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二樓一側,兩個少女靠著窗邊坐著,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二人似沒有察覺,低聲的交談。


    蕭羽音無視周圍對自己的視線,眉心微蹙,視線不由得望向窗外,太陽已經升的老高,兩旁的柳樹隻剩下枝條,隻投下淡淡的陰影,略顯的蕭條與寂寞。


    “小雨,消息可靠嗎?”蕭羽音轉過頭,望向一直閑閑的喝茶的崔思雨。


    崔思雨依舊穿著一身紅衣,容貌絕美,眼尾迤邐,芊芊玉手持著茶盞,嘴角掛著淺淺的笑,抿一口茶水,挑眉望了蕭羽音一眼,緩緩放下茶盞,緋紅衣袖掩去那如玉般的皓腕。


    “別急,快來了。”


    蕭羽音不置可否,拿起桌上的杯盞,抿了一口茶水,茶是好茶,入口極是香醇,淡淡的茶香撲鼻,口中也留著茶的餘香,清清淡淡的味道,帶著微微的苦澀。


    蕭羽音望了望茶盞中,不是芽尖,是一片一片的葉,這是瓜片。她記得,在現代的時候,也喝過這種茶,那茶遠銷海外,因產地是安徽省六安市,所以取名為——六安瓜片。


    碧綠的茶水,澄淨,映照著她清麗無邊的臉,隻是柳葉眉微皺,如星空般純淨的雙眸也染上著點點憂愁。


    蕭羽音歎了一口氣,能不愁嗎?什麽事情都堆在一塊,想起來就煩。還有五天,她就離開離京,用什麽理由,可以讓納蘭珩死心,而且不會想她,不會找她。


    她現在真的沒底,一點底都沒有。


    “別想太多了,皺著眉頭的樣子好醜。”崔思雨伸出手輕輕的揉她的眉心,心裏也是微微歎息了一聲,隻是麵上並沒有露出絲毫。


    “小雨,還有五天,你說我以什麽理由離開?”蕭羽音有些無力的放下杯盞,茶水晃了晃,茶葉也顫了顫,不久也迴歸了平靜。


    崔思雨望著她心緒不寧的樣子,想起那煩心事,她也是歎了一口氣,眉頭微蹙,“男人最怕的不在乎就那幾樣,你不是已經在做了嗎?”崔思雨暗指玉子影的事情。


    蕭羽音頭疼的扶額,揉了揉太陽穴,她記得那日和玉子影出去,納蘭珩一句責備她和玉子影出去的話都沒有,隻是責備了她每次出去都遇到危險。她是感動,可是心裏卻是極度的糾結。看來,這力度還不夠,難不成還要更加親密不成?


    蕭羽音趕緊將腦袋裏一閃而過的想法,甩了出去。


    “來了!”


    崔思雨突然開口打斷了蕭羽音繼續的沉思,轉而投向窗外,那緩步走進來的是玄青色長袍,長相周正,在人群中都很難被注意的樣貌,隻是他一身的正氣,氣質也是高貴型。讓人無法忽視,也無法直視。


    蕭羽音輕輕的勾起唇角,她記得這是東晉太子拓拔宗堯,她和納蘭珩出東晉之時,攔過他們,讓他們差點沒有出東晉。


    隻是上次在東晉境內,這次卻是在北齊,一東一北。無論是地理位置,還是身份,都不一樣了。


    蕭羽音一直望著二樓樓梯的方向,直至看到他的人,緩緩上來,步伐穩穩,就像他的人一樣,給人的感覺就是很穩,很沉,讓人猜不透。不過也是,一國太子,哪有心思單純的人,更何況他能穩坐東晉太子之位,登基為帝,隻是時日問題。


    拓拔宗堯上了二樓,便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他天生謹慎,也很敏感,他順著察覺到的方向望去,便對上那雙如星空般璀璨的墨玉雙眸,還有那女子嘴角盈盈的笑意。


    端坐窗邊,視線隻盯著自己的白衣少女。拓拔宗堯不由得一愣,隨即便轉了一個方向,改變了原先的計劃,朝著她走去。


    對於眼前這個笑的一臉無害的女子,他當然記得,那天的月色如水,就是她助了那個妖孽般男子離開東晉的。他記得很清楚,他想她一生都不會忘記。


    不敢忘,也忘不了,她時時刻刻的告訴自己一個道理:看低別人就是對自己最大的不負責任。


    拓拔宗堯想著嘴角便勾起一抹笑,對著蕭羽音道:“沒想到和姑娘在這裏見麵,倒真讓人吃驚。”


    蕭羽音笑了笑,搖了搖頭,“我倒是不驚訝。”隨即對上他略帶疑惑的臉,“因為我是刻意來等太子殿下的。”


    拓拔宗堯有一瞬間的那麽一愣,隨即笑了笑,用不甚明白的語氣輕輕得道:“姑娘可真是實誠人。”


