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實該打”程先生渾厚沉重的嗓音出現在門口見他虛弱地在眾人的攙扶下走進來安然和郝蕾甩開程言忙前去扶著程先生


    郝蕾忍下心中的悲慟與憤懣關懷地問老爺子:“程伯您身子不便怎麽過來了呢該我們去看望您才對”


    安然在一旁附和著並對程夫人見禮


    程夫人徑直走到安心身邊小心翼翼地抬起安心的手腕白色的繃帶滲出一道血痕觸目驚心


    安心“嘶嘶”地吸氣程夫人摸了摸她紅腫的麵頰責怪道:“這下知道疼了吧身體發膚授之父母豈敢毀傷你媽打的對無論如何傷害自己都是最不應該的做法”


    安心對視上郝蕾的眼神為剛才對媽媽的那番混帳話後悔不已郝蕾看著虛弱的女兒一臉心疼


    整個房間隻有程言低著頭認罪般地跪在地上無人問津


    程先生瞥一眼乖乖跪著的孫子慚愧地對郝蕾說:“小蕾啊程家欠你的太多了你想要什麽補償盡管開口隻要能做到的程家義無反顧”


    郝蕾看一眼安然無聲地苦笑


    安然歎口氣說道:“程伯父我和郝蕾原本並不知道程家要與我們解除婚約的事此番來京隻是聽聞程家出了亂子急忙趕來想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結果剛到我嶽父嶽母那裏便得知程言悔婚的消息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通知來醫院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實在讓我們措手不及剛剛氣怒之下失手打了程言已是不該程家要與我們毀約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我們也認了不過是小孩子鬧著玩嘛我安然的女兒還沒有到沒人要的地步實在不至於鬧成這個樣子”


    安然的這番話既讓程家感念他們又讓程家無地自容尷尬地不知說什麽好


    郝蕾無奈地瞪一眼丈夫嫌他說話太過不留情麵緩解道:“程伯您從小看著我長大我跟程灝有緣無份陳年舊事無需再提我的女兒還是重蹈了我的覆轍說到底也是我這個做媽媽的不是當初若是沒有那一番戲言這兩個孩子也不至於鬧到這步田地


    既然程言不願我們安家也不願意勉強婚約取消吧做不成親家感情還在程家有難我們安家雖然沒本事但也願意盡綿薄之力有需要盡管開口”安然在旁真誠地點點頭


    程鋒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接過話道:“多謝隻是程家都這樣對不起安家了哪還有臉接受你們的幫助”


    安然和郝蕾一番好心被程鋒反擊地一文不值登時怒上心頭冷了臉色


    程先生嗬斥道:“程鋒閉嘴”


    程鋒收斂了神色退到一邊


    程先生語氣依然冷冷的:“事情搞成這樣子無論如何程家都必須給安家一個交代”


    程先生話音剛落金澈敲門進來看著滿屋子的人神色俱凜目光都定在他身上不由背著手往後退了一步正要落荒而逃被程先生叫住:“來的正好我讓你帶的東西帶來了嗎”


    金澈堪堪停住腳步遲疑片刻終究將藏在身後的東西在眾目睽睽之下拿了出來隻見是一條長約40厘米的青黑色的藤鞭由三根紫藤纏成麻花狀尾巴處彎成了一個圈


    郝蕾心裏一驚對這個鬼東西再熟悉不過這便是程家真正祖傳的家法


    程先生不動聲色地從金澈手中接過家法不顧程言頓時慘白的臉色說道:“程家家法從不當著外人的麵執行郝蕾安然你們是程言的義父義母自然不算是外人今天我就當著你們的麵打死這個小畜生為你們出一口惡氣”


    程先生將手裏的藤鞭遞給程遠命道:“遠兒你來執行這個逆子把程家規矩忘得一幹二淨你這個做大伯的也該教教侄兒他犯了家裏的什麽規矩”


    程遠遲疑著不接程先生喝道:“我說的話不管用了嗎接著”


    程遠隻得接過郝蕾和安然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應對


    程言失神地看著程遠手裏的藤鞭從小挨打成了家常便飯但家法真正落在身上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


    程家家法從不公開所以即使自己數次在這條狠辣的藤鞭下鬼哭狼嚎滿地打滾也隻是當著家人的麵而已但是今天卻要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挨家法讓自己這堂堂七尺男兒情何以堪


