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人已閃身至瑞珠眼前,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時,纖細的衛戧已將臃腫的瑞珠掀翻在地,抬腳踏住她肥厚的腰背,手起劍落,寒芒流轉,方才還放言高論的瑞珠此刻隻剩連聲殺豬似的慘叫——她四肢筋脈眨眼間全被挑斷,這人是徹底報廢了!


    最後一劍端端落在就像離水的魚,癱在地上抽搐掙紮的瑞珠咫尺眼前,衛戧半蹲下來,輕蔑的看著她:“你自認為是虞薑養得一條好狗我就不敢動你?嗬……我今天打折你的狗腿讓你那護短的主子睜大眼睛好好看看!”語氣森冷,一如從地獄爬出的索命厲鬼。


    龍有逆鱗,觸之必怒!


    先前堵在門口的仆婦呆了片刻後,頓時作鳥獸散,全都自顧不暇,誰還有閑心關注她們的“瑞珠姐”是死是活。


    “站住——”聲音不高,卻震懾住所有人,仆婦們如被施了定身咒,保持或跑或躥的姿勢停在原地,不敢逾越半步。


    “別讓這欺主罔上的狗奴才汙了我芽珈的眼,把她給我拖下去!”


    煞星發話,仆婦們忙迴轉,換作從前,哪怕瑞珠重過老母豬,那也是要小心翼翼的抬著走的,但現在衛戧用了個“拖”字,誰敢不照辦,眾人七手八腳,拉胳膊拽腿,扯得瑞珠又嚎叫起來。


    衛戧右手握著龍淵劍,左手拔出短刀丟在瑞珠麵前,順勢抬手伸出食指按住左耳洞,冷眼睥睨眾仆:“既然她管不住那根亂吠的舌頭,那就割掉罷!”


    雖說傷天害理的勾當,這十多個仆婦在背地裏沒少幫著瑞珠幹,但把這殘酷端到明麵上,一個個卻都拿捏出宅心仁厚的表情,你瞅我我看你,都指望著別人去做那挨彈子的出頭鳥——跟瑞珠混了那麽久,誰也不是傻子呢!


    衛戧豎起龍淵劍一振,驚得眾仆一抖,她仰頭盯著劍尖上即使再炙熱的陽光也曬不暖的寒芒,輕描淡寫道:“你們猜,我斬下十三隻右手大約需要多少時間?”


    於是瑞珠的舌頭也被割下來,見者有份,統統都是幫兇,誰也不用詬病別人心狠手辣。


    最後,眾仆手腳麻利的拖著死狗狀的瑞珠退下了,青磚地麵上,留下斷斷續續的血線,衛戧冷冷的看了一眼,轉身踹開房門闖進去。


    屋裏侍著的侍婢和媒婆戰戰兢兢跪趴在地,見衛戧進門,磕頭如搗蒜:“女郎饒命,饒命!”


    衛戧未有半刻停留,三步並作兩步鑽進內室,就見一身大紅喜服的芽珈歪倒在鏡台前,衛戧衝過去抱住她:“芽珈,芽珈——醒醒!”


    芽珈被她晃醒,撐開眼皮,見衛戧一臉緊張表情,她有些茫然,抬手撫上衛戧眉宇間的褶痕:“戧歌……這樣……不好看……”


    衛戧展臂抱住她,又氣又笑道:“傻丫頭!”抱過之後,再看那身豔紅的喜服,真是十分紮眼,衛戧自己動手將它扒掉,不過沒有丟掉,反倒緊緊攥住,迴頭看向仍趴在地上的眾人:“把我妹妹怎麽請過來的,再怎麽給我送迴去。”並發狠道:“我衛戧在此立誓,若我妹妹少一根頭發,我就剁你們一個腦袋,等我辦完事迴西院,見不到我妹妹,你們就用全家人的性命來跟我謝罪!”


