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的表情依舊認真,看不出有開玩笑的痕跡。他對季凝說:“我什麽時候騙過你?案子的輸贏對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開心就好。”


    這是陳沐這段時間想出來的結果,他的最終目的是季凝,其他的都無所謂。即便是官司輸了之後,他按照和父母的約定,迴去繼承他們的事業也無所謂。


    隻要季凝開心。這是陳沐唯一的想法。


    安靜的包廂裏隻有他們兩個人,陳沐說的話就像鼓一樣,震著季凝的情緒。她是意想不到的,不知道陳沐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如果人人都像陳沐這樣,那他們還怎麽當律師?這不是亂了套了嗎?


    所以季凝當場就說:“師兄,如果你尊重我的話,就不要讓。認認真真的和我打,你放水一分,對我的侮辱就是十分。”


    她也很認真,律師這個職業對她來說是很神聖的,是毋庸褻瀆的。即便是她,接了唐嬌這個必輸的案子之後,也依舊想著要認真對待,沒有過半點的馬虎。


    可是現在陳沐這麽說,讓她的世界觀受到了衝擊,對這個行業也有了質疑。要是案子可以退讓,那她還當什麽律師?


    當初她爸的官司就是這樣,他們請的律師受了對方的好處,所以他們家不僅拿不到賠償,還要背負起巨額的債務。想到這些,季凝就氣得發抖。


    她的神色越來越冷冽,聲音也越來越強硬:“不管是什麽官司,我們都要公平對待。贏了還是輸了,都看自己的努力,這才是對當事人最大的負責!”


    沒想到季凝的反應會這麽大。


    上一次讓季凝輸給自己,她的反應也很激烈,陳沐還以為季凝是因為好勝不肯輸。這一次他主動提出可以讓步,沒想到季凝更加激烈。


    現在陳沐才意識到,哪裏是季凝好勝啊,她是嫉惡如仇,見不得這種在背後搞小動作的人。所以他剛才的舉動,是觸及到了季凝的底線,她才會這麽激動。


    想著,陳沐趕緊停住這個話題,夾了一塊刺身放在季凝麵前:“我跟你開玩笑的,你這麽有原則我就放心了。”


    他很快就擺出一副欣慰的表情,就好像看到她學有所成,感到很自豪一樣。


    這個話題被簡單的轉移過去,季凝雖然心裏有疙瘩,但也沒對陳沐再說什麽。這家的東西的確很好吃,吃著東西氣氛也開始漸漸好轉。


    兩人又說了不少以前的事情,有說有笑的,這頓飯吃得也還算開心。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兩人之間的互動早就被拍下來了……


    一直跟蹤季凝的那個人,看著手上的照片,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個料要是還不勁爆的話,我這幾年就白幹了。”


    說完,順手把剛才拍到的照片發送給沈洪明:“您要的東西,希望我能盡早收到我要的。”


    沈洪明不是婆婆媽媽的人,很快就把酬勞發送到這個人的賬戶上,並要求他繼續跟蹤,這樣的照片越多越好。


    ……


    葉邵琛在外地出差,住在助理安排的酒店裏,身邊沒有季凝,有些不習慣。雖然很累,但是卻一點困意都沒有。


    拿出手機想要給季凝發信息,結果看到有幾條未讀信息。是陌生號碼,但是又沒有被殺毒軟件攔截。他皺了一下眉,想了想還是點開了。


    在看到信息裏的照片時,葉邵琛的動作一頓,手上力度加大。青筋暴起,手上拿著的東西要是脆弱一點的話,可能會被他捏爆。


    照片上的正是季凝和陳沐一起有說有笑的吃飯的場景,看角度是偷拍的,但也很清晰。有一張照片是陳沐給季凝夾菜,季凝臉上帶著笑意。


    按理說,這樣的照片很正常,兩人並沒有越矩的行為。加上葉邵琛知道季凝和陳沐之間的關係,也知道兩人不可能有什麽。


    葉邵琛冷笑一聲,準備點擊刪除,可是最後手卻沒有放下去。他快速的退出短信界麵,把手機扔到一邊,去浴室洗了個冷水澡。


    這會兒人是更加精神了,怎麽也睡不著。滿腦子想的是剛才的畫麵,揮之不去的。


    他知道自己應該信任季凝,對方用陌生號碼給他發短信,肯定意圖不軌,甚至可能是要挑撥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他應該毫不猶豫的選擇無視這件事,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不是不相信季凝,而是心裏酸。因為愛著季凝,生出濃厚的占有欲出來,愛吃醋,所以見不得人季凝和別人在一起。


