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都感覺不到膝蓋碰地的痛感,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過了好久,有護士過來扶她,她才兩眼無神地站起來。


    塗了口紅的嘴唇卻依然掩蓋不了蒼白的唇色,她整個人看起來都很憔悴,與在公司裏那個雷厲風行的大律師完全不一樣。


    好在醫院沒有熟人,不然這幅模樣被瞧了去,肯定會被笑話的。


    季母已經被推迴去病房了,季凝不敢進去,就一直在病房外麵徘徊著。好不容易等到醫生出來,她抓住醫生的胳膊,極力掩蓋自己的慌亂:“醫生,我母親怎麽樣了?”


    她自己聽不到自己語氣中的顫抖,她以為自己已經很鎮定了。


    醫生大半張臉被白色口罩擋著,隻露出眼睛部分。醫生的眉頭緊蹙:“現在暫時沒什麽危險。”


    說完,他就聽到季凝鬆一口氣的聲音,抓著自己胳膊的那雙手也放鬆不少。


    “不過。”醫生的話還沒說完:“你母親的情況想必你自己也是清楚的,這次隻是小小的手術而已,但如果你們再不決定做根除手術的話,到時我們也無力迴天。”


    看淡了生死的醫生說話冷冰冰的,不帶任何的感情色彩。或者說他們已經對季凝一家人失去信心,不想過多的勸說了。


    季母不是醫院的新病人了,她在這住了兩三年,不可能配合醫生的治療,隻能用藥物一直控製病情。


    一開始醫院還會勸說,但後來見季凝都對季母無可奈何,他們也就放棄了。


    季母的病可大可小,不發作還好,要是發作那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搶救都搶救不迴來。


    他們不懂季母為什麽這麽任性,住院以及看護的價格那麽貴,所有的費用都是季凝一個人在支撐。


    而且他們還聽說,季家身上背負著巨額債務,季凝也還有個妹妹在念大學。這麽沉重的擔子讓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支撐,任誰看了也會於心不忍。


    這麽想著,醫生的口氣也軟了下來,拍拍季凝的手背,說:“你還是多勸勸她吧,早點做根除手術,你也就不用這麽辛苦了。”


    聞言,季凝苦笑一聲,她也想讓季母早點配合手術。


    倒不是為了省錢什麽的,而是哪個子女願意看到自己的母親多年都要受著病痛的折磨?誰希望每天睡覺時忽然夢見母親忽然病情惡化而從夢中驚醒的?


    隻是季母一直不肯配合,說要去陪季凝的父親。


    季凝無奈,隻能把母親放在醫院找護工照顧著。


    好歹是在醫院,有什麽事能第一時間找到醫生,她也放心些。


    “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是我尊重我母親。她如果不願意,我們也沒辦法強迫她。不過我還是不會放棄勸說她的,在這之前隻能辛苦你們了。”


    季凝衝醫生護士們深深地鞠了一個躬,許久才直起身子。這時她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慌亂和不知所措,有的隻是在職場上的淡然。


    “對了,這次的事情沒有通知我妹妹吧?”季凝忽然想到這個問題。


    她妹妹季萌現在是個大一的學生,功課什麽的都很緊,季凝不希望因為母親的事情而影響到她。


    護士知道季凝一向都喜歡把事情自己扛,說:“我們隻通知了您。”


    季凝的這個妹妹,來醫院的次數屈指可數。許是季凝從未說過季母的真實情況,所以季萌的臉上從沒有過擔憂,每次來都笑嘻嘻的。


    而且……護士看了眼季凝,最終沒把自己對季萌的看法說出來。


    這個季萌太過於大小姐脾氣,照顧季母的護士們都不大喜歡她。就算通知了,按照季萌的性子,也隻會以為是個小手術,未必會過來。


    既然是這樣,醫院的人也就懶得通知了。


    “那就好。”季凝又鬆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抹微笑,對護士們說:“謝謝你們。”雖然勉強,但這個笑容確實是發自內心的。


    護士們見不得季凝這模樣,趕緊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想太多:“病人打了麻藥,可能還要等兩個小時才能醒來,你先休息。”