    前車之鑒往那一擺,就是這些狠話最好的佐證,誰敢造次,前唿後擁將芽珈送迴西院。


    不過走在最後的侍婢被衛戧橫劍攔住,嚇得膽小怕事的小丫頭抖如篩糠:“主子饒、饒、饒命——”


    衛戧斜她一眼:“你去告訴我姨婆,有人要坑我妹妹,讓她迴去看緊她!”


    小丫頭諾諾連聲,衛戧這才抬劍放她過去。


    衛戧拎起喜服邁出房門,將喜服在噬渡鼻子前晃了晃:“去找另一個穿過這衣服的人!”


    噬渡嗅了嗅,扭身就跑,衛戧抬腿跟上。


    她們沒帶芽珈去衛敏的閨房,而衛敏也沒留在那裏,她被虞薑藏進衛毅書房——那是閑人免進的地方,在衛毅離開後,更是鎖起來了。


    衛戧踢門而入,對上衛敏的貼身侍婢寄蓮和兩個仆婦。


    愣過之後的寄蓮擠出笑容迎上前:“二女郎,您怎麽來了?”


    衛戧看也不看,抬手用劍鞘將寄蓮扒到一邊去,提步走向內室,就見麵容憔悴的衛敏穿著白色的中衣,披散著頭發,環抱住自己的雙膝坐在矮榻上。


    “戧歌?”衛敏驚疑的招唿道。


    衛戧冷笑一聲,緩步走上前,將手中的喜服摔在衛敏身上:“姐姐要嫁人了,做妹妹的豈能不來送送!”


    衛敏看那那大紅的嫁衣,就好像見到洪水猛獸,抬手將它從自己身上撥開,又伸腿將它踹遠,同時往榻內縮去:“不,不,我不嫁,母親說過不用我去嫁那魔鬼了!”


    衛戧用劍鞘挑起那嫁衣丟迴衛敏身上:“你不嫁誰嫁,難不成讓我替你嫁?”


    這次嫁衣罩在了衛敏頭上,引得她拔高嗓子尖叫連連,手忙腳亂掀開嫁衣,荒腔走板道:“不是還有芽珈麽,讓她去啊,母親說讓我嫁給世子……”


    “端的好算計!”伸手一把將衛敏拽下地:“不想穿喜服出嫁,那就這樣出去好了!”殘忍笑道:“隻要你不怕給你那脾氣不怎麽好的夫君丟臉!”


    見衛敏被如此粗暴的對待,寄蓮和兩個仆婦湧過來護的護,攔的攔:“二女郎怎麽能對長姐這樣……”


    衛戧抬腳踹翻擋她麵前的仆婦:“剛剛我才挑斷瑞珠的手腳筋,割掉她的舌頭,怎麽,你們也想落得一樣的下場?”


    仆婦和寄蓮雖不是十分相信,卻也不敢再貿然行事。


    衛敏掙紮著爬起來抱住衛戧的腿:“戧歌,我可是你的親姐姐,你不能這樣對我!”


    衛戧抽~出龍淵拍打衛敏臉頰:“你也是芽珈的親姐姐,怎麽就能那樣對她?”


    “可她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子,能嫁出去已經很不錯了,你不是要嫁給王十一郎麽,我嫁給世子能幫到父親,更能幫到你,她什麽都不能,隻能給你添麻煩……”


    衛戧伸手揪住衛敏披散著的長發,看也不看就往外拖:“我聽說你那夫君是個急性子,想必已經等得不耐煩,姐姐這樣瞧著甚是楚楚可憐,希望就算不穿嫁衣,也能博得你那夫君的幾分憐愛——你我姐妹一場,妹妹我今天親自送你上路!”