    特別是,這個“別人”是陳沐。


    越想就越睡不著,葉邵琛換了一身衣服,去酒店的健身房去跑步,跑到大汗淋漓,才終於有了困意。第二天會議一結束,就立即讓助理買迴去的機票。


    恰好季凝給他打電話:“你什麽時候迴來?我想你了。”她的聲音很是溫柔,軟綿綿的,葉邵琛感覺自己被雲端圍繞,昨晚的情緒被一點點感化。


    他揚眉,語氣極好:“晚上就能到。”


    “嗯嗯,那我晚上買點菜迴去做飯。昨天你不在家,我自己都沒做飯,出去吃的。”季凝似乎沒在意,自顧自的說著。說:“你肯定想不到我昨天是和誰出去吃的。”


    葉邵琛怎麽可能不知道,不過他還是假裝好奇的問:“和誰?好像很開心?”邊說著電話邊下樓,助理就在樓下等著他。


    東西什麽的都已經準備好了,現在正要去機場準備迴去。


    季凝說:“陳沐啊。不過你別誤會,我和他出去是為了唐嬌的案子。順便慶祝我上一個案子勝利。”她忙不迭的解釋著,就怕葉邵琛會誤會。


    對於季凝這個下意識的反應,葉邵琛很是滿意。上車後低聲笑了下,說:“我還沒說什麽呢,你這麽激動做什麽。”頓了頓,又問:“嬌嬌的案子?難道這次他又是你的對手?”


    心想這也太巧合了一點,不得不懷疑是陳沐故意的。


    助理透過後視鏡看了葉邵琛一眼,見他眉眼帶著明顯的笑意,與昨日在會議上肅殺淩厲的他判若兩人。任那些開會的人,怎麽也想不到,葉邵琛有這麽溫柔的一麵。


    不用說,他此刻肯定是在和季凝聊天,除了她,沒有誰能讓葉邵琛露出這麽好看的笑容。


    “對啊。”季凝說道。又說:“是不是很驚訝?我也是的,兩次和他打擂台,我怕這次我是真的不能贏他了。”她借著開玩笑的口氣試探葉邵琛,先讓他有點心理準備,到時候不至於太失望。


    葉邵琛卻以為她真的是在開玩笑,並不在意,說:“放心,你不會有輸的機會的。”因為就在剛剛,他忽然改變主意了。


    不管陳沐是不是故意借此接近季凝,但是兩次都是對手,這樣的頻繁接觸已經引起了葉邵琛的嫉妒,他不想兩人經常見麵。


    車子飛快的在馬路上行駛著,葉邵琛的思緒也百轉千迴,想了好幾個主意。季凝想得沒這麽多,笑道葉邵琛就隻會安慰人。


    這個話題很快就被換掉,季凝一直在說很想葉邵琛,葉邵琛也表示自己會快點迴去。說了不少恩愛的話,把前麵開車的助理都虐慘了,這才依依不舍的掛電話。


    掛了季凝的電話之後,葉邵琛幾乎是在一秒鍾的時間變幻了臉上的表情。從剛才的笑臉變成現在的冷淡,一手放在椅邊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


    車內的溫度瞬間冷卻,助理打了一個冷顫,小心翼翼的看著葉邵琛,大氣不敢出。


    “專心開車。”葉邵琛冷冷吐出一句話。而後若有所思的把玩著手機。


    當天傍晚,飛機落地,葉邵琛直接從機場迴到家裏。時間很準,開門的時候,季凝已經做好了一桌子的飯菜,家裏充滿著香味,有家的味道。


    “迴來了?”季凝一邊從廚房裏出來,邊解開身上的圍裙,上前抱住葉邵琛。蹭了兩下,這才鬆開手,仰頭看他:“累不累?”


    他現在看上去有些倦意,身上帶著風塵的味道,想必是在那邊不習慣。


    葉邵琛彎腰,額頭和季凝的額頭抵在一起,與她直視幾秒鍾,忽的笑出來。柔軟的唇瓣覆上季凝的唇瓣,淺嚐輒止。


    “累的,看到你就不累了。”他啞著聲音說道。隨即離開季凝,將身上的外套脫掉掛在一旁的架子上,行李箱也放到一邊穿上鞋子。


    季凝走在前麵:“趕緊收拾一下,快來吃飯。”她現在看上去,就是個賢惠的妻子,讓葉邵琛忍不住想從身後抱住她。


    不過考慮到自己舟車勞頓,身上的味道不好聞,便忍了下來。洗漱過後才出來吃飯,喝著熱騰騰的清湯,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對不起啊,這次實在是太忙了。以後不管你去哪出差,我都陪著你。”沒在身邊陪著他,季凝有些歉意。


    葉邵琛一口氣喝完所有的湯,起身去盛白米飯。聽季凝這麽說,他停下動作,眨眼睛道:“好。”


    季凝笑眯眯的,沒想到葉邵琛的話還沒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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