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致誠是在傍晚快下班的時候才接到尹時木打來的電話,說是沈晶晶動了胎氣,要他馬上迴尹家老宅。[]


    當連致誠趕到尹家老宅的時候,才跨進門,便發覺屋裏的氣氛不太對勁兒。


    沈晶晶虛弱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色慘白,方珂正坐在旁邊陪著她。而對麵的另一張沙發上,譚母則一邊低聲哭泣著,一邊低聲罵著站立在一旁的尹時木。


    “阿姨,這、這是怎麽了?!”


    連致誠上前,心裏的那股躁動不安在見到這一家人的如此神情之後便愈發的明顯了。


    聽到他的聲音,沈晶晶幽幽地抬起頭望了麵前的自己丈夫一眼,那眼神裏,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神色。


    “晶晶,你沒事吧?時木打電話來說你動了胎氣,到底出了什麽事?你、你還好吧?!”


    沈晶晶蒼白的臉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輕聲迴道:


    “還好,幸虧孩子沒事!”


    連致誠見此情景,不禁皺了皺眉,望著旁邊的方珂。


    “弟妹,這......”


    一旁的方珂忍不住歎了口氣,道:


    “今天晶晶本來是陪阿姨去購物的,後來遇到了一些事情,然後晶晶一急之下就動了胎氣。媽的情緒也不好。”


    說完,方珂抬起眼,認認真真地看著連致誠,開口道:


    “致誠,你可不要做對不起晶晶的事啊!”


    連致誠被她這話攪得一頭霧水,忍不住迴頭去看尹時木。後者朝他露出了一絲苦笑,開口道:


    “瞞不下去了。你今天是在購物中心和那個李氏集團的任小姐見的麵吧?正好被媽和晶晶給撞上了......”


    聽聞此話,連致誠隻覺得自己的大腦“轟”地一聲。其實他並非有意向這家人隱瞞任茜的事,但是,既然任茜和顏顏隻是外貌相同,而且又考慮到她是李承鍇身邊的人,身份特殊。他和尹時木商量過,決定還是不要把這件事告訴譚母和晶晶比較好,以免引起她們的傷心。隻不過沒有想到的是,天下的事偏偏又這麽湊巧!


    想到這裏,他直起身子,走到譚母麵前,鄭重道:


    “媽,您別傷心,今天和我見麵的那個女子,她、她並非顏顏!”


    譚母發出了一聲悲鳴,緩緩抬起頭望著麵前這個偉岸的男子,突然,她的身子移下了沙發,竟“噗通”一聲跪在了連致誠麵前。


    不僅連致誠,就連屋中其他的人也不禁大吃一驚。


    連致誠忙上前欲扶她起來,慌忙道:


    “阿姨,您這是做什麽?有話好好說,您這樣,讓我如何受得起!”


    一旁的尹時木也道:


    ”媽,你這是幹什麽啊?快起來啊!“


    譚母此刻已經什麽也聽不進去了。她緊緊抓著連致誠的雙手,苦苦哀求道:


    “致誠,我一直就沒把你當成外人。當年,若不是顏顏出事,也許、也許現在也不是這樣的光景。我自覺有愧於你,所以在我的心裏,一直是把你當成我的親生兒子對待。<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但是,你今天見得那位小姐,她、她確實是我的顏顏啊!所以,我請求你,讓我見她一麵,就一麵,也好。這樣我就算是日後閉眼,也安心了!”


    連致誠聽得心裏難受,也不禁跪在老人麵前,沉痛道:


    “阿姨,那個,根本不是顏顏。她隻不過是和顏顏長得有些相像罷了。阿姨,您要節哀啊。顏顏,早已經離我們而去了!”


    譚母痛苦地搖著頭,哀聲道:


    “不對,不對。她分明就是顏顏,是我的女兒啊!我一個當媽的,怎麽會認不出自己的女兒?!縱然過了兩年,但是我還是能夠感覺到,那個是顏顏的氣息。她是顏顏啊,是我的女兒迴來了!......”


    老人的聲聲慟哭就像尖錐一樣紮在這個屋子裏的每一個人身上。那些本想極力忘卻的悲傷往事,卻又偏偏在兩年之後,又一次光臨這個家庭。


    一旁的尹時木忍不住苦笑一聲:


    “那個女人,不是輕易就能安排見麵的。她是我們一個重大案子的重要嫌疑人,我們又怎麽能讓她與您見麵呢?”