    蕭羽音聽著心裏不由得暗自誹謗,她的實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就全當他是誇獎好了,雖然他話裏的諷刺她還是聽的出來,她給他的印象就沒實誠過,一直藏著掖著的。心裏誹謗,可是麵上絲毫也看不出來,隻見她輕笑開口,“不知道太子殿下可否賞臉和我二人喝一杯茶水,敘敘舊。”


    崔思雨聽到這句話,就站了起來,轉而在蕭羽音的旁邊坐下,讓出來了一個位置給拓拔宗堯。


    拓拔宗堯看了一眼蕭羽音和已經坐在她旁邊的崔思雨,笑道:“姑娘相邀,宗堯甚感榮幸。”隨即便坐在了她們二人的對麵。


    崔思雨喊來了小二上了一壺新茶,蕭羽音才對著東晉太子道:“當日一別,已經兩個月了,相遇即是緣分。”


    拓拔宗堯挑了挑眉,眉頭微微的皺了皺,緣分?應該是屬於孽緣吧!


    “姑娘說的倒甚是在理,是緣分,隻不過卻沒想到姑娘還記得宗堯,但是宗堯有些’受寵若驚,”拓拔宗堯話有所指,挑眉看她的反應。


    “太子殿下也讓羽音很是記憶深刻啊!”蕭羽音四兩撥千斤,不動聲色的迴擊過去。可不是記憶深刻嗎?如若不敵,當初就差點死在東晉了。


    拓拔宗堯隨即輕笑,修長的手指撫摸著杯盞,卻也不喝,隻是撫摸著,良久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墨黑的雙瞳如鷹般犀利的看著她,“姑娘和你的同伴可真是厲害,穿過我重重的防線,拿走我的東西,可真是讓人佩服。”


    一旁一直未曾說話的崔思雨,此時忍不住的開口,臉上掛著淡淡的笑,似嘲諷又似其他,“太子殿下,那真的是你的東西嗎?”


    蕭羽音心念一動,那上麵還有離月宮宮主的名字,想必必定不一般,而且聽著崔思雨的話裏意思,想必定是知道什麽?因為自己雖然是離月宮宮主,可是畢竟沒有得到宮裏的承認,所以有些話,並不方便說。


    拓拔宗堯將視線投向崔思雨,“不是我的東西難道還是你的東西。”話雖然說的輕鬆,可是心裏也翻騰幾層浪,當初剛剛拿到手那東西,就被那妖孽般的少年盯上了,後來被奪。


    崔思雨聞言搖了搖頭,“不是我的。”然後端起桌子上的茶盞,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水,才平平靜靜,一字一頓的道:“雖然不是我的,可是我卻是知道你到底從何處得來,原本是屬於誰的?”


    這下愣住的不僅是拓拔宗堯,還有我們蕭羽音大小姐也是一點的震驚。崔思雨一直沒有和自己說過這件事,當然她也沒問過,不方便問,她知道小雨該告訴自己,肯定會告訴自己,有些不方便告訴的,也自有機會知道。


    拓拔宗堯這才打量著崔思雨,臉上是很平靜的,可是心裏麵那浪更是翻騰了幾番。


    崔思雨和蕭羽音坐在一起,一個紅衣,一個白衣,一個豔麗,一個清雅。二人都是很容易讓人忽略的,從她們身上靠,隻覺得是兩個普通人。可是,有了蕭羽音的教訓,他此時可是不敢輕視崔思雨。


    而且,她話裏的意思更是讓他心驚,“姑娘說笑了,那自然是我的,隻是現在被奪了而已。”


    崔思雨輕輕的放下杯盞,手指在杯子的沿口輕輕的撥弄著,蕭羽音看著她的神情,帶著追憶,似是想到什麽悲傷的事情,不免有些擔心。


    正擔心著她,卻發現她抬眸,對上對麵的拓拔宗堯,柔柔一笑,“我到底有什麽說笑,太子殿下心裏很清楚,不過,我要告訴太子殿下一句,也請你轉告背後的人一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拓拔宗堯看著她的笑,笑寒冬臘月的雪,徹骨,冰寒。她的話,更讓他打了一個寒顫。


    “太子殿下,你還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擾了,請吧!”崔思雨臉上還帶著笑,不過依舊沒有一絲暖意。


    拓拔宗堯看了二人半晌,才站起身,臉上也是一片平靜,對著二人禮貌的道:“我還有約,就先告辭了。”然後轉身,離開。


    蕭羽音望著他的背影,久久的沒迴過神,且不說這背後到底有些什麽事情,單單是東晉太子所表現的氣魄,就不同反響,不愧是當太子的人。


    “你沒什麽要問的嗎?”崔思雨突然開口,神情略有些恍惚。


    蕭羽音微微一愣,隨即輕輕的笑了,一點兒也不在意的擺擺手,“你該說的還是會告訴我的,你不說,隻是因為我還沒到該知道的時候。”


    崔思雨雙手握著茶杯,有些恍惚,半晌才輕輕的反:“和八大家族有關。”


    聲音輕輕,微不可微,蕭羽音卻聽的清楚,心中震撼異常,差點打翻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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