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一歎氣有些嗔怪地看他一眼又覺得以自己的身份頗為不妥收斂地垂下頭低低道:“小姐迴到家便萎靡不振的先生和夫人看她的精神狀態不佳也不敢讓她去上學就給她請了假還帶她去看了心理醫生


    小姐也不抗拒乖地跟小貓似的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可就是不說話四天前她偷偷從家裏跑出去了先生幾乎發動了全公司的人動用了所有的人脈關係都快把上海翻過來了終於在一家酒吧找到了她她喝的酩酊大醉醉的不省人事的


    夫人氣的不行要動家法被先生攔住了好不容易消停了會一轉頭又不見了下著大雨呢小姐一個人跑了出去最後還是在後院的花壇找到了她之後就是連著兩天的高燒不退現在還昏迷著唉真讓人揪心呢”


    程言萬萬沒想到一向堅強倔強的安心竟然會這般傷害折磨自己吃驚地張大嘴巴一時無話從老管家的眼神中他能夠感受到責備之意不止是他恐怕整個安家人都將他視為毒蛇猛獸了吧否則以他從小在安家長大的身份又一向和安家傭人熟絡得很不至於被拒之門外也沒人同情、沒人問候


    與安心退婚一事才讓他真切體會了一把“人人喊打、眾叛親離”的滋味那滋味如鯁在喉印象深刻內心所受的煎熬像是過了一生一世


    “管家伯伯您別擔心我這不是來了嗎無論用盡什麽辦法我一定會讓安心活蹦亂跳起來的我這就去看她去”程言拍拍胸脯說著就要奪門而出


    管家拉住他十分關切地說:“少爺我看您背後的傷仿佛是又抻開了待會我拿藥膏給您上完藥後您再去吧我怕”


    管家後麵的話沒說出口程言卻領悟了感念管家的一番好心程言安慰地拍拍他的手說:“謝謝您我身上的傷不礙事的其實啊我是故意不上藥的這樣過會兒幹媽揍我的時候說不定還能心疼心軟少打兩下”


    程言揚著笑意一溜煙便衝向了安心的房間管家迴味著程言剛剛笑容中隱藏不住的悲涼意味不由心疼了起來暗暗祈禱著希望這件事能夠風平浪靜地過去


    程言輕手輕腳地進了安心的房間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粉藍色清新無比房間的格調他再熟悉不過連牆上的壁紙都是他們倆一起去買的


    房間裏隻有安心一個人安靜地躺在**上程言在她身旁坐下心中倏地一疼這才真真知道他把安心折磨成了什麽樣子


    印象中安心的小臉總是紅彤彤地膚色白皙嫩的仿佛能掐出水來哪裏會是現在這般慘白那消瘦的麵頰擰成一團的眉頭都彰顯了這段日子丫頭受的苦楚而這份痛是他加給安心的是他這個從吃奶的時候便說要保護她的人


    程言你真是天下第一號混蛋程言在心裏痛罵著自己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撫摸安心的臉安心睡得並不安慰顯得十分痛苦難熬的樣子程言心酸的厲害嘴上不停地說著對不起


    “現在說對不起還有意義嗎”一句寒到刺骨的冷語響在程言耳邊程言一個激靈就站了起來看著幹媽陰沉的臉色一顆心又涼了幾分


    “幹幹媽我”程言結結巴巴地想解釋想道歉喉嚨卻像被魚刺卡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來


    郝蕾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垂眸看了一眼安心對程言道:“你跟我出來”


    程言低聲應著迴頭看了一眼安心見幹媽已經走出了門忙緊著幾步跟上她臨到門口他停頓了一下繼而返迴房間從“老地方”搜出了一把戒尺上好的紫檀木古樸充滿質感程言握在手心腦海裏關於這把戒尺的記憶劈天蓋地地襲上心頭


    小時候他和安心絕對是“潑猴轉世”兩個都是慣會闖禍的湊在一起後更是變本加厲地鬧騰幹媽總是訓他們“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其實幹媽的性子是極溫和的又有耐心隻要不觸碰到她的忍耐底線她都能一笑置之但若是遇到原則性問題她會立即化身為“虎媽”教訓起他們兩個也絕不含糊


    程言從小挨過的打不計其數可真是記吃不記打的性子打過就忘了郝蕾教訓他的次數掰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可絕對每次都印象深刻因為幹媽擅長玩心理戰主要是精神折磨