    程言並不想示弱可掩飾不住眼裏透露出來的恐懼疼死事小丟臉事大若真要脫了褲子在眾目睽睽之下撅了屁股挨揍還不如死了算了


    程言絕望地想可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若是不認慫恐怕程家和安家的關係也就到此為止了程家也容不下自己這樣的逆子該怎麽辦呢程言閉上眼睛苦思冥想


    程遠在程先生的頻頻施壓下拎著家法來到程言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程言抬起頭求饒哀怨的眼神讓程遠心頭一軟卻隻得狠下心腸張口教訓道:“程家家規:禮、孝、信、義你不顧長輩之命私自悔婚是謂不禮;頂撞長輩氣的爺爺病發父母傷心是謂不孝;違反承諾拒絕娶安心是謂不信;因你一人傷害程家與安家多年的感情是謂不義今天我就為這四樁錯教訓你你可服氣”


    程言跪直身子心裏悲苦自己不過是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如何竟成了不禮不孝、不信不義之徒


    嘴裏卻毫不遲疑地應下錯:“是不肖子孫程言知錯勞大伯教訓”


    程遠走到程言身後夾著風的狠辣一鞭抽到程言的後背處程言咬緊下唇心裏卻是慶幸鞭背而已大伯還是給自己留了臉麵了


    冥想之際五鞭已並排地抽在程言挺直的脊背上鞭鞭滲血白色的襯衣印出斑斑血跡郝蕾扭過頭去靠在安然懷裏不忍心看


    郝蕾小時候便見識過程家的家法連程灝那樣硬朗的男人在程家家法下都慘叫連連可見程家家法的狠戾再抬起頭來程言已經被打趴在地無聲著扭曲的麵龐彰顯著鞭下之人飽受的苦楚


    程夫人抱著安心看著慘兮兮的程言心疼地直掉眼淚安心再也忍不住掙紮著下**一個趔趄撲跪在地上爬到程言身邊抱住他哭求道:“別打了爺爺舅舅別打了”


    金澈早已淚流滿麵跪在程先生身側拉住他的衣角哀求道:“爺爺您饒了哥哥吧別再打了他受不住了呀”


    郝蕾在一旁欲言又止想要求情還是忍住了


    程信看在眼裏狠下心依然冷著說:“遠兒把安心拉走鋒兒你接著打不許留情”


    程鋒心裏明白爹爹這是在唱苦肉計若程言熬不過這一關後麵好多事情都沒有辦法處理也是他該受的


    想到這他痛快地應下從大哥手裏接過藤鞭望著跪趴在地上的程言冷聲道:“我告訴過你有膽子闖禍就得有本事擔現在慫了跪好了”


    聽著頭頂上小叔的喝罵程言忍著痛跪起身子頭上的冷汗已經順著臉側劃下疼地他一陣眩暈知道大伯還能手下留情但落在小叔手裏怕是無法活著走出去了


    心裏萬分恐懼卻隻得拚命忍著就像小叔教訓的犯錯的時候早就該想到將麵臨的後果是什麽全是自己活該


    程言哆哆嗦嗦說出請罰的話:“程言混賬請小叔教訓”


    話音剛落程鋒毫不留情地一鞭騰空落下力道重地讓程言忍不住痛唿出聲下一鞭又加了幾分力道程言卻硬氣地再也不肯示弱把拳頭塞進嘴裏防止自己出聲那副隱忍的樣子令在場所有的人動容、心疼


    郝蕾終於忍不住上前搶下程鋒手裏的鞭子推了他一把罵道:“你怎麽舍得下這麽狠的手他還是個孩子”


    程鋒不以為侮隻偏著頭看向父親心想這下總該叫停了吧


    程先生卻還是冷冷地說:“再打”


    程鋒無奈隻得去郝蕾手中奪家法郝蕾怎會給他蹲下身子將地上的程言扶起安心已經哭的不能自已郝蕾淚眼婆娑地仰頭看著程信求情道:“再打孩子就沒命了程伯這孩子是我喂大的我不能讓他步程灝的後塵您別再打他了我原諒他就是了”


    程先生不說話隻看著安然安然怎會不曉得他這出戲的目的歎口氣說道:“程伯父孩子犯了再大的錯這麽教訓也夠了安家不再追究他的悔婚您也原諒他吧”


    滿屋子的人都用求情的眼光看著程先生他看了一眼幾乎昏死過去的程言隻淡淡地說了句:“罷了”


    程言慘笑一聲倒在郝蕾懷裏叫了一聲“幹媽”便昏了過去


    “叫醫生”郝蕾歇斯底裏地大喊全然無了往日冷靜的神色


    安心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而程言是她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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