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水,小心燙。”


    邢毅將紙杯放在她麵前,此時,應該叫黃安琪的女人。


    “謝謝。”黃安琪小心翼翼的伸手捧起水杯,表示感謝的朝他揚起一絲微笑。


    “這是哪裏?”


    此時此刻,黃安琪的眼睛裏還閃著恐懼。


    “你還記得之前的事嗎?”


    黃安琪望著他搖搖頭。


    “那你還記得什麽?”


    邢毅停下問話靜靜的看著她。


    “我,我好像睡了很久”黃安琪輕聲說著,一邊微抿了口熱水,“我還記得,我爸爸罰我在外麵跪著,我隻覺得好累好累,然後就睡過去了,其他的,我也不記得了”


    邢毅心下微微一沉,通過她先前零碎的描述,她的主人格記憶應該還停留在七歲的時候,也就是說,七歲的時候她因為一些句大的刺激而導致了人格從那時就開始分裂了,從而讓與之懦弱性格截然相反的人格“卓天漫”來代替她活下去。


    “你失憶了。”邢毅朝她微微一笑,“我是來幫你恢複記憶的。”


    “恢複記憶?”黃安琪迴憶著,似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眼中掠過一驚,嘴巴一撇又哭啼起來。


    “哥哥,我不看病了,你能不能送我迴家?”


    “怎麽了?”邢毅微挑起眉。


    “我出來這麽久都不迴家,爸爸肯定氣急了的”黃安琪癟著嘴,不自覺揉起自己的手臂,“爸爸生氣就會拿一條好長好長的藤條抽我”


    她話語被一陣敲門聲打斷,一看進門的人,她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來人是周浩,而跟著他進來的是被兩名警員壓著的崔成。


    按理說,為避免嫌犯串通一氣,嫌犯與嫌犯是不能見麵的。雖然周浩不太明白邢毅的用意,但還是照著他說的做了。


    “坐下!”


    周浩手上一用力,崔成應聲在她的對麵坐下。


    黃安琪望著崔成,崔成迴望著她。


    可二人眸中卻意味不同。


    黃安琪儼然是一幅陌生與恐懼的神情,崔成也發現了麵前女人的不對勁,屢屢露出不解的眼神。


    “你還認得他麽?”


    邢毅立於桌邊,垂眸望著二人。


    “他”黃安琪垂著頭隻抬起一雙眼睛,仔細的觀察著對麵的男人,一會兒才搖搖頭。


    看著卓天漫完全不認識他的樣子,崔成眸中一滯。


    “她怎麽了?”崔成癡癡的問道。


    “受了些刺激,似乎是失憶了。”邢毅如此迴答著,轉而朝黃安琪問道,“他說是他綁架的你,你還記得麽?”


    “我我不記得了”黃安琪惶恐的搖搖頭。


    “你忘了,你真的都忘了?”崔成忽然神情激動。雖然他知道也許卓天漫不記得更好些。可心下又不希望她徹底將他忘掉。


    一旁的周浩見崔成行為又有些神經質,正欲上前製止卻被身旁的邢毅攔下了。


    “是我綁架的你”崔成激動的站起身,“我們之間的事,你一點都不記得了麽?!”


    “我我”黃安琪混亂的搖著頭。


    “你真的不記得了?!”崔成憤憤的砸了下桌子。她若是不記得他,那麽他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義?


    “嚴肅點!”


    周浩一聲怒聲,崔成身邊警員揮起警棍就懟上了他的肚子,


    見崔成應聲痛苦的皺緊眉,黃安琪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邢毅沉眸的看著二人,周浩收到示意繼而帶著人將崔成帶走。


    “那個人他到底是誰?”


    黃安琪發怔的望著崔成遠去的背影。


    “你也許什麽都不記得了,但你願意聽我說說麽?”