    程言隱隱覺得今天這頓飽打絕對會讓他深刻記憶一輩子


    程言低頭斂目地跟在郝蕾的屁股後麵溫馴地像隻小貓原以為幹媽會直接帶他到書房問罪的兜兜轉轉地竟是來到了安家的會客室


    程言滿心疑惑懸著的心更是被提到了嗓子眼郝蕾卻渾然不理會他忐忑的心情一進會客室臉上便掛上了和煦的笑意真的像待客般客氣地招唿道:“來程少爺請坐”自己則如往常一樣輕車熟路地沏好了茶郝蕾精於茶道沏茶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甚是優雅美好


    程言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本已經做好迎接一場狂風暴雨準備的小孩仿佛一記空拳打到了棉花上整個人都空落落的本打算一進來就請罪的現如今手上的戒尺也不曉得要怎麽辦了整個人僵住


    郝蕾笑意盈盈仿佛沒有覺察到他的異樣自然忽略掉他手中的戒尺拉著怔怔的他坐在沙發上給他沏了茶便說道:“這茶是前陣子你安叔叔的一個朋友送的你嚐嚐看合不合你胃口”


    程言腦袋嗡的一聲“程少爺”、“安叔叔”的稱唿從郝蕾嘴巴裏說出來程言便知道幹媽的意圖了幹媽這是要跟自己劃清界限、斷絕關係了是嗎


    心中惶急手下意識地便抓住了郝蕾的胳膊叫道:“媽”極度的恐懼話叫出口聲音都打了顫


    這聲“媽”讓郝蕾端著茶壺的手一抖臉上客氣疏離的笑容瞬間僵住“你叫我什麽”


    程言咽一下口水壯著膽子又叫了一聲:“媽”


    郝蕾臉上浮上一抹悲涼的笑意淒淒道:“程少爺叫錯人了吧這個稱唿我怎麽擔當得起”


    “您當得起言兒是您喂大、養大的在言兒的心目中您比我親媽還親”程言抓著郝蕾的手仿佛是在抓一根救命稻草


    郝蕾眼睛瞬間濕潤了強忍住心中的酸意將他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撥開轉身說道:“程少爺當真是說笑了這個幹媽已經做的足夠失敗”


    她一頓走至窗前背對著程言仿佛自言自語道:“是啊我應該牢牢記住你不僅是程灝的兒子還是夏晚晴的兒子


    言兒你父親是我心頭的一根刺自他走後這麽多年我已經把它埋藏在心底最深的位置了可最近發生的這些事情仿佛是曆史重現如今的安心就像當年的我一樣被傷害得體無完膚


    程家的男人心太狠拋棄我們如棄之敝履看都懶得看一眼我這輩子做過兩件後悔的事情:一件是愛上了一個不值得愛的男人;另一個就是養大了你”


    “幹媽”程言心痛地無以複加郝蕾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利刃狠狠地插進他的心髒一刀一刀讓他無地自容、羞慚無比


    郝蕾迴過頭來看著他眼神鋒利整個人都散發出迫人的氣勢:“當初抱你在懷裏的時候我若是知道我親手養大的兒子有一天會這樣來傷害我的親生女兒我一定不會毫不猶豫地將安心拋擲一邊不顧她餓得哇哇哭也要先將你喂飽;


    我一定不會沒日沒夜地摟你在懷裏哄你睡覺而隻把安心丟在搖籃裏;我一定不會為了圓我心底的夢就輕易答應你們的婚事;我一定不會為了培養你們的感情就從小把安心丟在北京讓她從小就遠離父母的懷抱是我做錯了是我全是我的錯”


    郝蕾早已淚流滿麵整個人癱倒在地程言咽了淚忙上去扶她她卻已經落入一個寬厚的懷抱裏郝蕾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誰了隻有他會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陪伴在自己身邊安慰她、包容她


    “安然是我對不起女兒也對不起你都是我不好”郝蕾撲到他懷裏緊緊摟住他泣不成聲


    安然也不說話隻是由她哭著輕拍著她的後背示以安慰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一臉惶急樣子的程言不發一言


    程言哽咽地開了口“幹媽幹爸言兒是你們養大的養育之恩恩同再造不管你們相信與否在言兒的心目中你們與我親生父母無異


    言兒不孝惹你們動怒傷心了你們打也打得罰也罰得求你們別不認兒子我對不起安心都是我的優柔寡斷才造成了今日的局麵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用一生來彌補她我保證”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一愛九鼎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納蘭安心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納蘭安心並收藏一愛九鼎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