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靜突然出現在管雍麵前,嚇了管雍一跳。


    她正在給喜兒用冷毛巾敷額,見了冷靜,手一哆嗦,毛巾掉到孩子身上。


    冷靜將毛巾拾起來,丟到一邊的銅盆裏。


    管雍打量了她一眼,笑道:“你怎麽穿著南由的衣裳?你的身量比她小,穿不起她的衣裳,倒像個唱戲的。”


    “原來你也知道,兩個身量完全不同的人,就算穿同一件衣裳,也會被別人一眼看穿。”冷靜冷聲道。


    管雍白了麵色,後退一步,神色驚懼。


    “真是一孕傻三年,這話一點也不假,你傻了,他也傻了不成?要找個財主的兒子出來,不能找個身量差不多的嗎?


    天天你儂我儂,恩愛秀的多,精蟲上腦,糊塗了是吧?那個刺客侍衛可是看到了的,你以為皇上是二傻子?隨便拉個人來糊弄,他都會信?”


    冷靜一口氣將難聽的話都講了出來。


    “他,他不讚成你的主意,人是我找迴來的,這附近,隻有這麽一家財主,他真的是,真的是財主的兒子。”管雍有些結巴的迴道,整個人卻似麵條一樣,順著牆壁滑倒,癱坐到地上。


    “他未必會在意他究竟是不是財主家的兒子,可這身量明顯與那刺客不同,可是一眼就瞧的出來。真正是瘋了,你這是要將你們兩個架到架子上烤肉啊。”冷靜道。


    管雍淒厲的笑一聲,伸手指著她,朝地上啐一口:“都是你惹出來的禍,倒來怨我們?如果你不出現,我和他還可以過安穩平靜的日子。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的突然出現,擾亂了我們的生活,你還好意思在這裏大言不慚的指責我們?你這個人盡可夫的表子!你不會有好下場!你一定會下地獄。。。。。。”


    管雍的話未講完,一個人影從旁處掠過來,一把提起管雍,低聲嘶吼道:“夠了,別再罵人了。”


    “我就是要罵她,你越是護著,我越是要罵!她就是個表子!人盡可夫,不要臉!”管雍在司馬南的手下掙紮著,大聲罵道。


    司馬南朝她脖子上輕輕砍了下,讓她暈了過去,聒噪聲方才停止。


    “她真的變了,如果不是容貌依舊,我會以為她根本就不是我認識的管雍。”冷靜坐到搖籃邊,輕輕拍著因為剛才的聒噪聲而被吵醒的孩子。


    冷靜的輕拍並沒有減輕孩子的不適,孩子的小嘴一咧,發出輕微的哭聲。


    司馬南彎腰將孩子抱了起來,輕拍幾下,孩子的哭聲變小,變成舒服的哼哼聲,閉上雙眼,又睡去。


    冷靜的手停留在半空,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冷靜,別惹事了,生死由命,也別再費心了,他若想殺我,由他殺好了。”司馬南將孩子放到搖籃裏。輕輕搖著,垂頭瞧著搖籃裏的孩子,嘶啞的說道。


    “孩子也不要了嗎?就這樣再死一次嗎?你比我了解他,我就說他怎麽會要住到這種地方來,很明顯,他根本就不相信你已經死了,他就是想親自來查看個究竟。


    你真的很爭氣,真的在他來的第一天就顯身了,依他多疑的性格,怎麽會就此罷休?”冷靜略高亢聲音說道。


    “你明明知道這些,為什麽還要冒險做這種事?你才是個瘋子,為一個根本不愛你的男人做這種事,你真是瘋了。”司馬南啞聲道。


    “是,也許你並沒有愛過我,可我愛過你,我愛過的人,就絕不容許別人隨隨便便把他毀了,就算他是心甘情願被毀掉也不行。


    你可以說我自私,也可以說我任性,我就這是這樣一個人,不會改變,也不想改變。”冷靜道。


    “冷靜,別傻了,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讓這一切都結束好不好?我們死後,你去求他,留下這孩子,畢竟孩子是無辜的,這一切就隨著我們的死煙消雲散好不好?


    你好好的做你的寵妃,再用用力,做成皇後,這一輩子也算是圓滿,這樣不好嗎?就這樣決定好不好?”司馬南略激動的說道。


    冷靜慢慢站起來,眼睛望向床邊的佩刀,慢慢說道:“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會安排,不用別人操心!”


