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雅本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可那邊的爭吵實在太大了,她隱約聽到了“放棄治療”“不想拖累子女”之類的話,下意識地就走了過去。


    看到女患者也就比自己大幾歲的樣子,而且看上去很眼熟。護士正在解釋:“阿姨,您女兒已經把您所有的費用都交了,而且她也要求過不管怎麽樣都要治好你,從未覺得您拖累她啊!您先冷靜一下。”


    護士沒有被激怒,一直在試圖安撫女患者。女患者卻依然激動,根本不聽勸:“交了錢你們可以退啊,我自己什麽情況我自己知道,反正我不想繼續治療了,要出院,你給我辦手續!”


    “阿姨……”護士很為難,說:“沒有您女兒的同意書,我們沒辦法給您辦手續,您是知道的。”


    “胡扯!我自己的事情自己還不能做主了嗎?我看你們醫院就是想賺錢想瘋了,所以才一直拖著我,不給我出院!”女患者也就是薑雪梅憤憤不平地說道,看她惱怒的樣子,好像隨時要打人一樣,很是嚇人。


    莫雅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替護士說話:“人家護士都說了要你女兒同意,你把女兒叫來商量一下就好了,何必這麽咄咄逼人呢。”


    這樣的人她見過很多,上了年紀之後就特別心疼兒女的錢,所以有病痛什麽的都不願意去醫院。即便去了,也不會住院,說什麽不想浪費錢。但他們沒想過,如果不治療的話,子女們會更加難受。


    但她也理解這些家長的想法,是以現在說話還算客氣,秉承著講道理的思想跟薑雪梅說話。


    薑雪梅瞪了莫雅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我跟護士說話,你插什麽嘴?多管閑事也不是這個管法。”她情緒上來時是不管不顧的,連季凝都會罵,更何況是個素不相識的人。


    被她嗆了一下,莫雅也覺得有些氣人,正準備跟薑雪梅理論呢,剛才的護士就拉住莫雅,示意她不要說話。很快就有一個年輕的男醫生從別的地方跑過來,一邊跟護士頷首表示歉意,一邊喊薑雪梅。


    “阿姨,我不是讓你在病房休息的麽?你怎麽又跑出來了?不聽話可是要多吃藥的。”這個醫生比較柔和。


    就在莫雅以為醫生也會被薑雪梅臭罵一頓的時候,薑雪梅的態度卻一下子溫和很多,像個聽話的任性孩子一樣。剛才的氣焰沒有了,說話也很小聲:“我是來辦出院手續的,不想在這待著了。”越說,她的底氣就越不足。


    醫生笑了笑,繼續溫和地說道:“好,您再忍兩天,過兩天您女兒有空了我就讓她過來給您辦手續。但前提是您要配合我們的工作,可以嗎?”


    “我怎麽知道你們是不是騙我。”薑雪梅沒好氣的說道,但眉宇間已經顯露出對醫生的信任了,乖乖的跟著醫生往病房的方向走去。


    後麵他們還說了什麽,莫雅就不知道了,因為太小聲,聽不清,她也不想刻意去聽別人的隱私。


    隻是莫雅替護士覺得委屈:“剛才你為什麽拉著我啊,她那麽鬧騰,跟她講講道理,下次就不會這樣了。”她說道,很是不理解護士的行為。


    她明顯感覺到這個護士不僅不生氣,而且還順著剛才的女人,也護著她。


    護士笑了笑,先跟莫雅說了謝謝,然後才解釋:“這個阿姨在我們醫院呆了好幾年了,脾氣就那樣,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鬧一次,我們都已經習慣了,沒什麽的。”


    把資料交給櫃台的護士長,她又繼續說道:“阿姨也不容易,丈夫死得早,家裏又破了產,還有一個女兒在上大學。家裏所有的支出都是她大女兒負責的,她女兒拚了命的賺錢就是為了治好她,所以不管阿姨怎麽鬧,我們都覺得沒什麽。”


    季凝的事跡在醫院都傳開了,他們認為這種事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的話,他們肯定做不來。


    “原來是這樣。”莫雅煥然大悟,也覺得這個女兒很不容易。


    “對啊,不過現在她們的生活好多了,她女兒也嫁了個好老公。聽我同事說,她女婿上次來看她的時候,偷偷付了一大筆費用,夠用好久了呢。這件事連她女兒都不知道,挺貼心的。”護士感慨地說道。


    她還聽說這個男人很帥氣,可惜自己沒有眼福。


    莫雅點頭:“嗯,這樣的男人很少見了。”不知怎麽的,她聯想到葉邵琛,心想要是葉邵琛遇到這樣的事會怎麽做?