    連致誠扶著老人,感受著那種切入骨髓的悲痛在蠶食著這位老人瘦弱的身軀,他又何嚐不明白?!因為,他也曾有過同樣的心境啊!


    想到這裏,他在心裏不禁苦歎一聲:


    顏顏,若是你在天有靈,你告訴我我該怎麽辦呢?!


    一旁的方珂不忍看這悲傷的一幅畫麵。她緩緩走到譚母麵前,和連致誠一起將老人扶起來,然後,看著連致誠,突然開口道:


    “致誠,或許,安排媽和那位姓任的小姐見一麵,也未必是壞事!”


    此言一出,四下皆驚。


    尹時木有些微微惱怒,開口道:


    “婦道人家,你懂什麽?任茜現在是國安局重點監視的對象,怎麽可能讓她和媽見麵?你這不是違反紀律麽?”


    方珂並未在意尹時木的怒火,繼續認真道:


    “不錯,雖然任小姐眼下的身份特殊,但是,與其讓媽這麽悲傷痛苦下去,倒不如讓她和任茜見上一麵。隻要兩人一接觸,讓媽也知道,那人隻是和顏顏容貌上有些相似罷了,那麽媽也就徹底死心了。所以――”


    她說著,轉向連致誠,道:


    “我看這件事還得麻煩致誠。因為和我們比,他畢竟和任小姐有深一步的接觸。所以,致誠,你和她說一下,讓她看在老人家思念女兒的份兒上,來見媽一麵。至於她是李承鍇的人,我想,也沒必要太顧及這一點,畢竟我們到時也會在場。這家裏全是國安局的人,諒她也不敢怎麽樣!”


    方珂的這一番話,令屋子裏的人陷入了一陣沉默。末了,尹時木又一次開口,對著連致誠道:


    “其實,我看未必不可。”


    連致誠抬眼看著譚母眼中祈求的神色,終於咬了咬牙,下定決心,道了一聲“好”字。待轉頭看到坐在沙發上的沈晶晶,他忙上前,道:


    “晶晶,為了你的身子,和肚裏咱們的孩子。我想,你就不要見任小姐了吧。我怕,你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沈晶晶微微一笑,看著麵前這個自己深深愛著的、寧願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道:


    “不,致誠,我要見她。顏顏也是我的好姐妹,她突然離去,也令我這兩年來一直活在愧疚之中。雖然,那個任小姐並不是顏顏,但是見她一麵,也好減輕我的愧疚感。我會對她說,我一定不會辜負顏顏對我的信任,我一定會照顧好我的丈夫,這在我看來,就好像是說給顏顏聽一樣。所以,也請你相信我,我能控製好我的情緒,不會再傷著寶寶了!”


    她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且意誌堅定,連致誠想不出其他的理由再去拒絕她。隻好點點頭。


    沈晶晶笑了,她伸手撫摸著自己的丈夫因為近幾日來的連續工作而日益憔悴的臉,低聲道:


    “而我也相信你,我知道你一定會是個負責任的好爸爸、好丈夫的,對麽?!”


    她這句話說得很輕,隻有她和連致誠聽到。


    聽她這句話,連致誠的身子不禁微微震了震。的確,他也承認,在與任茜接觸的刹那間,他也確實曾冒出那麽一個念頭,就是將任茜當做尹洛顏的替代。可是,這個念頭他也隻是一閃而過。畢竟,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一名警察。所以,他絕不會讓自己做出感情占據理智的事情。


    想到這,他握住沈晶晶微微有些冰涼發抖的手,輕聲但鄭重地道:


    “你放心,我不會令你失望的!”


    沈晶晶聽他說的如此肯定,不安的心漸漸也放了下來。


    “那就這樣吧,”方珂道,“還是麻煩致誠一下吧,盡量挑個快一點兒的時間,安排任小姐來見個麵。地點不行就在咱們家裏。也好能喚起顏顏在世的感覺。”


    連致誠點點頭,突然像想起了什麽,抬頭看著尹時木道:


    “你覺得,有沒有必要和安叔說一下這件事情?!”


