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少芬腳步踉蹌的奔進大牢,告訴了冷靜萬妃意外死亡的消息。


    冷靜的心冰涼。


    這是不是說明,皇上知道了萬妃偷人的事,處置了萬妃,而留下了小皇子。


    難道小皇子真的是皇上的兒子?


    皇上果然是皇上,是個好的對手。


    如今偷人的萬妃已死,死無對證,再沒有辦法懷疑小皇子的身份。


    而她冷靜傷的依舊是小皇子,依舊死罪難逃。


    “冷靜放心罷,大將軍會想辦法救你的,萬妃偷人這件事,就是他去查的。”裴少芬在她耳邊輕聲道。


    冷靜吃了一驚。


    “少芬,你不該去找他,你是知道的,他職位雖高,卻管不著後宮,若他插手後宮之事,要被誅九族的。”


    冷靜語氣幽怨的嗔道。


    裴少芬咬住嘴唇,眸光有些不忿。


    冷靜沒有再說下去,轉了話題:“真的難為你了,如果我能出去,一定好好請你一頓,你想吃什麽?”


    “我該迴去了,這幾天皇上經常來我的梅風院,如果看見我不在,又該惱火了。”裴少芬笑著告辭。


    冷靜本來就冰涼的心,一下子跌進了深淵。


    她知道裴少芬就要撐不下去了,她早就不確定她們的姐妹情誼能撐到什麽時候,可也沒想到,隻有這麽幾天,就會崩塌。


    究竟是什麽事,刺激了她,讓她這麽快就自己產生不滿?


    冷靜望著她瘦削的背影陷入沉思。


    而此刻,裴少芬的心也與冷靜一樣跌進了深淵,她想起了小方。


    她生的比冷靜美,認識小方時間也比冷靜認識大將軍的時間長。


    可為什麽,到最後關頭,小方竟然對她揮起了手上的利刀,而大將軍卻能冒著誅九族的危險幫冷靜脫困?


    這究竟是為什麽?


    裴少芬想不明白。


    她為小方付出了全部真心,得到的是個什麽結局?


    為什麽冷靜什麽都沒有做,權勢滔天的大將軍就能愛她如珍寶?


    這不公平!


    也許隻是他們還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真到了那樣的時候,大將軍也會棄她而去,顧全自己的性命。


    男人,本來就沒一個好東西!


    裴少芬安慰著自己,挺了挺胸,走進陽光裏。


    陽光很溫暖,她卻覺得有些冷。


    一個穿著宮婢衣裳的女人走近冷靜的牢房,輕輕咳嗽一聲,企圖引起冷靜的注意。


    冷靜抬頭看了她一眼,急忙跪下施禮。


    鶯妃朝她擺擺手,低聲道:“免了罷,你知道我這個人膽小,不敢明目張膽來看你,隻好打扮成這個樣子,過來見你最後一麵。


    你有什麽未了的心願隻管告訴我,隻要我能辦到,我就幫你去辦。”


    冷靜瞧著那張絕世美顏的臉,心中有些悸動,她覺得她是個壞女人,可事實上,她竟然不怎麽壞。


    到這個時候,還肯還看看她。


    “娘娘的舞跳成功了?”冷靜麵色平靜的問她。


    鶯妃點點頭,嘴角露出些掩飾不住的喜悅:“太成功了,現在整個後宮都在傳,我是天人下凡呢,連出生時都被傳成有祥雲繞室,異香撲鼻。皇上對我比以前還要溫柔體貼。甚至在床上都會顧及我的感受。”


    “恭喜娘娘。”冷靜道。


    鶯妃抿了抿唇,壓抑住自己的笑容,點頭道:“這都是你的功勞,我不會忘記,別說我了,你有什麽心願,快說罷,我呆不了多久,怕被人發現。”


    “娘娘,你想不想讓你的兒子成為皇上的嫡長子?”冷靜雙目炯炯的問她。


    鶯妃怔一怔,咽口口水,良久方才問道:“你,什麽意思?”


    ————————————


    太後帶著一幹妃嬪過來瞧小皇子。


    小皇子正在奶娘懷裏哇哇大哭。


    鶯妃疾步走過去,從奶娘懷裏奪過孩子,輕輕拍著,嗔著奶娘:“怎麽不好好哄著?哭的這般厲害,聽著讓人心疼。”


    奶娘忙跪下磕頭求饒。


    劉太後命人扶她起來,遂笑道:“小孩子哭一哭,也沒什麽大不了,隻悉心撫養就是。”


    小皇子在鶯妃懷裏倒是不哭了,張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瞧著鶯妃。


    鶯妃歡喜的將孩子遞到太後麵前,笑道:“老祖宗,這孩子跟我有緣,你瞧,一聲也不哭了。”


    劉太後偏頭過來瞧一瞧,喜笑顏開:“果然是這樣。”


    “老祖宗,萬妃姐姐她,她遭此不測,留下這孩子實在是可憐,若老祖宗不嫌棄妾身粗笨,小皇子就交給妾身撫養可好?”鶯妃紅著雙眼,輕聲說道。


    劉太後怔一怔,換滿臉的關愛之情,拉著她的手,坐到椅子上,目光巡視著眾人,沉聲道:“一樣都是皇上的妃嬪,你們幾個哪個有鶯妃這樣的菩薩心腸?


