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坐在龍案後,瞧著五花大綁的管寄奴,深深歎了口氣。


    冷靜立在章身邊,哭的梨花帶雨,檢討自己的錯誤,實是是眼瞎,竟然把管大將軍當成了刺客。


    “皇上,大將軍他,想來也是無意傷我,否則單憑一個花匠大哥,怎麽能製得服他?”冷靜抽泣著替管寄奴求情。


    管寄怒睚眥俱裂,欲要開口,卻又閉嘴,一臉不可名狀的憤怒。


    “皇上,大將軍恨我也是應該的,本來就是我不好,若不鬧騰那一晚上,皇後娘娘她,她也不會因此獲罪。”冷靜又怯怯的開口,眸光卻刀鋒一樣瞅向地中央的管寄奴。


    管寄奴重重的垂下頭,心中懊悔。


    他早知道他不是這個女人的對手,可他不甘心,總想跟她鬥一鬥,今天他本來想著不成功大不了魚死網破,大家活不成。


    可到最後,勝的竟然還是這個女人,他想魚死網破也不成,隻能鑽進她的網裏,任她擺布。


    他現在說的話,恐怕皇上一句也不會信。


    “管寄奴,你潛入鳳棲宮,究竟意欲何為?”章冷冰冰的口氣問他。


    管寄奴眯了眯眼,一臉懊悔模樣:“皇上,臣有罪,臣本想悄悄潛入娘娘的鳳棲宮,求她在你麵前替管容美言幾句,免了她的死罪。


    哪曾想被娘娘誤會是刺客,娘娘開口要叫,罪臣怕引來侍衛便上前掩娘娘的嘴,誰知道窗戶是開的,大約在窗外種花的花匠看到,自窗戶跳進來,將臣擊倒在地,


    臣欲分辨,娘娘卻喊了出來,侍衛衝進來,將臣抓了起來。”


    “荒唐!管容犯的罪,你豈是不知,豈是去求一個小小的妃嬪就有用的,你是不是昏了頭?”章怒喝道。


    “皇上,千錯萬錯都是臣妾的錯,求你放過大將軍罷,他也是愛女心切,行為過激了點,可情有可免,求皇上開恩。”冷靜道。


    章歎了口氣,望了她兩眼,點頭:“既然愛妃不與他計較,那朕也就做個順水人情,放了他,隻是記住了,以後若再敢擅闖後宮,朕立馬將你五刀分屍!”


    管寄奴諾諾稱是。


    章命侍衛給他鬆了綁,又教訓他幾句忠君愛國的話,方才命他出去。


    “皇上,幸虧有花匠大哥,否則臣妾所沒命再見皇上。”冷靜伏在章的肩膀上,拍著胸脯,一臉後怕的模樣。


    章抱緊她,有些傷心的笑:“朕知道委屈你了,你一向認大體,不肯讓朕為難,朕都記在心裏了,你說,要什麽賞賜,朕都滿足你。”


    “賞花匠大哥一千銀子,允他出宮可好?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讓他做下人,心裏過意不去。”冷靜蹭著章的臉,笑道。


    “準了,朕再給賞他幾畝地,讓他種植花草,專門供應宮中所需可好?”章點頭笑道。


    “謝皇上。”冷靜走下台階,施禮謝恩。


    ——————————


    “你想趕我走?”司馬南手中拿著花鐮,痛苦的開口。


    “是。”冷靜答。


    “我不走,我想方設法買通花監局的人進來,就是為了守著你,不要你做傻事。”司馬南道。


    “晚了。”冷靜答。


    “就這麽過下去不好嗎?他對你很好,我看得出來。”司馬南道。


    “不好。”冷靜答。


    “你究竟想幹什麽!你做不到,不要妄想。”司馬南眼神裏滿是苦痛。


    “是不是我做到了,你就會以先帝子嗣的名義揭杆而起,滅了我?”冷靜冷笑。


    “那個位置不好做,先帝就是例子!”司馬南低吼。


    冷靜一臉嘲笑:“先帝不好做,那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因為先帝愛你,他會做的很好,也會是個聖君。”


    司馬南痛苦的低吟一聲,一拳砸到身邊的柱子上,灰塵自梁上簌簌落下,迷了冷靜的眼。


    “花匠大哥在練把式呐?”笑人端著個蓋著紅布的大方盤子走進殿來,柔軟的笑一聲。


    司馬南退到一邊,垂下頭。


    “什麽東西?”冷靜走過去。


    笑人將盤子放到桌子上,揭了上麵的布,露出一盤子的珠寶來,亮閃閃的耀眼。


    “你挑幾樣喜歡的,剩下的拿給她們分了罷。”冷靜瞟一眼,無興致,懶懶的說道。


    笑人瞅了一眼花匠,苦笑一聲:“我倒是忘了,他又聾又啞,並不需要怕他。”


    “什麽事?”冷靜眼皮子跳了跳。


    笑人長歎一聲:“我過去拿封賞,聽靜悅宮的人說,太後已經物色好了新皇後的人選,過幾日就要公布呢。”


    冷靜宛如變成一塊寒冰,渾身都散發著冷意,語氣冰冷的問道:“別不是胡說罷?怎麽會這麽快?”


