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柔和的月光灑向大地,將大地上的一切照耀的如夢般美麗。


    然而韓尚宮的夢卻不見得美麗。


    因為她夢見了她的仇人!


    這個仇人便是當年與她爭奪尚宮職位的司衣司司製劉好!


    “賤人,納命來!”披頭散發,滿臉血跡的劉好,舉著雙臂,朝韓稚衝過來。


    韓稚想逃,卻絲毫動不了,眼見劉好衝到她麵前,雙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本能的掙紮,劉好卻紅著眼,拚命的用力。


    韓稚本來應該窒息,可她卻沒有,劉好雖然拚了命的用力,她卻絲毫沒感覺到她手上傳來的力量。


    “你這個賤人!”劉好雙眼泣血,大聲罵道。


    韓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額頭依然冒著冷汗,卻瘋狂的笑起來:“賤人,活著的時候鬥不過本宮,變成了鬼,就更不是本宮的對手,我們人鬼殊途,你怎麽可能害得了本宮!”


    劉好後退兩步,似乎不相信她說的,雙手抱頭拚命搖頭:“我死了?不可能,我活的好好的,怎麽會死了,我沒有死,該死的是你!”


    韓稚伸手指著她,狂笑道:“你不記得,那本宮就提醒提醒你,那日你拿善兒的事要挾本宮,要本宮讓出尚宮之位,本宮豈能受你要挾,


    於是在夜裏,便假用你那奸夫的名義給你寫了封信,將你約到後院,趁人不備,將你推時了後院的枯井之中。


    現如今,你早就變成一付枯骨,成了孤魂野鬼!一個無主孤鬼,也想找本宮報仇,簡直是癡心妄想!滾迴陰司,好好投胎去罷!”


    韓稚的話音未落,整個屋子忽然間便燈火透明,將每一寸地方都照的清清楚楚。


    穿著鵝黃袍子的男人拍著手走進來。


    韓稚緊緊拽著錦被,閉了閉眼,再睜開,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走進來的真是當今皇上。


    皇上身後跟著神色威嚴的大將軍和一幹重裝侍衛。


    “司馬南,真的你的,大義滅親啊,韓稚不是你的情人麽?也下這樣的重手?”孝帝在椅子上坐了,直視著身邊的司馬南,嗬嗬笑道。


    “臣隻是奉皇上之命,徹查當年尚宮院失火一案,別的事,臣一概不知。”司馬南冷著臉,冷聲道。


    “劉好的死,跟失火案有什麽關係?”孝帝問道。


    司馬南指指被人拖下床,跪倒在地的韓稚:“當年失火案與劉好之死發生在同一天夜裏,如果不是皇上心急,命侍衛衝進來,


    臣想,劉好的鬼魂必能逼韓尚宮說出整個真相。”


    孝帝眉頭微顰,撇撇嘴,歎氣:“朕就知道,朕做的每件事都不對,你又沒說什麽時候衝進來,朕就自作主張了,衝進來了,倒又錯了,又落得你埋怨。”


    “韓尚宮,既然已經招認了殺死劉好的事,就連失火之事一並說出來罷,省得去內侍監牢獄受皮肉之苦。”司馬南對韓稚道。


    韓稚惡恨恨的眼神盯了他一眼,沒有開口。


    孝帝的要個嗬欠,立起身,完全沒了興致的樣子,背拂著雙手往外走:“算了,不說就算了,多少年前的事了,若不是後院鬧鬼,太後害怕,朕才懶得管這些事。


    司馬南,不用審了,殺一個是殺,殺一雙也是殺,令人放火的也必是她,剮了罷。”


    司馬南答應著,命從將韓稚拖了出去。


    披頭散發的劉好的鬼魂從窗簾後鑽出來。


    司馬南喝退眾人,拉住那鬼魂的手:“冷靜,我說過你不必親自犯險,為何還要這麽做。”


    冷靜拿錦帕拭著臉上的油彩,看不出人什麽表情。


    “冷靜,不要接觸那些危險的人物,給你易容的那個人,連我都不是他的對手,從未見過他的真容,你一定要小心。”司馬南又說道。


    冷靜朝外麵走去。


    司馬南扯住她的衣袖。


    “冷靜,司設司的人被行刑司捆了,要不要我幫忙救出她們?”


    “大將軍,你在要事在身,不必管奴婢身邊這些婆婆媽媽的小事了。”冷靜冷淡的迴道,扯開他的手,大步走出去。


    司馬南跟在她身後走了幾步,卻又站住,換一臉的絕望,輕輕歎了口氣。


    “將軍,要不要派幾個兄弟跟著冷司設,如此看來,周大娘依舊藏身宮中,怕對司設不利。”馮保走近來,對司馬南低語。


    司馬南搖搖頭:“你給我記住了,擅自進後宮可是死罪,誅九族,千萬不要讓兄弟們做這種無謂的犧牲,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


