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南的眸光裏盡是痛苦,想要說話,聲音哽了哽,沒有發出聲音。


    冷靜將他的手拉過來,輕輕的握住,凝視他良久,臉上露出略羞澀的笑容:“我從來沒追過男人,現在開始追你,你不會拒絕我吧?”


    司馬南將她拉進懷裏,緊緊的抱住,眼淚流下來:“為什麽要說這樣的話,你為我做的一切,我心裏都明白。


    你一直拒絕跟我在一起,是因為有你的存在,會給我的敵人更多把柄來要挾我,我不是個傻子,我明白你的用心。


    可我從來沒有放棄過,就算為了你得罪全天下的人,我也無怨無悔。”


    冷靜悶在他懷裏,感覺他眼淚灑到她的頭上,心中便更傷心。


    “可是,你卻想把我送給別人,是不是?”冷靜問他。


    司馬南將她再抱緊一些,身子卻開始顫抖:“你這個聰明,不用我說,也知道我的下場,這些年因為替皇上總理朝事,得罪了很多人。


    一旦改朝換代,我必是眾矢之的,不管新帝是誰,都不會放過我,如果我不伏法,勢必會引發戰爭。


    可我並不想因為我而引起戰亂,我並無心做這天下。”


    “你可以的,說明你的身份,揭發他們的陰謀,你就可以變的光明正大,一切也都順理成章。”冷靜有些激動的說道。


    司馬南垂下頭,撫摸著她的臉,苦笑:“傻子,皇上有情,我豈能無義,他早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如果想對付我,這場戰亂早在我認識你之前就發生了,也用不著走到這一步,


    我也早戴上了謀權篡國的罪名,被流放在外了。”


    “皇上是怎麽想的?他想怎麽樣?”冷靜問。


    司馬南搖頭,歎息一聲:“他沒有辦法,他比我們可憐的多,我雖然一直被當成佞臣,可至少我一直是個人,有自己的主意,能作得了自己的主,


    皇上不一樣,他不過是個傀儡,他母後手中的一個傀儡而已。真正能與我抗衡的是劉後娘家的勢力。


    雖然這些年,因為廖師傅的關係,加之我的強勢,我慢慢掌握了兵權,可京畿要地的守備軍大部分還是劉家的嫡係軍隊。


    我雖有權,可若想調兵進京擁護章繼位,又想逃過劉氏的耳目,根本不太可能。


    所以我才會說,要想改朝換代,非要戰爭不可。”


    “那我們走罷,不要理這些根本與我們沒有關係的事情,去桃花鎮,我還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本事,我就是白蛇傳裏的白素真,到時候我們開家醫館,你賣藥我坐堂,保證衣食無憂,還能攢下潑天財富,成為一方地主。”


    冷靜急切的說道。


    司馬南伸手抬起她的臉,凝望良久,伏身下去吻住她的唇,淚水滴進她的眼。


    他曾經想過,終有一天,冷靜會相信他,肯跟他一起走,哪怕是亡命天涯,一輩子逃亡。


    可冷靜真的說出這樣的話,他卻又像以前的冷靜那樣,無比的冷卻下來。


    如果給不了她幸福,隻能帶她逃亡,這會讓他心碎,他絕不會讓她受那樣的罪。


    他隻望他一個人承受所有的罪,隻要能給她一個光明未來。


    “不要再說了,有人來了。”孔令慈推門進來,朝依舊抱在一起,站在帳幔後的兩個人說道。


    司馬南放開冷靜,瞧了孔令慈一眼,略尷尬的清了清嗓子。


    外麵的腳步聲已經到了門口。


    冷靜過去打開床邊的窗戶,司馬南飛身掠出之時,房門被推開,皇上身邊的隨身太監三喜笑嘻嘻的走進來,朝她們倆個一拱手,笑道:“二位姐姐,咱家這廂有禮了。”


    “喜公公今兒貴腳踏賤地,有何貴幹?”冷靜笑著招唿他坐,又吩咐孔令慈倒茶。


    三喜忙擺手攔住孔令慈,笑道:“不敢勞動姐姐,咱家隻是來傳皇上的口喻,皇上有些頭暈,想讓冷姐姐現在過去瞧瞧。”


    “又頭暈?不是早上才針灸過麽?”冷靜川起眉頭,有些憂鬱。


    三喜忙咳嗽一聲,笑道:“姐姐別慌,也不是特別重,皇上他,他也可能是今兒看的奏折太多,腦仁兒累的疼,總之姐姐過去瞧瞧就是。”


    “走罷。”冷靜整理下衣衫,朝外麵走去。


    三喜點頭,往外來,眼睛卻隻盯著孔令慈不肯挪地方兒,把孔令慈瞧的心裏有些發毛,不自主的伸手真抿頭發,直到他們走出屋子,方才吐口氣,坐下來喝了兩口茶,這心跳才緩下來。


    冷靜隨三喜來到勤政殿。


    孝帝正在低頭寫著什麽,三喜迴說冷司設來了,孝帝方抬起頭,朝冷靜點點頭,兩頰浮出些紅暈,揮手讓三喜出去。


    冷靜施禮見過,問他:“皇上可還頭暈?到後麵躺下讓奴檢查檢查?”