    衛敏尖叫掙紮,平日裏精心打理的青絲都被扯掉好幾大縷。


    衛戧拖著衛敏走到院門口,和聞訊匆匆趕來的虞薑遭遇。


    虞薑看到被拖在地上狼狽不堪的衛敏,疼得她好似割肉剜心,怒火中燒也顧不上所謂的家族前程,像老母雞一樣衝過來將衛敏搶過去護到自己羽翼下,橫眉怒目嗬斥道:“戧歌,別以為你姓衛就能在此肆意撒野,給我放明白點,這是我的家,隻有阿敏才是我的親生女兒,你真以為王家有和我們衛家議親的意思,我就必須得把你嫁過去?我就明擺著告訴你,親女兒我虞薑隻有一個,但不是親生的,要多少有多少!狼心狗肺的東西,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毒辣的心腸,放你出去也是丟人現眼,瑞珠跟了我二十年,一門心思為我衛家著想,隻不過勸誡你幾句,你就廢她手足,拔她舌頭,改天你父親和我惹你不快了,估計你也能眼皮都不眨一下的殺父弑母,為免你將來鑄成大錯,貽害我衛氏滿門,我今天就替你父親清理門戶!”


    在虞薑拉大旗作虎皮時,衛戧祭出龍淵,默默數了一下,一共二十三個全副武裝的壯漢護在虞薑左右,看著十分威猛,但其實不過是些酒囊飯袋——好兒郎早就跟她爹上沙場謀功名去了!


    不等虞薑下令“清理門戶”,衛戧已衝過來,劍花翻飛,頃刻撂倒大半,連連慘叫聲中,衛戧將龍淵逼上虞薑脖子,咬牙道:“虞薑,你若再把主意打到我的芽珈身上,我就用你項上這顆蓄滿稻草的繡花枕頭墊腳!”


    虞薑因驚恐而扭曲的臉,真是傷人眼睛。


    “嫂嫂,馬家郎君都到了好一會兒了,你們還躲在這裏幹什麽呢!”整條左臂齊根斷掉的衛堅大踏步走來,見到如此混亂的場麵,並沒有大驚失色,隻是微微皺了皺眉,然後將衛戧從頭到腳打量一遍,突然笑起來:“你就是戧歌吧?”


    衛戧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這位二叔,長得很像她爹,不過身子骨明顯偏弱,大約因為身有殘疾的緣故,性子有些陰沉,經商也不成功,不過他沒有那麽多花花腸子,想什麽都表現在臉上,在衛戧看來,二叔這種明賠也比虞省那種暗摳好多了,至少知道他把她爹的錢給禍禍到哪裏去了,而且,二叔在某方麵比她爹更有原則——就算他當初被人算計,對方拿他妻兒做要挾,他也不曾把主意打到她母親的嫁妝上麵,他說,那是他親嫂嫂留給他那雙可憐侄女的依傍,他不幹那缺德事!


    就憑這話,衛戧就敬他,所以她在獸血沸騰之際,還能還以衛堅微笑:“戧歌見過二叔!”


    衛堅頷首微笑:“真是個好孩子!”


    她的劍還架在她繼母脖子上呢!


    衛堅轉眼看了看衣衫不整的衛敏,擰眉道:“都這個時辰了,戧歌,別再和你繼母鬧著玩了,讓她趕緊給你姐姐拾掇拾掇,馬家還等著抬人呢!”


    衛戧賣他麵子,聽話的收了劍。


    虞薑腿一軟,跌坐在地,這實在太丟臉了,她連忙咬牙爬起來。


    衛堅正對衛戧,慈愛笑道:“戧歌,二叔才迴來,還沒來得及去探望你們姐妹。”探手入懷摸出一個狹長錦盒,鄭重其事的交到衛戧手上:“二叔也沒什麽好東西,這次出門看到這對玉簪,就想到你們姐妹了,不要嫌棄啊!”


    衛戧握緊錦盒:“多謝二叔!”


    衛堅又道:“讓你繼母在這看著,你跟我去前麵聊!”


