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兮用袖子拭了一下嘴角,看著眸色鮮紅如血的人冷笑,“怎麽,現在清醒了?”


    君琛動了動唇,沒能說出一句話。


    裏麵的女人已經穿好了衣衫,楚楚可憐的扶著門站著,淚光瑩瑩,無限嬌弱的喚了聲,


    “子臻哥哥……”


    衣襟的帶子係得潦草,讓人一看就浮想聯翩,不難想象之前書房裏發生過什麽。


    氣氛僵持得可怕。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君兮強忍著湧上心頭的陣陣惡心感,吩咐道,“把那個女人給我扔出王府!”


    八寶七喜欲上前,君琛卻喝了一聲,“攔住她們!”


    劍十一沒有動,暗處卻出現幾道影子,攔住了七喜八寶。


    君兮看著這一切,笑出聲來,“君琛,你果然叫我大開眼界。”


    君琛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聽話一點,不要跟我鬧好不好?”


    從來沒有一刻,君兮覺得這般諷刺。


    她說,“是我在鬧?”


    君琛抿緊了唇不說話。


    君兮嘴角那抹笑堪稱完美,“攪了二位的雅興,實在是對不住了!”


    君琛額角已經泵起一條青筋,“你非要這麽氣我麽?”


    有時候真正絕望了,內心真是麻木的。


    君兮眼神冷到徹骨,“惡心的東西!還真學會蹬鼻子上臉了!”


    “惡心?”這兩個字在君琛嘴裏過一遍,隻覺得陰騖無比。


    “你想納多少妾?君琛?嗯,或者,這才是你的正妻?”君兮都開始佩服自己了,這個時候還能笑出來,“也是,我有什麽資格管你?我用什麽身份來管你?最諷刺,最無知,最恬不知恥的是我自己!”


    七喜八寶驚覺事情已經不對味兒了,也不再跟君琛的暗衛們做糾纏,想迴到君兮身邊。君琛卻突然說了句,“都出去。”


    陰沉的,狠佞的,一雙猩紅的眼真跟鬼魅沒區別。


    暗衛們帶著扶著門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下去了,八寶七喜沒動,喊了聲,“郡主快跑!”


    這話剛落,就被一道強勁兒的內力震飛幾丈遠,噴出一口血霧。


    君兮看得眼都紅了,這樣場景,多麽熟悉啊,半年前,他為了一個青樓女子,也曾這般讓她難堪過。


    君兮抬眼望天,彌漫到眼眶的淚意似乎因為這個動作退迴去了。


    “八寶,七喜,你們下去。”


    “郡主……”七喜抹了一把嘴邊的血,沒忍住淚如泉湧。


    “八寶,帶七喜下去。”君兮再吩咐了一遍。


    八寶眼眶紅的厲害,卻仍是扶起七喜,一起朝外走去,走到院門口的時候,八寶突然朝君兮看了一眼。


    君兮沒哭,神色很平靜,甚至還衝她露出一個笑臉,“下去吧,廚房燉的乳鴿應該好了,你和七喜一人去端一碗。”


    八寶不知道為何,那一刻自己的淚水會奪眶而出,點了點頭,扶著七喜離去。


    如果她知道那是她最後一次見君兮,她一定不會那麽聽話的離開的。


    院子空下來的時候,君兮許是覺得站累了,還自己找了個石階坐。


    君琛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很久都邁不動腳步。


    他終於邁出步子的時候,君兮說,“就站在那兒吧,別過來,我怕聞到味兒想吐。”


    他身上有那個女人的脂粉味兒。


    君琛眼神沉寂了幾分,“不是你想的那樣……”


    君兮出神地盯著石階下的一株雛菊,突然打斷他的話,“哥哥……”


    她有多久沒這麽叫他了?君琛不記得了,這一刻聽到她這句哥哥心底無端生出幾分惶恐,也忘了應她。


    君兮指著雛菊說,“秋天來了。”


    這次他輕輕迴答了一個“嗯”字。


    君兮說,“你總是讓我難過。”


    這話君琛不知怎麽迴答她,“君兮,信我一次好不好……”


    君兮輕輕搖了搖頭,取出自己身上的那枚軍印,“我就是想吧這個給你送過來,七喜說,你帶了個女人迴來,卻沒告訴我。我不生氣,因為我信你啊……你的侍衛衝我拔刀我也不氣,因為那是不相幹的人,在書房看到你和那個女人的時候,我才突然覺得自己很蠢,怎麽就這麽有自信啊……一張滿臉紅疤的鬼臉,是個人都看不下去的……對不起啊……是我沒有自知之明……”


    君琛渾身都在發抖,“君兮,住口!”