    皇上尚未立後,若有皇後,皇兒自然該由皇後撫養,如今無後,自然該由我這個祖母來養,怎奈哀家成天七痛八癢,一身病症,偏又養不了。


    而讓你們撫養,對你們沒甚好處,所以你們就沒一個出聲對不對?”


    眾妃嬪忙跪下聽訓。


    鶯妃也隨她們跪下,笑著道:“老祖宗,其實眾姐妹都是這個心,怕隻怕我們都沒有經驗,不能好好撫養小皇子才是。”


    劉太後拉她起來,撫摸著她的頭發笑道:“是你有心,不用替她們掩飾了,也罷,隻讓奶娘和宮婢帶他,哀家也不放心,我這小皇孫就由你帶迴珠光閣替我這這個老婆子先撫養著罷。”


    鶯妃跪下謝恩,眾人又隨劉太後瞧了一陣子小皇子,方才散去。


    鶯妃接了懿旨,自迴珠光閣,忙活了大半天,將小皇子迎了迴來,手拿個布搖鈴,逗著他玩耍。


    正此時,孝帝一步闖了進來,麵色晦暗,眼神犀利,唬的鶯妃忙丟下搖鈴,跪下施禮問候。


    “多管閑事的賤人,為什麽要將孩子弄到這裏來?”孝帝坐到椅子上,惡狠狠的罵道。


    冷汗順著鶯妃的額頭瀑雨般的流下,鶯妃戰戰兢兢的迴道:“皇上,臣妾,臣妾隻是覺著小皇子沒有娘親,好生可憐,故才,才,臣妾並不有非分之想,真的沒有半點非分之想。”


    “想要孩子,朕自己不會生嗎?為什麽要抱別人的來養?你腦子有病嗎?朕現在就跟你生一個我們自己的孩子!”


    孝帝怒吼,一把扯爛鶯妃的衣裳,將她拋到床上。


    小皇子哇哇大哭起來。


    孝帝震怒,吼:“來人!將這個野種給朕弄出去!”


    鶯妃縮在床上,抖衣而顫,眼中卻盡是疑惑的光芒。


    孝帝的動作很重,弄的鶯妃死去活來。


    直一個多時辰,方才放過她,卻又不肯陪她在床上歇息,隻披衣下床,坐在椅子上發呆,直到外麵的太監再三請旨,說內閣首領有要事求見,方才不情願的整衣而去。


    曉月走進來,伺候鶯妃洗漱更衣,無人時,方輕聲道:“娘娘,你覺不覺得皇上這些話好生奇怪。”


    鶯妃點點頭:“其實本宮也一直在想,萬妃死的過於蹊蹺,她死之前,為何要將承歡殿的侍衛全部換掉?她的死就更不對頭,那口井的位置甚是僻遠,她陪皇上去散步怎麽會走到那邊去?”


    曉月縮縮頸子,湊到鶯妃跟前,壓低聲音道:“難道,之前她們傳的是真的不成?萬妃她,真的與侍衛有染,她的貼身侍婢止行是為她抵罪?”


    鶯妃拿起桌子上的布搖鈴,眯了眯眼,咬咬牙,說道:“去,將或引叫來。”


    曉月答應著,奔出去,須臾工夫,將禦醫或引喚了過來。


    或引聞言,死活不肯做。


    鶯妃便冷笑道:“有什麽不是,自然由本宮來擔,與你有何幹係?若當真驗出不是皇上的親生兒子,你便有功於我大夏的江山社稷,這等好事,有何不肯?”


    或引拭著額頭冷汗,左右為難一陣,心一橫,應允下來。


    一柱香工夫之後,承歡殿原來的十六個侍衛的血全都呈在鶯妃麵前。


    “或引,成與不成,就全看你的了。”鶯妃道。


    或引麵色鄭重的開始驗證。


    驗到第十三個的時候,碗裏的兩滴血慢慢的溶在了一起,渾為一體,成為一團。


    立在鶯妃身後的曉月忍不住驚叫一聲,匆匆道:“娘娘,我這就讓小鄧子去請皇上來。”


    鶯妃攔住她,搖頭:“笨蛋,叫皇上來幹什麽,或引,你拿著這碗血,隨我去仁壽殿。”


    劉太後顯然被這個消息震昏了頭,開始並不相信,硬要或引又重驗了兩次,方才無話可說,麵色蒼白的扶著額頭,默默無語好半天。


    “老祖宗,皇上得子的消息已經傳遍天下,若想收迴,隻怕不行。何況,大人做事不堪,嬰孩何其無辜?懇請太後,還是把這孩子交由臣妾來撫養。


    這事也隻有太後和我還有或引知道便可。”


    鶯妃跪在太後跟前,低聲道。


    劉太後重重歎了口氣,語氣消瑟:“劉玉鶯,此事非同小可,為了皇室的麵子,這孩子必須還得是皇上的嫡長子,若依哀家的意思,斬草還需除根方為上策,不過還是你那句話說的好,大人做事,嬰孩何其無辜。


    隻是你須與哀家立下重誓,它日若皇上誕下真龍子,繼承大統的還須是真的龍子嫡孫,你就是把他撫養長大,也不要中爭奪大位,你可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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