    衛戧搖頭:“不,我要在這盯著。”


    衛堅挑眉:“怎麽?”他一直在前院忙碌著,後宅的事情並不太清楚,隻聽說鬧起來了,才匆匆趕來打圓場,畢竟是他哥托付給他的事情,肯定要盡心竭力的辦好。


    衛戧又現出冷笑:“不看緊點,指不定到時候哪個被送上花轎——二叔你說,萬一被人發現我們衛家居然找人代嫁,會不會把我父親這些年經營出的好名聲毀於一旦呢?”


    衛堅搖頭道:“戧歌,這種玩笑可不好亂開!”


    “怎麽會是亂開呢,剛剛她們還打算讓我妹妹代我那個姐姐上花轎呢!”


    衛堅豁然轉頭看向虞薑:“嫂嫂你——”但最後也隻是長歎一聲:“算了,戧歌你留下,我出去應付一會兒,讓她這樣出去,最後丟的還是我們衛家的人!”


    衛堅走了,衛戧冷眼旁觀虞薑淚流滿麵的給衛敏裝扮好,然後將她交到媒婆手上。


    衛戧一直跟在他們後麵,在衛敏被送到馬家花轎上之時,抱著龍淵劍的衛戧抬手推開擋在她前麵的仆婦站出來,仰頭對上騎在馬上的馬維,當著眾人麵,意味深長道:“我這個姐姐很是貞烈,萬望姐夫你多加‘關懷’,切莫讓她孤單寂寞獨守空閨!”幹笑兩聲:“咱們醜話講在前頭,我把這個姐姐完好無缺的交到你手上,萬一你照顧不周,又讓她幹出什麽傻事來,那可就是你們馬家的責任了,到時候別怪我繼母和你沒完!”


    初聽這話,很是逆耳,但馬維又不是個傻子,豈能聽不懂衛戧的話外音,於是本就不怎麽開心的他把臉拉得更長了,但他清楚衛戧身份,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得罪的,對衛戧拱手道:“小郎放心,我定差人寸步不離的‘守護’你的姐姐!”此刻的衛戧又是一副少年扮相,他自然要識時務的稱她為“小郎”。


    衛敏是美,但她卻讓好不容易迴到殿下眼前的他又被打迴原形,如果她和衛戧的感情親厚也便罷了,可她似乎並不懂得自己這個妹妹的貴重,甚至還不知怎麽得罪殿下,叫平日裏總是麵無表情的殿下聽到她的名字都皺眉,漂亮有什麽用?他需要的是前程,還貞烈?真的貞烈會給男人下藥?


    衛戧的話沒錯,他一時沒看緊,讓這燙手的女人出了閃失,不管她是為了什麽原因,隻要在他家,就是他馬維的責任——真是個麻煩!


    人群最後,一前一後站著兩人,不多時又從旁邊擠過去一人,那人湊近站在前麵的黑衣少年身側,與他耳語,斷續傳出幾句“虞氏身邊的瑞珠”、“廢了”……


    少年聽後,微微偏頭看過去:“真廢了?”


    那人堅定的點頭:“真廢了,特意把趙太醫找過去給瞧的,筋脈全斷,而且有短缺,沒有接迴的可能了!”


    少年沉吟片刻:“他們是把主意打到她妹妹頭上了吧?”


    那人又點頭:“殿下英明,他們謀劃著李代桃僵,給三女郎用了些藥,準備讓她代替衛敏嫁給馬維,王妃察覺追過去,但那個瑞珠率人堵在門口不讓開,還要對王妃指手畫腳,出言不遜!”


    少年又將目光膠在衛戧身上,眼底蕩漾璀璨華光,嘴角勾出一點笑容:“難怪,那可是她的心頭肉啊——不過,長進了呢!看來他們真是把她給逼急了!”


    那人嘴角抽了抽,他們家的殿下,聽說自己的小媳婦心狠手辣,不打寒戰也就算了,還一臉滿意表情是怎麽迴事?


    “對了,事情進展的如何?”


    那人忙收斂表情,恭謹道:“最遲明天晚上消息就會傳進虞氏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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