    一滴晶瑩的淚珠,毫無征兆的從她纖長得過分的睫羽上墜落,在石階上砸出一道破碎的水痕。


    “可是……哥哥,你一直維護那個女人呢,我難過了,真的好難過……你說了遇事不要總是哭的,我不哭……不哭……”她失了魂一般喃喃自語,又用手去抹眼淚,“我錯了,我不該纏上你的……你那麽恨我……上輩子就恨不得殺了我……”


    “君兮,你看著我!”君琛嘶吼著,像一隻發怒的豹子,那一刻的恐慌來得如此清晰。


    他大力搖晃君兮的雙肩君兮似乎也感受不到了,眼底的光彩一點點暗淡下去,“每一次我覺得我們可以白頭到老的時候,你總是用行動告訴我有多諷刺多幼稚。”


    君琛五指幾乎嵌入她瘦削的肩頭,“別胡思亂想,我跟她沒有,沒有……”


    君兮用力推開他,他不放,就這麽被君兮吐了一身,那一瞬他隻覺得置身冰窖。


    君兮笑得諷刺,“我說了,聞著那味兒,我想吐!”


    他大力捏住她的下巴,也不避諱她剛剛才嘔吐過,狠佞的,惶恐的吻上了她,眼底是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慌亂。


    像是雄獸即將失去自己的伴侶,那般惶恐卻又無措,恨不得撕碎一切。


    君兮一開始還反抗,到後麵就跟死魚似的,任他去了。


    今夜的月光有些慘淡,卻清晰的照亮了君兮眼角滑落的兩行清淚。


    舌尖彌漫著血腥味,君琛終是停了下來,有些脆弱的抵著君兮的額頭,“信我,好不好,君兮……”


    君兮說不出一句話。


    書房的門打開的那一瞬,那刺痛她雙眼的那一幕,還不斷出現在她腦海裏,那個女人挑釁的笑,無比清晰。


    她該如何信他?


    君兮說,“好啊。”


    君琛瞬間抬起了頭,眸子裏星輝熠熠,“真的?君兮,你真好!”


    君兮嘴角又勾起了那似嘲似諷的笑,“你殺了那個女人,我就信你。”


    君琛眼底的光芒很快暗淡下去了,“除了這個。”


    “她就這麽重要?”眼底的淚似乎就要溢出來,她再次仰頭,把眼淚逼迴去了,沁著月光,蒼茫得像是一片海。


    君琛沒有說話,但君兮已經知道答案了。


    她說,“君琛,你給我上的,讓我最深的一課就是,永遠不要那麽自以為是!曾經我一度天真的以為,我就是你的一切。現在看來,多可笑啊……”


    她真的笑出了聲,“上輩子,我做另一個人的發妻,他對誰都溫柔如水,對誰都海誓山盟,我還笑他做戲手法高明……隻是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陷入這甜言蜜語的一天,成為自己曾經最鄙視的那一類女人。天真的以為,那些話,你隻對我一個人說過……”


    君琛神情似乎比她還痛苦,“信我,那些話,我隻對你一個讓你說過!”


    君兮閉了閉眼,嗓音疲憊不堪,“哥哥,我累了……”


    他用力抱住她,“我送你迴去休息。”


    這次君兮安靜靠在他肩頭,不吵,也不鬧,乖巧得像個瓷娃娃。


    君琛控住不住自己手上的力道一再加大,仿佛是擔心自己懷裏的人下一刻就會消失。


    “君兮,我給你講講北地好不好,北地的雪是最美的,草原上的扶桑花開了也好看……我們……我們的孩子的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


    “哥哥,”君兮突然喚了聲。


    君琛止住步伐,月光之下,明明是兩個人的背影,卻顯得那般寂寥。


    “我是重活一世的人。”


    “我知道。”


    “你恨過我嗎?”


    “從來沒有。”


    “那愛過我嗎?”


    “君兮,這一世,我隻為你而來。”


    君兮唇角勾起,“一直這麽騙我多好,永遠也不要讓我拆破謊言。”


    君琛想說,那不是謊言,可是他開不了口,還不少時候,不是時候……現在還不能告訴她那一切。


    君兮動了動身體,“放我下來。’


    君琛自然不肯,“別鬧。”


    “那就讓我再鬧一次吧,背我去北城門好不好?再放一次孔明燈。”她語氣裏帶著一抹請求。


    君琛把人放下來,蹲到了地上,君兮乖巧的趴到了他背上。


    這次一路都在說話的是君兮,“你惹我生氣了,以後什麽事都答應我好不好?”


    他遲疑了一會兒,說,“除了殺蕭若,其他的都行。”


    “那個女子叫蕭若嗎?”


    君琛輕輕應了聲是。


    君兮抿了抿唇說,“那是你師妹對吧?”察覺到他後背一僵,君兮卻沒心沒肺的大笑出聲,“我查過你了!看吧,我就是這麽一個小氣又容不得人的女人,你不告訴我你關於墨家的一切,我就自己去查,赤雲騎還是挺厲害的呢!你是墨家最出色的弟子,令諸侯國聞之色變的機關術傳人……”


    他一直不答,君兮便沒心沒肺笑道,“好啦,我不說這些了,我不讓你殺……蕭若了,七喜八寶不適合做暗衛,你放她們走吧,還有湯圓,以後不管怎麽樣,都不許為難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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