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妃將油紙包打開來,遞給冷靜。


    冷靜拆開來瞧,不過是幾張藥方子。


    上麵的字有些眼熟,不由看的有些怔。


    “你看出來了?不錯,江明的字必是他父親親手都出來的,所以看著眼熟也不為奇。”鶯妃低聲道。


    冷靜翻著手裏這幾張藥方子,搖頭:“娘娘,不過是些保命丹,續命丸之類的平安藥,有什麽證據?”


    鶯妃挑了挑眉毛,眉宇間露出些輕蔑之意。


    冷靜重又瞧了瞧這幾張藥方子,將它們捋順,放在手裏,不由張大了眼,歎一聲:“蹊蹺原來在這裏。”


    “果然是個聰明人,我花了一天的時間,才想明白這其中的奧秘,沒想到僅這一會子你就看出來了。”鶯妃有些悵然的口氣。


    “我不過是運氣好,恰好拿對了姿勢。”冷靜將藥方子放到床上,每張藥方頭兩字讀在一起便是:戊日三更亭外相見。


    “自從你告訴我這個秘密,我便在想,他們究竟是靠什麽傳遞消息的,那男人住在宮外,而太後宮中的人又不常出宮,要想傳遞消息,並非易事。


    想到他是個禦醫,我便將他開的藥方子從禦醫院要了些來,沒想到,真讓本宮要著了,還真是在這上麵耍了心眼子。”鶯妃冷笑道。


    “知道了又如何?娘娘想如何?”冷靜問。


    鶯妃冷冷一笑:“原本沒想怎麽樣,隻是好奇心使然,現在不同了,她既然容不下我,要我去死,我豈甘心就這樣沒命?大不了魚死網破,大家一起玩完!”


    “娘娘,我剛才跟你說過,你大難不死,留著命是用來享福的,這麽與人玩完豈不呆惜?”冷靜淡淡的說道。


    鶯妃抬眼盯著她:“你有辦法?”


    “也許可以試試。”冷靜道。


    鶯妃苦笑一聲,搖頭:“這邀寵的辦法也是你教我的,結果差點送了命,我是不是成了你的試驗品,有新奇的方子隻管往我身上招唿。”


    “娘娘,方子是我開的,用不用可在你自己,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不過是想安安穩穩的活下去罷了。”冷靜鄭重的說道。


    鶯妃歎口氣:“你說罷,其實自打昨天醒過來,我就一直在計較這件事,到現在也沒個頭緒,我倒是想找人去抓奸,可她終究是皇上的親娘,這樣的奸情誰敢去捉?就算是捉了,又有誰敢大白於天下?到頭來還不是個死?”


    “我們可以再賭一賭,太後是不是很喜歡那個男人。”冷靜道。


    “你想怎麽樣?”鶯妃閃閃眼,問道:“想從那個男人身上下手?”


    “我這樣的奴婢根本沒資格要求江禦醫出診,娘娘你不一樣,雖然說江禦醫這些年隻伺候皇上和前朝重臣,可若你在皇上麵前撒個嬌,也許他就同意讓江老給你診一次病呢。”冷靜道。


    鶯妃咬著手指甲,不吭聲。


    “娘娘,此舉冒險,也有性命之憂,萬一江禦醫不像傳說中的那樣菩薩心腸,我們又是全盤皆輸。”冷靜又說道。


    “本宮倒是聽前朝那些老妃嬪們講過這個江禦醫的事,都說他是菩薩心腸,好人一個。”鶯妃猶豫著說道。


    “我們的話,太後不會聽,也許江禦醫的話,太後肯聽呢。”冷靜慢慢說道。


    鶯妃哏一哏:“可是江禦醫又怎麽會聽我們的話呢?”


    冷靜正要講話,隻聽外麵一陣嘈雜聲,幾個氣勢洶洶的侍衛直闖進門來,曉月跟在他們身後大聲嚷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擅闖娘娘寢宮。”


    侍衛根本不理會曉月,徑走到內室,見了冷靜,也不講話,上前拿住她,便往外走去。


    “慢著!”床上的鶯妃怒吼一聲。


    走在後麵的一個侍衛迴首,舉起手中的禦牌,威聲道:“娘娘,打擾了,皇上親賜禦牌,捉拿冷靜歸案,如有阻攔,格殺勿論。”


    “本宮就是想問問,她所犯何罪,你們也知道,本宮這兩天病病歪歪的,並不清楚外麵發生何事,她自走來,本宮便與她閑聊了幾句。”


    “此案與娘娘無幹,在下告辭。”侍衛拱拱手,吆喝一聲,押著冷靜揚長而去。


    “曉月,跟去瞧瞧發生了何事。”鶯妃道。


    曉月應著,跟出去。


    且說冷靜被一幹侍衛扭到平章殿,冊封儀式已經結束,殿內隻剩下寥寥幾個妃嬪,劉太後端坐在正座,裴少芬跪在地中央,嚶嚶的哭泣,


    而閃著金光的皇後金冠,剛摔在地上,跌的失去形狀,冠上鑲嵌的寶石脫落幾顆,散落在四處。


    向上的台階下還有個摔爛的錦盒。


    冷靜見狀,暗歎一聲,裴少芬說不放過她,果然就不放過她,不知又整出什麽事故來誣賴她。


    “大膽的奴婢,就算你對皇後心懷怨憤,也不該拿皇室的尊嚴兒戲!”劉太後指著剛進殿的冷靜,大聲罵道。


    侍衛將冷靜聳到地上跪下,坐在太後身邊的孝帝摸了摸鼻子,眼神閃爍了下,歎口氣。


    “冷司設,本宮說了些過頭的話,打了你司設司女史幾下,是本宮的錯,你若心中憤恨,隻管找我,何必在這麽重要的事情上做手腳,損壞皇室的尊嚴呢。”裴少芬哭著質問冷靜。


    冷靜又瞧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皇冠,大約明白了怎麽迴事,皇冠摔壞了,不是因為司珍司做的皇冠不夠結實,而是因為裝皇冠的錦盒掉了底,才導致皇冠落地。


