這個東西不必旁的,得清清白白的。我要是真能心無芥蒂的跟他在一塊,恐怕心裏也不見得多喜歡他。


    我自顧自的走神兒,往窗外一看,蕭清墨居然把我帶到蕭家來了。


    這地方,我之前來過一次。


    “幹嘛”我看他。


    車子停穩,蕭清墨下了車打開門,將我帶了出去。


    “有人要見你。”蕭清墨虛虛的摟著我,往裏麵走。


    沒進門,蕭清墨找了一個傭人問話,才跟我說,“你往那邊走。”


    我心裏發虛,“誰要見我”


    蕭清墨拍了拍我的肩膀,隻笑不語。


    我猶豫了一下,才按照他說的方向走。


    蕭家的宅子很大,入了冬白雪皚皚的,一眼望過去很美。


    我順著那條路一直往過走,才看到有個婦人坐在一個亭子裏,走進了一看她在烹茶。


    這冰天雪地的烹茶,真是別有景致。


    “您好。”我恭恭敬敬的打了招唿。


    蕭老太太看了我一會兒,開口讓我坐下。


    她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身上透著書卷氣。雖然頭發斑白,但是年輕時候的風韻隨著歲月全都沉澱了下來。臉上已經有了皺紋,但是眉眼清雋,風姿無雙。


    一眼看過去,像是民國大家走出來的女人。我原以為,蕭家老太太會像唐李氏那樣,嚴酷刻板,不通人情。今天一見,溫婉的讓我聲音都不自覺的低了。


    蕭老太太倒了茶水給我,我雙手接過來。


    “斂之跟我提過你幾次,先前有些不以為意,今天見了你,大概心裏也有幾分明白為何他那樣愛護你。”蕭老太太說話都透著優雅,不急不緩的,讓我這種毛躁人自慚形穢。


    這話我不知道怎麽接,隻能笑笑,不過蕭清墨的字兒倒是挺不錯。蕭斂之,跟他配的很。


    亭子裏有熏香暖爐,我倒是不怎麽冷。不過看這等做派,老太太年輕的時候肯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一般的有錢家庭,也養不出這樣的人。


    老太太拿出兩個牛皮紙袋放在我麵前,她一邊洗茶一邊說道,“斂之自小就懂事兒,愛好安靜。我從前總覺得他太寂寞,現在有你陪在身邊,心裏也有些許安慰。”


    我打開袋子,把裏麵的東西全都看了一遍。


    “這筆債”我半天都不知道怎麽說。


    第一個袋子裏,是關於唐家的債務問題,蕭家解決的。


    老太太笑了笑,“你不必有什麽壓力,斂之不過是為了永絕後患。”


    永絕後患,我咀嚼了一下這幾個字。唐家養了我十幾年,除卻我在沈碧青那裏受到的虐待,唐家該給我的一樣都不少。大家小姐該有的,我也都有。不管怎麽說,我跟唐家是牽扯不斷的。


    蕭清墨這樣做,大概是想幫我償還十多年以來的養育之情。


    至於第二個袋子


    我又看了看,上麵是我跟蕭清墨親密的照片。大部分是夏天的,還有一些是在榕城的,我跟蕭清墨並肩而立,我的臉上有著我都沒察覺到的笑容。


    “這些東西是要寄到海城的。”老太太看出了我的困惑,不緊不慢的說道,“虧得我發現,給扣了下來。”


    我半晌才說道,“您給我看這些,有什麽用意嗎”


    “抽個日子,跟斂之結婚吧。”老太太輕描淡寫的丟給我一個重磅炸彈。


    二十分鍾後,我失魂落魄的往迴走。


    “我有過一個孩子您知道嗎”


    “你的事情,我沒有不知道的。我看這個月初三是個好日子,你跟斂之去吧。先把結婚證領了,其他的往後再說。”


    我沒想到蕭清墨沒進屋,就在這冰天雪地裏等著我。


    “臉色這麽難看。”蕭清墨一下子就皺了眉頭,“她給你難堪了”首發


    “沒有,老太太人很不錯。”我勉強笑了笑。


    蕭清墨見我不似作偽,說送我迴去,“我很尊敬她,所以帶你來見見她。”


    我心神晃動,拉住蕭清墨的手。


    蕭清墨扭頭看我,“怎麽了”


    “你跟喬樂並沒有婚約是嗎”我問他。


    蕭清墨沉默了一下,“沒有。”


    我看著他,“那我們結婚吧,這個月初三是個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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