    屋子外麵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司馬南著急的跺跺腳,立起身來,正要開口,卻突然覺得胸口一涼,他垂下頭,看見他自己的佩刀正刺進他的身體。


    而刀柄在冷靜手裏。


    門被重重的撞開,章率著侍衛闖了進來,見到屋子裏的情形,一時驚呆,完全沒有反應。


    “冷靜,你?”司馬南抬頭瞧著冷靜,雙眸光芒迷惑,嘴角湧出鮮血。


    “你早就該死了,你若不死,我又怎能安穩,你欠我的,這一刀全還完了,從此以後,我們再無瓜葛。”冷靜啞聲道,眸底深處藏著悲傷。


    不過那悲傷誰都看不到。


    司馬南握著刀柄慢慢倒下,合上雙眼,嘴角卻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如果注定要這樣死去,能死在自己愛人的手裏,對他來說,是再好不過的。


    冷靜鬆了手,向後倒去,章衝過來,冷靜正好倒在他懷裏,麵色煞白,唿吸急促,就是沒有暈倒。


    “冷靜,你沒事罷?發生了什麽事?”章一臉焦燥的捧起她的臉,急聲問道,卻似不經意的朝身邊的侍衛使了個眼色,侍衛朝已經倒地的司馬南走過去,檢查他的傷口。


    冷靜推開章,站起來,將手上沾到的司馬南的血往帕子上蹭一蹭,聲音冰冷:“皇上不必驚慌,臣妾不過是殺了一個負心人而已。”


    章將她擁在懷裏,朝地上的司馬南走過去,侍衛朝他微微搖了搖頭,退到一邊。


    “司馬南?!”章低頭瞧了一眼,驚叫道。


    冷靜嘴裏噴出一口鮮血,染紅了章的華袍。


    章又是一聲驚叫,將她摟緊。


    “皇上,臣妾難受,送臣妾迴去。”冷靜在他懷裏,有氣無力的說道。


    章瞧了侍衛們一眼,抱起冷靜走出門去。


    待他將暈迷的冷靜安置好後,一臉驚恐的宮婢卻跑來告訴他,薑大人不見了,找遍了整個莊子,也找不到人。


    “朕早該知道,他才是奸細,若不是他,這個賊子又怎麽能逃出生天!給朕把他找出來,上天入地,花多少代價,也要把他找出來!”


    章怒發衝冠,大聲怒吼,吼聲未絕,又有宮人來報,後院失火,因風大物躁,火勢蔓延很快,根本救不下來。


    “皇上,快快離開此地,過不了多久,火勢怕要蔓延過來了。”宮人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迴道。


    章來到門口,見到的是濃煙滾滾,火光熊熊!


    “司馬南的屍首呢?這一次朕一定要看清楚,絕不會讓他再逃掉!”章陰陰的問侍衛。


    侍衛麵色一緊,跪下來,囁嚅:“眾人忙著救火,並未在意,屬下拿頸上人頭擔保,貴妃娘娘那一刀,正刺中賊人心髒,賊人已經當場斃命。”


    章抬腳朝他身上踢去,怒罵:“混帳東西,朕要你把屍首搬來,你這奴才馬上去搬就是,何來這麽多廢話!還不快去搬!”


    侍衛捂著被踢的生疼的胳膊,退下去。


    “皇上,你說他是不是有九條命,為何明明被砍了頭,還沒有死?”冷靜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章猛迴頭,臉上的戾氣已經不見,隻剩下慈悲。


    冷靜手扶門框而立,麵色煞白,聲音發顫,章走過來扶住她,溫柔的聲音:“傻丫頭,你為何要自作主張,既然知道是他,為何不叫上朕一起過去探個究竟,這樣豈不是很危險?”


    “臣妾也隻是覺得疑惑,並不確定是不是他,過去也隻是想再逼問逼問管雍,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冷靜啞聲道。


    “管雍為什麽倒在地上?你為何又要對他揮刀相向?”章問道。


    “不知道,我走進去的時候,管雍就已經倒在地上,看見那個人,我還以為自己眼花見了鬼,不自覺的抽出床邊的佩刀。


    他似乎上前要跟我講話,我害怕,便朝他揮了刀,幸虧你趕去的及時,否則我是不是會被他殺死了?”冷靜抱住他,顫聲問。


    “那你為何又要說那番話?”章繼續問她。


    冷靜吮吮鼻子,歎口氣:“我今天才知道,他愛的是管雍,不是我,多麽諷刺的事兒,我為他肝腸寸斷,甚至拒絕了皇上的心意,可他,愛的卻是別人!我不能忍,真的不能忍!”冷靜咬牙道。


    章嘴角露出些狐狸一般狡猾的笑容。


    冷靜再聰明也是個女子,女子一旦妒忌起來,真的會變成毒婦,不光皇後如此,冷靜也照樣如此。


    那冷靜剛才那番話就值得商榷了,什麽因為害怕才向司馬南揮刀,明明是因為妒忌,妒忌司馬南愛的一直是管雍。


    司馬南真的大意,大約他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竟然會陰溝裏翻船,死在自己心愛的女人手裏。


    司馬南是愛冷靜的,這一點章敢確定,如果他不愛冷靜,憑區區一個冷靜,怎麽可能輕易的把刀刺進他的身體。


    可惜冷靜因為妒忌竟然忘了這個致命的問題,而是感謝他去的及時,救了她一命。


    這倒是章樂意看到的結果。


    冷靜看到了他嘴角的笑容,甚至猜出了他在想什麽。


    而他想的正是她想讓他想象的內容。


    一個女人因為嫉妒失手殺了她的戀人,這本來就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情。


    冷靜佩服著自己的演技,她會一直這樣演下去,直到他不想演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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