    “冷靜,朕才剛瞧過了,裝皇冠的盒子竟然是用碎紙和布帛做成的,這不是開玩笑嗎?難道司計司的人克扣你們司設司的木料不成?為何不用木料做盒子?”


    孝帝問道。


    冷靜吮了吮鼻子,看裴少芬一眼。


    裝皇冠的盒子確是上等的木料製成,是冷靜親自送去司珍司交給魏司珍的。這個紙漿布帛做的不過是個樣盒,是當初呈給光祿寺挑選樣式的樣盒。


    “冷靜,你不要一付事不關已的冷淡模樣,你闖下大禍了知不知道?今兒大典未完成,司儀官捧出金冠,未走到皇後跟前,金冠便落了地,真正是鬧了個大笑話,讓皇室丟盡了顏麵。”孝帝埋怨的聲音說道。


    “皇上,此事不怨冷司設,也怪臣妾疏於查防,竟然沒發現這盒子竟然是個紙盒,不堪一擊。”裴少芬哭道。


    “你何錯之有,金冠一直以來都是尚宮局負責,出了事,自然是她們的疏忽,你快起來,別傷了胎氣。”劉太後道,命宮婢將裴少芬扶起來,送到椅子上坐好。


    “母後,不過是些許小事,今兒又是皇後冊封之喜,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也無不可,將冷司設叫來訓斥一頓,也罷了。你看可好?”孝帝低聲問劉太後。


    劉太後冷哼一聲,麵色變黑:“皇上,這種事自然是聽你發落,不過你可要記住,你是一國之君,不管是國事家事,處理起來都要公平公正,才能服人。”


    “那依母後的意思,該如何處置?”孝帝小心翼翼的問道。


    劉太後不答話,立起身,拂袖而去。


    孝帝歎口氣,搖頭,揮手:“來人,將冷靜關進大牢,聽侯處置。”


    “皇上,冷司設不過是一時疏忽,求皇上開恩。”裴少芬忙下座來,跪下求情。


    孝帝如釋重負的喘口氣,點頭:“皇後大量,不與她一般計較,這份姐妹情誼實屬難得,也罷,就先饒了她,讓她繼續迴司設司供職,戴罪立功罷。”


    裴少芬原本紅潤的麵色忽的變的有些蒼白,期期艾艾的朝上磕個頭,低聲謝恩。


    “皇後身居重位,仍不忘本,實在是讓朕佩服,朕將這枚一直戴在身上的玉佩賞給皇後罷,希望皇後以後繼續以德服人,母儀天下。”孝帝笑道。


    裴少芬方才露出些笑容來,接過孝帝賞下來的玉佩,謝過恩,起身又坐迴座位上。


    “冷靜,你下去罷。”孝帝對一直沒有出聲的冷靜說道。


    冷靜正眯著眼瞧著台階下那個盒子,聽孝帝如此說,方才如夢初醒般抬起頭來。


    “走吧。”孝帝朝她揮揮手。


    “皇上,奴婢是否能再看一眼那隻掉了底的盒子?”冷靜不走,大聲求皇上。


    孝帝哏一哏,點頭。


    冷靜上前拾起那盒子,舉到眼前,仔細端量一會兒,露出自嘲笑的笑容:“皇上,這盒子是被人為破壞的,並非奴婢做的不結實。”


    “哦?人為破壞?不可能,這可是掉腦袋的大事,司儀官不會這麽做的。”孝帝搖頭。


    “冷靜,做錯了事,就要認,何況皇上已經不再怪罪你,讓你戴罪立功,你竟然還要仗你的三寸不爛之舌,狡辯麽?”


    裴少芬怒喝道。


    “皇後娘娘,冷靜做事,一向是非分明,是我的錯我認,不是我的錯,自然不會認。奴婢有冤,當然要喊。”


    孝帝瞅裴少芬一眼,讓她止聲,伸手指指冷靜:“你說,如何認定這盒子是人為破壞?”


    冷靜將沒有底的盒子全部展開,鋪到地上,對孝帝說道:“皇上,你看這盒子的結構,底麵與側麵是一張完整的布帛,如果要散,自然是底邊與側麵一齊散開,不會僅令是底邊掉下來。


    這底邊掉下來的齊整,分明是被利器所割。”


    孝帝走下台階來,蹲下身來細瞧那盒子,點頭:“說的不錯,雖然底兒掉了,可仍舊看的出這底兒與側邊應該是一體的,照理說不會隻掉底兒才對。”


    “因為這盒子折法有些講究,故這底部看起來像是單獨一麵,其實細看,便會看出它與兩個側麵其實是連著的,


    可是因為這破壞盒子的人心慌急促,沒看明白,隻將底部割下,用以來汙蔑我做的盒子有問題,豈不可笑?”冷靜望著裴少芬,冷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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