    不過葉邵琛肯定會認為女方是在騙錢,所以一分錢也不會出的吧,想到這裏,莫雅在心裏冷笑。


    這件事對莫雅來說隻是一個小插曲,她沒當迴事,很快就迴家了。


    ……


    葉邵琛喝了很多酒,整個人都有些迷糊,打完電話的溫帆信步走進來。坐下喝了一口酒,用平淡地語氣問葉邵琛:“你去見你媽了?”


    據他所知,能讓葉邵琛有這麽大反應的隻有莫雅。關於葉邵琛和莫雅兩母子的事情,他們三個人多少知道一些。


    葉邵琛其實內心是很敏感的,或者說,這是出生在這種家庭的孩子的通病。表麵上看起來不可一世,實則內心敏感渴望被愛。然而他們的父母都忙於工作,根本照顧不到孩子的心情。


    葉邵琛從小就想和莫雅親近,可莫雅對葉邵琛一直都很冷淡,帶著明顯的疏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不是母子倆,而是彼此不認識的陌生人。


    這些年葉邵琛努力提升自己,就為了能聽到莫雅的一句誇讚。年紀輕輕就當上葉氏的總裁,靠的全是他自己的實力。可惜,莫雅卻離開了葉家,有了新的家庭。


    於是葉邵琛就墮落了。


    “早上送凝凝去法院,和她碰麵了。”葉邵琛靠在沙發上,悶哼道。


    龐林和嚴燁噤聲,他們沒心沒肺慣了,覺得家人不理自己就不理吧,反正他們有錢,可以出來找存在感。所以這些年,他們早就習慣和家人的疏離,也理解不了葉邵琛的執著。


    溫帆給自己和葉邵琛都倒了一杯酒,緩緩道:“這麽多年了,你還沒放下嗎?何必呢。”他也認為葉邵琛沒必要這樣做。


    現在莫雅已經改嫁,有自己的生活。葉邵琛繼續出現,隻會影響莫雅的生活,她不理葉邵琛是很正常的。


    葉邵琛把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她懷孕了。”他嘴角勾起苦笑:“是不是很諷刺?”


    這會兒,連溫帆都沉默了,拍拍葉邵琛的肩膀,沒說話。龐林卻一時腦抽,嘴快說出口:“這有什麽,我爸在外頭生了不知道多少個孩子了,我都不介意。”


    話音剛落,他就被嚴燁踹了一腳。龐林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趕緊捂著嘴,小心翼翼地看著葉邵琛。


    葉邵琛臉色不變,似乎沒聽到龐林剛才說的話。他問溫帆:“你幫我聯係最好的婦產醫生,我想詢問一些事。”


    “可以,我讓人去找。不過你要做什麽?”溫帆有些緊張,怕葉邵琛是想做什麽傻事。莫雅肚子裏的孩子畢竟也是一條生命,孩子沒有錯。


    聽出溫帆話裏的意思,葉邵琛給了溫帆一拳,說:“媽的,你在想什麽?我是那種小人嗎?我隻是想問問,我媽這個年紀生孩子會不會有危險,畢竟是高齡產婦了!”


    他還以為溫帆至少比龐林和嚴燁正常些呢,現在看來,溫帆也是很愛腦補的人,連這種事他都能聯想得到,真是無語。


    溫帆捂著被錘的胸口,幹笑一聲,自罰一杯酒,說:“我沒別的意思,就是隨口問問,你緊張什麽。不就是婦科醫生麽,明天就給你聯係。”


    葉邵琛又喝了一杯酒:“這還差不多。”喝完放下酒杯,拎起一旁的外套,踉踉蹌蹌地站起來。龐林過去扶他,被他推開了。


    “你要去哪?”溫帆也跟著起身,怕葉邵琛摔倒。他喝得酒太多了,站都站不穩,更別說走路了。萬一把別人撞到什麽的,和別人打起來怎麽辦?


    嚴燁也趕緊跟上去,要把葉邵琛帶迴來。葉邵琛卻揮揮手,用帶著醉意的聲音說:“迴家,迴家陪老婆。”


    今天季凝找他都快找瘋了,要是還不迴去,估計她要生氣了。


    聽到他這麽說,溫帆走得越快了,拉住葉邵琛:“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麽迴去?我幫你喊車,你先歇一會,清醒一下。”


    葉邵琛想了想,沒拒絕,走到外麵吹了一會兒風,頭腦清醒不少。恰好溫帆叫的車也到了,他便上車,溫帆想送他迴去,結果他二話不說關上車門,把溫帆拒之門外。


    “我自己迴去就行,到了給你信息。”葉邵琛說道。


    車子揚長而去,溫帆哭笑不得。進去前先給季凝打了電話,說葉邵琛現在迴家,讓她準備醒酒的東西。


    接到電話的季凝馬上準備東西,很快也接到了葉邵琛的電話。他在電話裏一直喊:“老婆,老婆。”除此之外沒有其餘的話。


    季凝一邊煮湯,手機放在旁邊開著擴音,不厭其煩的迴應葉邵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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