    “嗯。”也許是對自己所有疑惑,黃安琪並沒有多想便點了點頭。


    邢毅拿起了一個立式的鏡子擺在桌麵上,而後緩緩將鏡麵轉到她跟前。


    黃安琪望著鏡子裏的陌生的女人,表情漸漸變得驚愕。她呆呆的看著鏡子裏陌生的自己,恍惚的抬起手覆上自己的臉。


    “這是我?”


    正值七歲的黃安琪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一個年過三十的女人。


    “不對,這不是我!”黃安琪驚慌失措的一手推開鏡子,將自己縮成一團。


    邢毅淡定的望著她時有時無的瘋狂,從地上撿起被打落的鏡子平放在她麵前的桌麵上。


    “安琪,你生病了。”他耐心的說道,“一種讓你沉睡的病。”


    邢毅的聲音帶著一種惑人專注的魅力,黃安琪漸漸從驚愕平複下來,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因為生病,你不記得你做過的任何事。甚至忘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很重要的人”黃安琪不自覺的瞥向鏡中的自己,眸中漸漸渙散。


    “是一個非常的愛你,願意為你扛下所有錯誤的男人”


    他一步一步帶著她步入他言語的漩渦。


    “你是不是應該想想怎麽償還他的一往情深?卓天漫。”他沉下聲音,叫出她另一個名字。


    黃安琪忽然不說話了,突然愣愣的看著前方眼前空洞,下一秒一個冷然的女聲迴響在審訊室內。


    “償還?我從來就不欠他什麽。”


    “卓天漫,你終於肯出現了。”邢毅十指相扣,薄唇微揚起一抹深意。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我的秘密……”卓天漫微眯起眸子,冷冷的看著他。


    “你是黃安琪也是卓天漫。”他冷然的望向她。


    “隻可惜,即便你知道也沒用了。”她冷冷一笑,“黃安琪不知道卓天漫,而卓天漫卻知道黃安琪,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


    她話音未落,眸中又黯淡下去。


    他默默看著她變換了人格,坐在他麵前的卓天漫變迴了黃安琪。


    為今之計,是必須找到新的刺激源,一個徹底的刺激。


    而這個徹底的刺激源,是導致她人格分裂的源頭,跟她的原生家庭脫不了關係。


    “醒了麽?”


    “嗯嗯?”黃安琪迴過神,“我剛剛是不是又睡著了?”


    邢毅笑而不答,轉而換了個問題,


    “你還記得,你的媽媽是怎麽死的麽?”


    黃安琪微微一愣,先是點了點頭而後又搖搖頭。


    “是爸爸和奶奶把媽媽殺死的他們還偷偷把媽媽埋了。”黃安琪說著,臉上浮現出哀慟。


    “媽媽她沒有家人嗎?”邢毅望向她。


    “媽媽沒有,媽媽隻有我爸爸說她是用好幾千買來的母豬。”


    窮山惡水出刁民,農村單身漢買被拐少女做老婆的事件屢見不鮮,屢禁不止,很難想象,她是如何在這樣一個畸形的家庭長大的。


    “那你還記得你家在哪兒麽?”


    一說起“家”,黃安琪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爸爸說不能告訴別人我的家,不能”她喃喃的說著。


    “難道你不想迴去看看媽媽麽?”


    “我”黃安琪低下了頭。


    “我帶你迴家好不好?”


    “迴家”


    她望著他,終於遲疑的點了點頭。


    為了讓這個女人交代,周浩最終還是妥協了,並同意他將這個極度危險的女人帶離警局。


    照邢毅的意思,帶上了幾個年輕力壯的警員驅車跟在他們後麵。


    邢毅駕車,聽著身側黃安琪的口頭導航終於來到了目的地——一個距離市區足有五十公裏的村落。


    這個村落土地貧乏,水資源急缺,荒蕪的僅剩下用磚塊泥土堆積起來的破屋子。


    聽附近村民介紹,這裏早在五年前就變成了**,幾乎沒人居住,隻要是手上有一點錢,村民就搬出村子。


    他跟著黃安琪一路經過小道來到一個淩亂的院子前,院子裏是那棵熟悉的榕樹,隻是原本就破舊的房子經過幾十年的風雨洗禮更加破舊了。


    天色沉悶,陰氣沉沉。


    “整整十年。”


