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容跟她姐姐長的一點不像。


    冷靜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絕非章說的那樣,溫柔賢惠。


    不過她倒是想象不出來,她這個時候來見,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知道,皇上他並不是真心想娶我,而是因為我父親的勢力不得不這麽做。他能登基成帝,我父親功不可沒,況他們母子在朝中無依無靠,而我父親無疑是最好的靠山和最忠誠的狗腿子。”


    這是管容的開場白,這足以說明,她也並不是個傻白甜。


    “可是,冷靜,我來這裏的目的,並不是跟你說這些,而是想告訴你,我從懂事起,就一心想嫁給皇上,我長這麽大,想做的隻有這件事,並且一,我這一生,要做的,也隻有這一件事。”


    管容又說道。


    “恭喜管二小姐,夢想成真。”冷靜淡然的迴。


    “你不用恭喜我,我的話還未完,愛上皇上嫁給皇上,是我唯一要做的事,隻要我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會讓別的女人破壞。”管容接著說道。


    冷靜聳聳肩膀:“那管二小姐此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的?”


    “也不是,我這叫做先禮先兵,先來告訴你一聲,你若知難而退,自然皆大歡喜,若你非要不知進退,休怪我不念大姐的麵子,給你難堪。”管容冷聲道。


    冷靜遞杯茶給她,雙手按住桌子,湊到她麵前,聲音凜冽:“管二小姐,你能不能給我難堪,那要看看皇上究竟愛你愛到什麽程度?況依你剛說的話,皇上好像並不喜歡你。”


    管容朝她的臉上湊一湊,鼻子幾乎碰到她的鼻子,一臉冷笑:“冷靜,我管容長這麽大,從來未遇著過對手,不管什麽事,這一次也一樣,不會改變。”


    冷靜後退兩步,拍拍手:“那管二小姐你根本就不需要來這一趟,既然你主意已定,又何必先來告訴你,讓我提先對你起了防備之心?這豈不是自己給自己為難?”


    “並不是這樣。”管容在帶笑容,眼神有意無意的掃過冷靜剛剛喝了一口茶的茶杯。


    冷靜不想與她多費口舌,下了逐客令:“在下還有諸多活計要做,不能再陪管二小姐閑聊,管二小姐請自便罷。”


    管容癟癟嘴,起身離開。


    冷靜端起才剛喝茶的茶杯仔細聞了聞,搖了搖頭,茶水裏有股淡淡的麝香味兒,這孩子大約是看了點醫書,聽信上麵的話,趁她不注意,在茶壺裏下了麝香,想拿掉她肚子裏的孩子。


    也難怪這樣出言不遜,大約是讀了點兵書,知道人在急怒的狀態下,防備心會減弱,容易得手,所以才說那樣的話,意欲激起冷靜的憤怒,讓她失了防備,喝下這杯有毒的茶。


    “冷靜,你盯著那茶杯做什麽?尚宮大人急召,快去大廳罷。”孔令慈步進門來,大聲說道。


    冷靜放下茶杯,跟她一起出門。


    她現在還是司設司掌司,所有的關於她能成為妃嬪的話,都是出自章之口,至於能不能成,靠她自己,更靠章的堅持。


    “皇上大婚日期已定,所需備用之物甚眾,這陣子又有得忙了。”孔令慈邊走邊歎道,眉宇間分明藏著奚落。


    “好好做罷,如果得到皇後娘娘的歡心,你的前程比我光明。”冷靜認真的說道。


    孔令慈咽口口水。


    她的奚落沒有收到自己預期的反應,心中有些不快,她明明想看到冷靜落寞的神呢,可冷靜偏偏麵無表情,好像這件事她根本不在乎一樣。


    兩人一起步進尚宮局大廳。


    周大娘一臉嚴肅的坐在高座之上,居高臨下瞧著四司眾人。


    “皇上大婚,非同兒戲,一切應用這物,俱要格外細心謹慎,本宮剛按任尚宮一職,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也並非此中積年,隻能起個監督之用,一切好壞,皆在你們自己身上,你們切記要好知為之。”


    周大娘冷冰冰的開始訓話。


    眾女史齊聲應著。


    接著,便是分派各司應做之活計。


    冷靜領了司設司分得的活計,轉身欲走,周大娘叫住她,待眾人散盡,方才跟她說道:“冷靜,將司設司的活計交待下,太後已經應了皇上,皇上成親之後,就封你為貴妃。”


    冷靜放下手中的活計,朝他施個禮,歎口氣:“尚宮大人,你現在缺錢麽?”


