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著人多曲遠橋打算先不提,故作淡定的與老劉氏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朝堂上的閑事。


    “妾聽說三皇子上次受了皇上貶斥,這以後您還做他先生嗎?”待他坐下劉姨娘便自動自發上前替他捶背揉肩。


    “婦道人家瞎說什麽!”曲遠橋不悅的皺眉。


    做梁玦的先生這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說他仰慕他的為人,敬羨他的學識,且不管他的身份有多尷尬,他那些話卻是真正說到他心裏了,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應下了,隻兩人一直是私底下的往來,明麵上並沒有多少人知道。


    因而這一次梁玦突然被皇帝打壓趕出皇宮,於他並沒有什麽影響。


    隻是劉姨娘這般沒話找話平白惹了他的不爽。


    被他的冷言冷語嚇了一跳,劉姨娘連忙端起茶盞伺候他用茶,本就對老劉氏姑侄倆昧下玉氏嫁妝銀子的事不高興的曲遠橋聞到大紅袍盈鼻的茶香怒氣難忍,一把將茶盞掀翻在地。


    “咚”白玉骨瓷茶盞的脆響震得眾人心肝兒亂顫。


    “伯爺是不是朝中有什麽不順心的事?”老劉氏兀自找著臉麵,順便將無關人等打發了出去。屋子裏一下子空了,隻剩下老劉氏姑侄和曲遠橋三人。


    曲遠橋身上撒了一身的茶水,深褐色的茶漬堆積在半舊不新的袍子上讓他的臉色愈發陰晴不定。


    “這是玉氏嫁妝的賬本,她已經委托我替他看管。”曲遠橋甩下泛黃的本子。


    老劉氏心頭一酸,捂著胸口咽下一大口老血,低著頭不知該說什麽。


    曲遠橋黑著臉指著上麵的收益:“我聽說銀子是直接送到福平院的。”


    老劉氏沾染玉氏嫁妝還私自扣下的事情都在這一句裏了。


    老劉氏被他絲毫不留屋麵的態度惹怒了:“我是你親娘,玉氏不過是個外嫁的婦人,你居然為了她來向你親娘討要銀子?”


    他才不是為了玉氏,聞著身上大紅袍的香氣,曲遠橋心口積忿更深。


    傳言文淵先生作畫喜歡一邊泡著大紅袍一邊下筆,聞到這味兒,就好似《秋遊圖》在朝他招手,他不欲多說,把賬本摔下道是上麵是多少就該得多少。


    “你……你個逆子,與外人合著夥氣……氣你親娘。”老劉氏捂著胸口氣得跌倒在劉姨娘身上。


    話雖如此,曲遠橋生性倔強,而老劉氏又自恃最愛惜羽毛,所以這昧下兒媳婦嫁妝銀的名聲她擔不起,因而隻能把還沒捂熱乎銀子拿出來,可之前拿來買燕窩,買人參,采布料做新衣的一千兩銀子另加為護國寺側殿佛祖重塑金身的兩千兩卻隻能拿自己私房貼上。


    本來皆大歡喜的大好事,眼下卻如此落幕,隻把老劉氏恨得心裏冒火,再經劉姨娘幾句話,這火自然又燒到了玉氏身上,隻可恨她暫且不在,氣怒再大也無處發泄。


    從崔婆子派人傳過來的話裏,曲清歌聽得隻冷笑不已。


    “佛學五毒貪嗔癡愛惡,貪之一字位於字首,可見有多誤人,枉老夫人日日把佛珠掛在胸前,卻不知心裏時時在想些什麽。”


    曲文伯府老夫人信佛,侍佛虔誠但凡認識她的人眾所周知,因而,她在京城同等的貴婦圈子裏名聲算好的,可誰知她內裏卻是這麽個脾性。


    “小姐,夫人把鋪子交給你是讓你把銀子看住的,如今……”雖沒有花到老劉氏身上,卻被老爺弄去了,夫人若知道了怕是會不高興。


    “銀子沒了可以賺,有些東西一旦失去了卻迴不來了。”


    曲家等著瞧,還有老夫人苦心經營的慈眉善目的形象也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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