    她語氣頗為平靜。


    邢毅側眸望了她一眼,他知道現在站在那裏的是卓天漫。


    其實想迴家的那個人,不是黃安琪而是卓天漫。是作為次人格的卓天漫給主人格黃安琪發送了信號,卓天漫沒有勇氣做出迴家的選擇,而是躲在了黃安琪身後像個小女孩一樣叫嚷著迴家。


    “我在這裏痛苦的生活了十年。”她邁著步子推開破舊的籬笆門踏進院子裏。


    “我離開這裏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名換姓。”


    她一步步走到院子的大榕樹下,抬頭望著枯萎的樹枝,榕樹的茂密已經不勝往昔。


    破屋內,傳來幾聲床塌咿呀聲。


    “誰啊。”


    老人咳嗽聲夾雜著拐杖敲擊地麵的聲音由遠及近。


    卓天漫忽然怔在了原地。


    “誰啊?”屋內緩緩走出一個老態龍鍾的老太太,“你們是誰啊?怎麽在我家院子裏?”


    “奶奶。”


    卓天漫望向她,眸底泛起陣陣漣漪。


    “你你是”老婦人打量了她好一會,拄著拐杖的手跟著身子一齊顫抖起來,“你是安琪?”她一字一頓的道。


    “對,我迴來了奶奶。”卓天漫冷冷的看著老婦人,語氣不帶一絲情感。


    “我是來看你最後一眼的,真沒想到你居然窮困潦倒的住在這裏幾十年。爸爸呢?”她朝屋裏張望了一下。


    老婦人已經老得完全計較不動孫女對自己如此不敬的語氣,隻是十分平靜的說著,


    “你不知道麽,你爸爸死了,在你離開的後半年,他失足掉下水溺死了”


    入秋的冷風颼颼穿過院子,卷起一地落葉。


    “死了?……哈哈哈哈,死了”


    她瘋狂的笑聲隨著風一齊被卷到空中,


    “你聽到了嗎?她說我爸爸死了!哈哈哈哈!”


    周浩遠遠就聽到女人的笑聲,一臉詫異的推進院子走到邢毅身邊。


    “她怎麽了?”


    邢毅隻是看著女人,默默不語。


    “你們,你們哈哈哈哈,”卓天漫大笑著指著老婦人,“你們也有這樣的時候?一個老得等死,一個短命的死了,哈哈哈哈!”


    她正笑著,突然彎下了身子,下一秒崩潰的大哭起來,


    “他怎麽可以死?我都還沒有親手製裁他,他怎麽能就這麽容易的死了?!”


    老婦人微微歎口氣,轉身走進屋子裏關上那扇破破爛爛的門。


    “她到底什麽時候交代?”周浩繃著臉,冷冷的望著她。


    “再等等。”邢毅頗有耐心。


    卓天漫緩緩停下了哭泣,一時不言不語,邁著步子走出家門。


    “她還要去哪兒?”


    “跟著去。”邢毅依舊雲淡風輕。


    眾人跟著她翻過了一個小山包之後停在了一個小土堆前。


    卓天漫跪下後,他們才知道眼前這個沒有任何墓碑甚至連刻字的木板都沒有的小土堆,就是卓天漫母親的墳墓。


    “媽,我好想你,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她緩緩的說著,天上忽而雲開見日明,陽光灑在大地上,灑在她毫無防備的臉上身上,而她卻不再感到灼痛了。


    其實,她根本就沒有皮膚病。一切都是她內心的幻覺。她隻是用皮膚病來掩蓋自己對血的病態渴望。


    都說人生最難,莫過於放下。而當一切過往都已經無力的隨風而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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