    周大娘怔一怔,不解她話裏的意思。


    “那你現在缺女人麽?”冷靜又問道。


    周大娘身子後仰,麵色變黑:“冷靜,休得放肆,當心我稟告太後,要了你的命。”


    “如果你不缺錢,又不缺女人,如何甘心一直這麽裝下去?人這一生,總得有所圖。”冷靜湊上前,追問道。


    周大娘伸手推開她,低吼:“無知婦人,你懂什麽。”


    冷靜理理有些淩亂的衣衫,點頭:“我不懂,所以才會問,你的付出究竟有不有意義。”


    “滾。”周大娘厲喝一聲。


    “你知道我不會滾,你知道我想要什麽,你也知道我現在想幹什麽,你猜太後會相信我們誰是清白的?皇上又會相信我們誰是清白的?”冷靜慢慢的解開外衣的扣子。


    周大娘紅了眼珠子,一躍而起,躲到桌案後麵,低吼:“表子!恬不知恥!”


    冷靜甩下外衣,將手伸向小衣的扣子,笑的詭異:“無所謂,來之前,我已經想好了,魚死網破,也許我們都占不了便宜,也許太後相信你,弄死我,


    可我也替你想過了,就算太後相信你,真弄死了我,那你也多了一個敵人,這個敵人不是別人,是太後的親生兒子。


    你若是覺得你比她的親生兒子還重要,大可試試看。”


    “停,停下來,你總得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周大娘一臉急怒,額頭滲出冷汗,嘶吼道。


    冷靜將解了一半的扣子又重新扣上,蹲下身拾起地上的外衫,穿了起來,等著周大娘迴話。


    良久,周大娘一拳擊在桌案上,低吟:“也罷,就讓你們見上一麵,你也不過一個凡人俗子,不信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將他救走。”


    冷靜嚴肅了麵色,朝他跪下,磕頭。


    自穿越而來,頭一次心服誠悅的給一個人下跪施禮。


    她本來看不起動不動就下跪求饒或是謝恩的人。


    可當她朝周大娘跪下的這刹那,突然就明白了這些人的心理。


    作為一個弱者,除了跪拜,實在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為達到自己的訴求。


    你要做的事,隻有人家能辦成,你無能為力,你無計可施,你在這世上見不到一絲光亮,得不到一點迴應,到最後,除了跪拜乞求,還能做什麽?


    “我並不敢保證你能見到他,看守他的人你見過,是太後的親隨,也是組織裏最厲害的高手名叫區蓯,他不是太監,因為作了行刑司掌司,才被人誤會成太監,稱作區公公。”周大娘道。


    “你的易容術瞞不過他?”冷靜問。


    周大娘歎口氣:“並不是我的易容術瞞不過他,而是因為他那個人疑心重,就是我,也不得靠近那牢房半步。”


    “他跟司馬南有深仇大恨?”冷靜問。


    周大娘點頭:“他的父母是當年叱吒江湖的黑白雙煞,燒殺奸掠,殺人越貨,無惡不作,經常掏嬰孩的心髒下酒,取婦人的眼珠生食。


    六扇門無能,發下海捕文書幾年,也抓不到人,一時間弄得百姓怨聲載道,此事傳到朝廷,先祖皇帝龍顏大怒,將廖相權狠狠責罵一頓,廖相權便親自去了六扇門,暫代統領之職,而司馬南便成了他手裏最厲害的武器。


    短短一年時間,不光是區氏夫婦,連我,連六扇門幾年來追捕不著的這些惡人,統統被繩之以法。


    司馬南這個名字,一時成了所有江湖惡人的惡夢,令我們聞名喪膽。


    區蓯那時候因在山上隨師學藝,下山時,司馬南已經成了內侍監統領,他想報仇,也沒有機會,便投身於關太後的組織,目的就是為了找司馬南報仇。”


    冷靜將嘴唇咬出血來,卻不自覺。


    “冷靜,你若是身在江湖,一定是個十惡不赦的小人,瞧你今天做的事,常人又怎能做的出來?”周大娘一臉憤恨的說道。


    “那我們豈不是一路人,原就該互相扶持照應?”冷靜迴過神,拭拭嘴角的血痕,淡漠的說道。


    “我做事,隻為關太後一人,我隻是不想他們母子反目,太後傷心,才會答應你。”周大娘冷聲道。


    冷靜咧嘴一笑,人隻要有弱點就好,不管這個弱點是什麽,隻要有就好。


    他若是真心不想他們母子反目,那麽日後,她就可以用這個借口利用他做更多的事。


    ”若此事暴露,我不能護你周全,隻會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你一個人身上,你就會死,你要想清楚。”


    周大娘將她帶到裏屋,拿出易容的工具,慢吞吞的說道。


    冷靜已經想的很清楚,死有何懼?隻要能與司馬南一起死,死便死矣。


    “你又何必如此?就算見了,又能怎麽樣?救不了他,徒增心碎而已。”周大娘又說道。


    “麻煩你趕緊做事,我怎麽想的,是我自己的事,與你無關。”冷靜略煩躁的迴道。


    正此時,隻聽女史在門外迴稟,禦醫院薑掌院來了,有急事求見尚宮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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