    孝帝放下筆,伸手摁摁額頭,有些愁眉苦臉的點頭:“是有些頭暈,這次這頭暈可怪你,朕是非要賴上你不可的。”


    冷靜吮吮鼻子,有些不解話意。


    孝帝招手讓她近前。


    冷靜走到書案前,孝帝將眼前的一堆折子扒拉到一邊,露出底下的一張宣紙來,宣紙上畫著個美人兒,墨跡未幹,因為被折子壓住的原因,有的地方的筆痕竟然糊了。


    孝帝沮喪的拍手:“要是知道是你們進來,我就不拿折子過來糊弄了,這下可好,竟然糊了,不好看,讓朕再重畫一張出來。”


    “皇上不必了,孝端文皇後的芳容,奴婢在內侍監大將軍的書房有幸瞻仰過一幅。”冷靜笑道。


    “那不一樣,小南那裏的,是他自己畫的,他是個愚人,根本不懂欣賞夫引的美,根本沒畫出她十分之一的韻味來。


    我畫的比他好,至少有夫引真人的三四分韻味。”


    孝帝拿過筆,描著紙上的畫兒,邊說道。


    冷靜的心猝不及防的被他柔軟了一把,眼圈子泛了紅,說不出話來。


    孝帝描了幾下,不滿意,放下筆,伸手輕勸觸摸著畫上的美人歎了口氣,搖頭:“反正今兒閑,你等著,我再畫一幅給你看。”


    “皇上,畫的事我們日後再說,先讓奴婢給你瞧瞧你的頭暈。”冷靜道。


    孝帝咧嘴笑道:“此頭暈非彼頭暈也,你讓小南給朕講故事,小南給我講了,聽了他的故事,朕昨夜一宿未睡好,好惦記著這件事。”


    冷靜咬了咬唇,瞧著他的臉。


    這個人生的也很好,麵若桃花,唇似點丹,雖然不及司馬南,可也是一等俊男。


    隻是他的神情總是溫吞吞,沒所謂的樣子,比不得司馬南那樣英氣颯爽。


    這個人的脾氣挺好,說殺人的時候,都軟綿綿的,似沒有底氣。


    冷靜對他的了解不能夠比這再多。


    所以也不能夠意會他這話究竟是什麽意思,後麵還想說什麽。


    “冷靜,你說孔令慈這個丫頭,真的那麽愛朕?”孝帝一臉認真的問道。


    冷靜扯個白眼:“皇上怎不親自問她?”


    孝帝伸手指搔搔發梢,搖頭笑一聲:“這等事,怎好意思當麵問她?雖然朕知道朕長的很帥,又是國君,一定會有很多少女暗戀朕,可真的聽你們說出來,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呢。”


    “那皇上打算怎麽辦?”冷靜問。


    孝帝為難的揪了揪皇冠上的穗子,歎口氣,更加認真的神情:“冷靜,你有不有暗戀朕?朕總覺得自己比小南要帥上那麽一丟丟,你覺著呢?”


    冷靜被自己的口水嗆的咳嗽起來。


    如果不是因為孝帝這些日子親政做的有模有樣,光憑他這席話,冷靜一定會覺得他是個傻子,根本不配做一國之君。


    “你們倆怎麽都有這毛病,一說正事就咳嗽,這玩意也傳染啊?”孝帝不開心的說道。


    冷靜的眸光閃了閃,問他:“這事對皇上來說,是正事?”


    孝帝眨了眨眼,麵上閃過一絲狡詰:“當然是正事,什麽國家百姓,軍政要物,那些應該是小南該操的心,你說呢?”


    冷靜的心動了動,膽子瞬間大起來,接著問他:“那皇上是不願意做這個國君了?”


    孝帝伸手摸摸下巴,神情嚴肅起來:“冷靜,這話問的過了,過了哈,這不是你該問的。你還是迴答我的問題,我是不是比小南帥上一丟丟?”


    “當然要帥,至少奴婢是這樣認為的。”冷靜收了心,恭敬的迴道。


    孝帝哈哈大笑,滿意的摸著頭頂。


    冷靜無可奈何的攤手。


    他不肯跟她交底,他隻向她展示他的幽默和無謂,卻不肯跟她說實話。


    他不是司馬南,他對自己根本不感興趣。


    他之所以對自己客氣,完全是因為司馬南的緣故。


    冷靜泄氣的想著。


    原以為自己穿越而來也會是個萬人迷,是瑪麗蘇,隻要是她周圍的男人都會被她迷惑,甘願聽她擺布。


    可到現在為止,事情好像並不是這樣,她以為自己擺布了所有人,可結果還是被所有人擺布,得讓司馬南給她善後。


    這讓她略有些不爽。


    她有逆天的金手指,竟然控製不了大局,她不喜歡這種無力感,一點都不喜歡。


    “冷靜,少芬是你慫恿朕娶的,那個女人太厲害,朕駕馭不了,時不時就進了她的圈套出不來,


    所以朕有些不相信你這冰人的能力,這一個孔令慈會不會也是如此?看似忠誠,其實也是個心計女?”


    孝帝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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