    “將軍,這一次可謂師出有名,周大娘藏身宮中,必會威脅到太後和皇上的安全,我們的人進後宮,也有情可原。”馮保道。


    “沒有確鑿的證據,還是不要輕舉妄動,免得被皇上揪住辮子,找我們麻煩。”司馬南道。


    馮保諾諾的答應著,隨他退了出去。


    ————————


    冷靜迴屋卸了身上的妝容,換上平常衣裙,正要出門,隻見趙越李司一鄭玉婉她們一齊推門進來。


    “冷司設,這是要到哪裏去啊?”趙越冷聲問道。


    “各位有什麽事,竟像下了帖子一般,來的齊整。”冷靜請她們坐下,倒茶招唿她們。


    趙越又是一聲冷笑:“冷靜,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尚宮大人的事,你比我們清楚。”


    “她殺了人,自然該受到懲罰。”冷靜吹著手中杯裏的茶水,淡然的說道。


    “在這後宮之中,哪個敢說從來沒施過計謀,沒害過個把人,你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竟然還把皇上都叫了來,你最搞清楚,尚宮院並非你一人能夠隻手遮天!”李司一激動的揮著手說道。


    趙越拽了拽李司一的衣袖,哼一聲:“司一這話本沒有錯,冷司設不也是踩著萬妃娘娘的鮮血進的尚宮局麽?”


    “你們,究竟什麽意思?”冷靜問道。


    “一起到太後跟前求情,求太後放過尚宮大人,讓大人繼續迴尚宮局,執掌大局。”鄭玉婉道。


    “不可能的事。”冷靜道。


    “是呀,就是因為你一直覬覦尚宮之位,所以才讓這件事情變的不可能。”趙越冷笑。


    “我做不做尚宮,自有主子們定奪,不是我自己能說了算,難道在座的各位就敢拍著胸脯保證從來沒有想過此事?”


    冷靜冷淡的說道。


    三人互視一眼,一時無語凝噎。


    半晌,鄭玉婉方才冷笑道:“冷靜,尚宮之位並不是那麽好爭的,也並不是太後一句話的事,要經過多方認證,加十幾場考試方能確定人選,我們幾個都不夠資格。


    所以說,與其讓上頭派一個新的尚宮大人過來,不如我們誓死赦下韓尚宮,舊人總比新人好。”趙越道。


    “冷靜,我知道,尚宮大人一直對你有偏見,我們也不是非要逼著你與我們同去求情,隻是過來通知你一聲,免得說我們不顧交情,這個時候,竟然撇開你,隻顧保我們自己。”


    李司一道。


    冷靜瞧了瞧她們的神色。


    照她們的話,她們應該是不知道假扮劉好,害韓尚宮說出事實的人,正是她,還指望逼她一起去太後跟前替韓稚求情。


    “冷靜,無須與她們廢話,她們不過是怕自己做的醜事,會因為新尚宮大人的上任而曝光,所以才合夥過來逼你罷了。”


    梁司製從裏屋走出來,冷冷的說道。


    “你!”李司一伸手指著她,怒喝一聲。


    趙越倒是安靜,呷口茶,輕笑一聲:“梁歡喜,這個時候,你倒是跑出來充什麽好人,難道你就不怕新尚宮大人的到來?


    我們做的醜事?笑話!我們做的這些醜事,好像哪一件也沒少了你吧?”


    “我有自知之明,不過苟活這些時日,待交待完了家中之事,我便去太後麵前,一一揭發,尚宮局也是時候肅清了。”


    梁歡喜冷笑道。


    “好啊,如果你有膽,那我們現在就去。”趙越放下手中茶杯,立起來,笑道。


    “好啊。”梁歡喜滿口應承。


    “趙越,你瘋了!”李司一拉住趙越的袖子,麵色變的煞白。


    趙越在她耳朵邊說了句話,李司一煞白的麵容抽動下,咬了咬唇,點頭:“也隻有這樣了。”


    “走,我們現在就去。”梁歡喜邁腿朝外麵走去,迴頭招唿冷靜:“冷靜,你也去罷,就算你不去,太後也會傳懿旨,讓你過去的。”


    冷靜隻得跟她們一起來到仁壽殿。


    太後正聽管雍讀經書,聽的虔誠,口中念著佛號,拜著屋裏供奉的菩薩。聽薑嬤嬤來迴不由皺起眉頭,歎氣:


    “這些女人,真的是不省心,成天勾心鬥角也就算了,竟然還鬧出人命來,真正是讓人頭疼。”


    “老祖宗,快別操這些沒用的心,仔細身體要緊,事兒已經發生了,韓稚也入了獄,依我看,這新尚宮人選,太後還是早日定下來。


    否則呀,她們得天天到你眼前鬧。”管雍笑道。


    劉太後笑望著她:“丫頭,那你說,誰來做這個尚宮最好?”


    管雍放下經書,過來給她捶背,笑道:“這個我可不好說,總是要老祖宗拿主意不是。”


    劉太後捏捏她的鼻子,笑道:“你個鬼精靈,其實早有了主意,是不是?哀家倒是想讓冷靜挑起這付擔子,隻可惜,尚宮這個職位,要論資排輩,這是祖宗定下的規矩,也是管理這些女史們最好的辦法。她資曆不夠,做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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