    “應該不是胡說,說這話的是李公公,李公公可是太後跟前最得意的人兒,他如此說出來,怕不是提先放風出來,讓大家有所準備,準備迎接新皇後的意思?”笑人道。


    “新皇後是哪一個?”冷靜問。


    笑人直了直眼:“這個就是道聽途說,大家猜出來的了,太後娘娘前兩天召錢將軍的夫人進宮,兩人在內室談了有一個多時辰,出來的時候,太後還親自將錢夫人送出了宮門。


    怕不是看中了他家的閨女?”


    “錢將軍?領西北軍的那個錢忠莫?”冷靜問。


    笑人點點頭,卻又笑道:“就是他,不過這消息未必真,奴婢見過他家那閨女,生的粗笨醜陋,哪裏是做皇後的材料。”


    “能不能做皇後,並不在自身,而在家世。”冷靜冷笑一聲。


    笑人正要開口,隻見大用跑進來,笑道迴道:“娘娘,采辦處來了個小太監,非要親見娘娘。”


    “終於來了。”冷靜麵色一凜,走出去,徑將那個小太監帶去了偏殿,須臾工夫,又親自送他出來。


    “好大一個包袱,娘娘買了什麽?”笑人多嘴問了一句。


    冷靜沒有迴答,又自走進偏殿,吩咐笑人看著門,有人來隻說她不在,一律迴了,笑人答應著,在門口的台階坐了,守著殿門寸步不離。


    一直過了兩三個時辰,冷靜方從偏殿裏出來,身上的味兒卻一言難盡。


    “娘娘,奴婢讓人打水來你洗澡。”笑人柔聲道。


    冷靜應著,自走進寢宮,脫了外衣,在椅子上坐了,等水洗澡。


    司馬南從柱子後麵撇出來,低啞的開口:“你要做什麽?”


    “管不著。”冷靜冷冷的開口。


    “你倒騰那些死人骨頭做什麽?”司馬南又開口。


    冷靜瞧他一眼,聳肩:“你監視我?”


    司馬南不置可否。


    “看來你的武功有長進,若還是那麽神,幫你做件事罷。”冷靜盯著他的臉。


    “什麽事?”他問。


    “去把這些死人骨頭埋到靜悅宮後院。”冷靜道。


    司馬南頭也不迴的從窗戶跳了出去。


    “要小心。”冷靜的話脫口而出,卻不知他聽不聽得到。


    她本來不想讓他去,隻是說說而已,她本來有一百種法子將那些骨頭埋到靜悅宮的後院。


    可看見他這一刻,她卻是那麽的想和他賭氣,想讓他放棄現在的主張,離開皇宮。


    “娘娘,給太後娘娘做的點心送來了。”大用手托著個錦盒走進來,笑著迴道。


    冷靜點點頭,接過盒子,打開來瞧了瞧,這些宮廷廚師的手確實巧,她不過畫了個樣子,他們便能一絲不差的照著樣子做出來。


    塗了顏色的點心看上去小巧玲瓏,各種花卉造刑,惟妙惟肖,煞是可愛。


    “好漂亮的點心,怪道娘娘要親自去禦廚房監工了,能不能賞奴才一顆?”大用羨慕的瞧著,一臉討好的笑容央求道。


    冷靜關了盒子:“等下一鍋罷,下一鍋拿迴來,咱們院子裏的人分分,你喜歡多少拿多少。”


    大用笑著應了,退出去。


    冷靜洗完了澡,換上平常衣裳,手捧著錦盒來到靜悅宮。


    關太後剛理佛完畢,坐在椅子上吃茶,見她捧著個大錦盒,便笑道:“這是給哀家送禮來了?卻是難得,快放下,讓哀家瞧瞧。”


    冷靜將盒子放下,打開。


    關太後探頭瞧了瞧,讚歎一聲:“好細致的心思,也就你能想得出來。”


    “太後拿一個嚐嚐,味道如何?”冷靜低聲笑道。


    關太後疑惑的瞅她一眼,拿起一個,咬了一口,連連點頭,吃了一個牡丹花樣的,又拿起一個芍藥花樣的往嘴裏送,吃了一半,卻又掩著嘴笑:“你這個小蹄子,可是頭一天進宮,別連規矩都忘了,弄這麽好吃卻不是來害我的?”


    “娘娘,規矩臣妾懂,孝敬您的自然和外麵的不同,外麵那些可就沒滋味了,樣式卻是一樣一樣的。”冷靜笑道。


    “小賤人,說罷,有什麽事求哀家?”關太後又拿起一個點心來,在眼前端量半天,方又送進口中。


    “沒什麽事,漫漫長日無所事事,也隻有去禦廚房做些點心,哄哄太後和皇上開心了。”冷靜在椅子上坐了,懶洋洋的笑道。


    關太後拿起帕子拭拭嘴,麵容嚴肅起來:“撒謊,如今皇後之位空缺,她們各處的禮早都走馬燈似的送了來,什麽樣的都有,


    不過都沒有你這份送的有心,你的心思,哀家也明白。”


    “娘娘,你這可是真誤會臣妾,臣妾沒那樣的心思,若真有那樣的心思,要求的也不是太後,自會去磨皇上,您說是不是?”冷靜笑道。


    關太後略愣了愣,拿起塊點心在手中把玩,又問她:“那你想幹什麽,無功不受祿,你下如此工夫,絕不隻是想哄我這個老人家開心開心罷?”


    冷靜換一臉的委屈:“娘娘這話可屈死冷靜了,冷靜就是想哄您老人家開心開心,不光做了這些點心,還想在你這靜悅宮舉辦個篝火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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