    季凝點點頭:“好。”說罷,就在病房外麵的凳子上坐著,合上眼睛,別人看不清她現在在想什麽。


    季凝很安靜,護士們沒在說什麽,抱著病曆單就走了。


    這裏是高級病房,沒有外麵那麽吵鬧,但偶爾還是能聽到其他病房裏的病人發脾氣,或者家屬小聲啜泣的聲音。季凝皺了皺眉頭,最終睜開眼睛,休息不下去。


    她起身走到走廊盡頭,那裏有窗戶。推開窗戶外麵的冷風就席卷而來,雖然冷,但整個人也清醒不少。


    這時手機劇烈地抖動著,季凝點開手機,發現上麵有好幾個未接來電。


    第一個是總裁辦的小秘書打過來的,還有十一個是葉邵琛打的,最後一個是陌生號碼。看區號,應該是國外打迴來的跨國電話。


    季凝愣了下,記得自己好像不認識國外的什麽人。


    想了想,可能是什麽詐騙電話,季凝也就沒理會,直接給葉邵琛迴電。可是打了好幾個,葉邵琛沒接。


    “奇怪了,難道是在開會麽?”季凝自己嘀咕一聲,隨即給葉邵琛發短信:“抱歉,我家裏出了點事,下午沒辦法迴公司了。”


    發完覺得沒問題了,就又把這段話複製發給總裁辦的人,讓他們幫忙請假。


    冷風從脖子灌進去,全身都冷起來,季凝趕緊關了窗戶,迴到原來的位置上休息。


    兩個小時後,季凝聽到病房裏有動靜,她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從椅子上跳起來,急急忙忙打開病房的門。


    果然看到季母薑雪梅起身了,她正在撥弄身上的輸液管,好像很憤怒。見狀,季凝趕緊跑過去:“媽,你這是在做什麽!”


    好在季凝眼疾手快,否則打點滴的針就要被拔了。


    薑雪梅看著自己的大女兒,眉頭的溫怒還沒消散,激動道:“我說過多少遍了,不手術不吃藥!你們給我紮什麽針,是想氣死我嗎?”


    “媽,隻是打點滴而已,並沒有做手術!”季凝緊緊的抱住薑雪梅,生怕她會做什麽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之前就是,薑雪梅情緒太激動,結果跑到了樓頂說是要自我了解,簡直沒把季凝嚇壞。後來薑雪梅被救起來,季凝也不敢再大意,立即換了高級病房,請了最好的護工照顧薑雪梅。


    人多看著季凝還是不放心,隔三差五會來醫院觀察薑雪梅的情緒。隻是近段時間她手上的工作太多,才疏於照看的。


    在季凝的懷裏掙紮了幾下,薑雪梅終於消停下來。眼睛盯著手上的針頭:“既然不做手術那就讓我出院,讓我迴家。”


    又是這樣的台詞,季凝幾乎可以猜到薑雪梅接下來要說的那些話了。無非就是擔心季萌在學校吃不好穿不好,或者是想早點去見季凝的父親,總之就是不想在醫院待著。


    季凝揉了揉太陽穴,聲音有些疲憊:“媽,現在萌萌在讀大學,不常迴家的。而且我每個月都會給她打足夠的生活費,不會讓她受委屈的。你就安心呆在這,我們大家也都放心些。”


    薑雪梅默了默,又把話題轉移到季凝身上:“你不是說已經找到男朋友了嗎?怎麽沒有跟你一起過來?”


    她的聲音又忽然降低一個度:“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說完,情緒又開始不穩定了。


    “找到了找到了!”季凝飛快的著,手忙角落的去翻自己的手機。就知道薑雪梅會問這個問題,所以她一早就把她跟葉邵琛的結婚照拍起來了。


    她把照片拿給薑雪梅看:“你看,這是結婚證,我已經和他結婚了。”


    薑雪梅看了眼照片,眉頭終於舒展看來。見照片上的葉邵琛五官端正一表人才,不免覺得歡喜,臉上也終於有了笑意。


    她滿意的點點頭:“還不錯,做什麽工作的?”她開始調查戶口。


    “他是我所在公司的總裁,叫葉邵琛,之前跟您提起過的。”季凝按照之前和葉邵琛對的台詞本一五一十的把自己和葉邵琛認識的經過說出來,說的時候刻意略過經常幫葉邵琛打官司的事情。


    越聽季凝的描述,薑雪梅就越喜歡葉邵琛,當即就要求讓季凝把葉邵琛叫過來,她想要見一見這個女婿。


    季凝不著痕跡的蹙了一下眉,說:“媽,他現在工作忙,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帶他來見你。”她和葉邵琛之間的合同裏,並沒有提到要葉邵琛見她母親的事情。


    “怎麽?見一下丈母娘會沒有時間嗎?那你們結婚還有什麽意思?”薑雪梅口氣沉下去,又要去拔手背上的針。


    見狀,季凝隻得無奈的說:“好,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他過來。”


    要是葉邵琛不來,她也沒辦法。


    薑雪梅看著季凝走出病房,季凝站在僻靜的地方給葉邵琛打電話,這次終於打通了。


    隻是季凝還沒開口,葉邵琛的聲音就率先從電話裏傳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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