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誰在瞭望遙遠的星辰,撿起彌漫大地的空靈,悠悠地,不經意間在心中縈繞,如黛的星空在頭頂溫和散開……


    這是唐曉棠在丞相府裏的第一個夜晚,她睡不著,輾轉反側,這裏沒有她熟悉的床,沒有奶奶的懷抱也沒有奶奶身上的味道,她坐在房前的石階上,想奶奶,不知奶奶是否在想她呢?


    唐奶奶也同樣睡不著,擔心唐曉棠的安危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她瞧見了監視她的人,林夢雅果然不會輕易死心。無奈她隻好去找武大嬸。


    “武門他娘,我求你一件事,若是有人問你,我是否有孫女,千萬要幫我瞞著,行嗎?"


    武大嬸聽到這樣的請求,先是詫異,然後疑惑,最後應承了,她想問問緣由,幾次想張嘴,都沒有說出來,在她看來,與唐奶奶祖孫倆鄰裏鄰居的住著,平常互相照應一下是應該的,但若是因著她們惹禍上身,她可不願意。


    唐曉棠兀自坐在石階上想奶奶,遠遠的腳步聲慢慢走近,又走遠,最後又走迴來,一雙腳就站在她眼前,“瞧著是你,又覺得不是,轉迴來看看,真的是你。”唐曉棠聽見有人跟她說話,立刻抬頭,唐文軒正笑眯眯地俯視著她,唐曉棠張大嘴瞪大眼,驚訝道:“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本公子是這裏的大少爺,當然會在這裏。你呢?”唐文軒得意地笑了笑。


    “我是這裏的丫鬟,當然也在這裏。”唐曉棠用同樣的話迴答她。兩人相視大笑,真巧。


    “你欠我的十兩銀子什麽時候給我。”唐曉棠問唐文軒。


    唐文軒撓撓頭,“剛剛去了一個地方,銀子都花光了,本公子每天給你吧!”


    “算了,不用給了,”唐曉棠神情低落,“若是那天你給了我銀子,我也不用到這裏來了。”


    “什麽?十兩銀子跟你來這裏有什麽關係?”唐文軒不解。


    唐曉棠苦笑,“是啊,跟你有什麽關係呢?”她怎麽將希望寄托在隻有一麵之緣的人身上,何況不該是她的銀子,她怎麽會要?


    “第二天我整整等了你一天,你怎地不來?”唐大公子怎會傻傻地放著青樓裏的美女不要,在門口等一天,等一天得是他小跟班。


    “家裏有事。”唐曉棠不想多說,被官兵追捕的狼狽樣子她不願再想起。


    “噢。”察覺唐曉棠不願多說,“那進去睡吧,太晚了,在這府裏啊,除了本公子的爹娘,就是本公子最大,若是有人欺負你,告訴我,本公子給你撐腰!不管怎樣,本公子欠你一個人情。”


    唐曉棠笑了笑,嘴上答應了,心想,你不欺負我就好了。


    清晨,樹上的小鳥唧唧喳喳的叫著,唐曉棠被盼盼姑娘從被窩裏拉出來,“曉棠,快些起來,丞相府的丫頭每日清晨都要去廚房幫忙的,我們去晚了要挨罵的!”


    “奶奶,讓我再睡一會兒,棠兒好困……”唐曉棠迷迷糊糊地話還沒有說完,登時坐了起來,意識到這裏不是她的家,她除了是奶奶的孫女之外,還是丞相府的丫鬟。


    盼盼笑她,“知道你昨夜沒睡好,洗臉水都給你打好了,你先去洗個臉,一會我給你梳辮子。”


    唐曉棠有些不好意思,“謝謝盼盼姐姐。”


    丞相府的早飯很簡單,準備粥,饅頭和一些小菜就可以了,唐曉棠和幾個丫鬟在廚房吃過早飯便各司其職,忙活起來。


    盼盼姑娘帶著唐曉棠走去書房,邊走邊道:“相爺每晚都呆在書房,早飯過後我們要將相爺昨夜翻亂的書籍重新整理放迴原位,相爺桌上的議事折子你千萬不要亂動,更加不能看,那些都是朝中機密,若是看了,不小心泄露出去,會掉腦袋的。”


    “相爺是什麽樣的人呢,盼盼姐姐,我長這麽大,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縣官,好威風啊!”唐曉棠十分好奇唐仕天的為人。


    “相爺的為人我們做下人的不敢妄加評論,但是相爺對我們下人很好,我們都很尊敬他。”盼盼姑娘素衣淡容,肌膚白淨,舉止優雅,言談得體,看起來不像丫鬟,倒像大戶人家的小姐。


    唐曉棠一路盯著盼盼姑娘的側臉,心想,我長大了若是能像盼盼姐姐那樣就好了,美麗,溫柔,不驕不躁,真是丫鬟中的翹楚。


    盼盼姑娘感受到唐曉棠的目光,笑道:“你有多的是時間看我,現在幹活吧。”書房到了。


    唐曉棠不是第一次來到唐仕天的書房,可每次來都會張大嘴巴,那裏有數不盡望不完的書,牆壁上掛滿當世名家的畫作,正中央一幅特別醒目,是一個鵝黃衫的女子,望著你淺淺的笑。


    “她是誰啊?這府裏的人嗎?”唐曉棠看著畫中的女子,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是以開口詢問正在忙碌的盼盼姑娘。


    “聽說是相爺的第一個夫人。”盼盼姑娘忙裏偷閑瞧了一眼畫像,“是相爺畫的。”


    唐曉棠一動不動站在畫像麵前,用力的瞧,她實在弄不清為何會有一絲異樣的串到心頭,好似要將心切成兩半,“昨日我來時,牆上麵沒有這幅畫啊?”


    “相爺平常不掛這幅畫,都把它珍藏起來,隻有在每年的十月初五才掛,因為這天是夫人的生辰。”盼盼姑娘解釋道:“你才來過一迴,就能記住這裏有沒有掛這幅畫嗎?”


    “啊。”唐曉棠方才一閃神,“本是記不住的,但不知為何,對這幅畫的印象特別深。這位夫人在府中嗎?盼盼姐姐見過嗎?她是不是像畫中一樣美。”唐曉棠接連的追問。


    盼盼姑娘搖頭,“聽說這位夫人十年前就去世了。我也是聽這府裏的老人說的,咱們夫人不喜歡府裏的人提到她,你出去可不要亂說亂問,知道嗎。”


    唐曉棠沒有聽見盼盼姑娘後麵一再囑咐的話,在她的腦中一直盤旋這前麵一句話,她已經去世了,她已經去世了……為什麽我的心會像針紮一樣的疼,為什麽我的淚水會止不住的冒出來。


    盼盼姑娘瞧見唐曉棠悲悲戚戚的樣子嚇壞了,扔下抹布連忙跑過來詢問,“曉棠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要不你跟李管家請個假先迴房休息,這裏我來打掃。”


    唐曉棠本想堅持,但見到那畫中的女子就忍不住悲傷,隻好道:“謝謝盼盼姐姐,那我先迴房了。”


    唐曉棠走出書房,大口大口的喘氣,她依稀記得,那女子,她是認得的。那零星的記憶在她心底壓抑太久了,像一粒沉睡的種子,被生活困苦壓抑著,被許許多多零零碎碎的小事壓抑著,容不得她細細的想,何況再細想也拚接不成記憶裏那幾乎麵目模糊的臉,現在,那張臉出現了,那沉睡的種子開始生根發芽了,枝枝蔓蔓間全是那女子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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