    ――――――――――――――――――――


    安靜江靜靜地坐在自己家中的沙發上閉目養神,電視裏正在放著一部老的警匪片。但是,激烈的故事情節卻沒怎麽吸引他,此時此刻,他滿腦子想得都是那個名叫“任茜”的女子。


    自從上次伯曼要他帶薪休假之後,他已經有一個多星期沒上班了。這對於他來說,無異於像是斷了翅膀的老鷹。他不知道伯曼那邊接下來的行動計劃安排是什麽,也不知道國安局那邊對李氏活動的情報掌握的怎麽樣,而他最為擔心的,還是任茜的安全。


    現在,在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和伯曼兩個人知道任茜就是尹洛顏。其他人縱然懷疑,但是若沒有證據,也不能胡來。所以,隻要他和伯曼不說,任茜的處境暫時還是安全的。


    可是,在安靜江的心中,他總是有那麽一種隱隱不安的感覺。那是依照他多年的從警工作,練就出來的一種對潛在危險的警惕性。


    任茜的記憶喪失,這無論是對於李氏,還是對於asa和國安局,都像是一顆定時炸彈。隻不過,他現在擔心的是,李承鍇,那個男人,會不會有他自己的途徑,先行一步得到有關銀狐昔日的資料?!


    想到這裏,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門鈴響了。他起身開門,待看清門口站著的人時,不禁有些吃驚:


    “是你?!”


    “不錯,是我,來看看你,沒有上班的這幾天,過的是否還好?”


    伯曼微微一笑,一腳跨進了門。


    安靜江警惕地看了看門外走廊,確信沒有人跟蹤之後,才放心地關上了門。


    伯曼走進客廳,定定地看了一眼安靜江,突然道:


    “知道麽?連致誠那個小子,把昔日銀狐的事,都說給任茜聽了!”


    安靜江一驚,道:


    “什麽?”


    伯曼苦笑一下:


    “現在不光國安局在監視著李氏,我也在暗中派我們的人監視著他們。就在今天早些時候,任茜和連致誠在購物中心的一間咖啡店見麵,連致誠把當年他和銀狐的那點關係,以及兩年前的那場車禍,都和銀狐說了。然後――李承鍇也出現在了那裏!”


    安靜江一拳砸在旁邊的茶幾上,玻璃茶幾發出破碎的聲音:


    “胡鬧!”他氣道。


    伯曼抬頭看了看他,繼續道:


    “所幸的是,好像現在李承鍇也隻是對任茜的身份半信半疑,因為任茜沒有了過去的記憶,對於她來說,則是最好的保護傘。”


    “但如果,李承鍇為了防患於未然,寧可錯殺,也不留隱患呢?!”安靜江繼續鍥而不舍地問。


    “嗬,那就要看,李承鍇對銀狐的用情程度有多深了!”


    伯曼為自己點燃了一根煙,慢慢吸了一口,突然似下定決心一般,開口道:


    “安,我已經想好了。如果李承鍇真的認定了銀狐的身份,到那個時候,我想不等李承鍇的人動手,我們的人,也就要先行一步動手了!”


    “你這是什麽意思?!”安靜江聽聞此言大驚失色。


    伯曼慢慢道:


    “為了保住asa的秘密,為了不讓李承鍇用銀狐來要挾我們,必要時候,隻能犧牲銀狐!”


    “不行!”安靜江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


    伯曼苦笑一聲:


    “我也不想的。我辛辛苦苦培養的‘黑色要員’,都已經潛伏到這種程度,突然失去,也很可惜。眼下,我們隻有把一切希望,寄托在銀狐那裏,是死路還是活路,全看她自己怎麽去把握了。她隻要能抓住一切機會證明自己不是昔日的尹洛顏,那麽,李承鍇那邊對她的懷疑,也就不會再存在了。”


    安靜江雙拳緊握,伯曼的話仿佛烙鐵一樣深深刻進他的心裏。可是,她又怎麽去證明自己不是尹洛顏?!


    突然,安靜江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起了悅耳的鈴聲。


    他接起,聽到了對方在電話那頭說的話,不禁暗暗吃了一驚。


    “怎麽了?”


    伯曼看著安靜江臉上的神情,警覺地問道。


    “是連致誠的電話。他說,銀狐的母親早上在購物中心撞見了銀狐和連致誠在一起,認出了銀狐。現在,尹家人已經打算安排讓她們見上一麵了。”


    聽到安靜江的話,伯曼的眼睛裏刹那間閃過一道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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