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長槍的赤雲騎也不跟他說話,一排靜默在那裏,像在看一群跳梁小醜。


    破皮無賴們其實心底也有些沒底兒,畢竟人家一個都手持銀槍,那身上的布料看樣子也是上品,說是商戶的侍衛吧,這氣勢又太凜冽了些。


    說是官兵吧,但人家也沒穿官服啊。


    可是已經逼上這頭兒了,也容不得他們裝慫了。


    大不了待會兒打起來的時候,他們打滾撒潑,說不定還能再訛詐一筆醫藥費。


    雙方正僵持著呢,就見甲板上緩緩走下一個人來。


    看身形,應該是女子,頭上戴了帷笠,叫人看不清麵容。


    那混混頭目一雙老鼠眼裏精光滴溜溜地轉,吐了一把瓜子殼道:“船上下來的人,是說得上話的人嗎?”


    君兮不想跟這樣的人開口,眼神遞向了湯圓。


    帷笠是半透明的,湯圓一看君兮那眼神,自然就明白了是什麽意思,清了清嗓子,道:“你已經收了我們家主子的錢,識相的就速速離去,不然待會兒有你好果子吃!”


    混混頭目見下來的是個女人,心就已經放下了大半,一個女人能見過多少世麵?到時候他一嚇唬,多少銀子還不是任他拿,而且那船上有幾個女護衛,模樣生得怪俊俏的。


    他索性翹起了二郎腿,吊兒郎當道:“誰收了你們的錢啦?誰看到啦?”他問一眾潑皮:“你們看到那小娘子給我錢了嗎?”


    “沒有!”潑皮們哄笑道。


    “你!”湯圓氣結:“三教九流之徒!”


    “三什麽九什麽?”混混頭目一臉調笑。


    湯圓還想與他爭論,被君兮製止了。


    混混頭目雙眼滴溜溜滴瞄了一眼君兮半掩在帷笠下的身段,本想開口調戲幾句,驀然發現一道寒光落在自己身上。


    像是淬了冰,冷意一層一層直往心裏沁,唿吸像是被突然鎖住,胸腔憋得窒悶。


    直到女子移開帷笠下的視線,那壓迫感才減退,混混頭目心底發涼,驚覺這女子不是什麽好惹的人物。


    “他們,可是收了銀子?”君兮問旁邊一個赤雲騎侍衛。


    侍衛點頭。


    君兮目光又落到了下麵烏泱泱一片提刀拿棍的混混身上,冷冷開口:“我的侍衛說,你們收了。”


    她這句的裏的語氣太叫人捉摸不定,混混頭目長這麽大,沒被哪個女人嚇到過,可是此刻就是經不住腿軟。


    但這麽多人看著,他也不能在一個女人麵前認慫不是,不然他日後怎麽還有臉在這鎮上混,隻得梗著脖子道:“老子收了又怎麽樣?你讓人搶迴去啊!”


    君兮隻偏頭看向自己身側一位女騎,女騎會意,直接從甲板上躍了下來,這一手輕功看得眾人目瞪口大。


    圍觀的百姓先是一驚,跟著就叫起好來。


    混混們也知道這次是踢到了鐵板了,但見對方隻一個女子,他們畢竟人多勢眾,還是舉著手裏的棍子躍躍欲試。


    女騎手中長槍一橫,做了個迎戰的姿勢。


    打頭陣的幾個混混生得人高馬大,一臉橫肉,平日裏就欺淩百姓,他們彼此對視一眼,提上手裏的家夥就衝了上去,女騎手中的長槍一撥一挑,再淩厲一紮,幾個混混就倒在地上嗷嗷大叫了。


    混混頭目這下坐不住了,跟著他的最能打的那幾個都不是對方一個人的對手,那待會兒那些侍衛一起上,那還得了。


    當即瓜子兒也不磕了,訕笑道:“誤會,姑奶奶,這都是誤會……”


    比起待會兒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現在認慫算什麽?混混頭目心底門兒清。


    君兮可不吃他這一套,這樣的人,今日放過了他,明日他便會繼續魚肉百姓!


    她居高臨下,睥睨著碼頭上的混混,下達了命令:“給我打殘他一條腿,送去官府!”


    先前無動於衷的赤雲騎得到了命令,下手那叫一個狠辣,很快碼頭上就想起了混混們哭爹喊娘的聲音。


    圍觀的百姓平日裏受盡了這些混混欺淩,隻覺大快人心,直唿打得好。


    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赤雲騎的人也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處理,君兮正想轉身迴船艙,卻聽見人群中有人高唿了一聲:“鎮長來了!”


    百姓們自動讓出一條小道,出現在君兮視線裏的不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而是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他看著被打得滿地打滾的混混們,拐杖往地上一拄,直唿:“作孽啊作孽啊……”


    恰逢十一七喜他們采購食材迴來了,眼見他們也上了船,老者突然道:“不能讓他們就這麽走了……”


    老者的話讓十一腳步一頓,十一和七喜采購食材走得有些遠,見鎮上的人都朝這邊來了,一打聽,說是當地的惡霸在勒索停靠在碼頭上的那艘大船,他們這才匆匆趕迴來了。


    老者那話是何意?


    十一看向君兮,等著她的指令。


    君兮也奇怪老者為何會是一副悲愴的語氣。


    接下來就聽老者哀哀道:“他們一走了之了,到時候這群畜生還不是報複在我們身上來!”


    本來沒有動作的百姓們聽到老者這一句,聯想到混混們平日裏的惡劣行徑,才驚覺後怕,也跟著道:“對,不能讓他們走了!人是他們打的,與我們無關!”


    形式陡然轉變,湯圓也是錯愣不已,她看向君兮:“郡主,這些人怎麽……”


    君兮抬手示意湯圓打住話頭。


    她看向人群裏那個白發蒼蒼的老者,“您是這裏的鎮長?”


    “老朽正是。”老態龍鍾的人答道。


    “是這群人勒索我們在先,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這麽多雙眼睛看著,還會有假?我的護衛打了人,但那也是他們罪有應得!”君兮道:“您說怕他們報複於爾等,我的護衛待會兒就會將他們送去官府。”


    “官府……”老者拐杖重重拄地,渾濁的眼裏滾落淚水:“那群狗官跟他們穿一條褲子的!老朽知道您是貴人,可是您今日打了這些人,明個兒遭殃的就是我們啊……”


    混混頭目被打落了兩顆門牙,從地上爬起來,吐了幾口血水,疼得齜牙咧嘴道:“死娘們兒,知道老子的來頭了吧!李大人是老子的大舅子,信不信老子讓你蹲大獄吃牢飯!”


    他話音剛落,隻覺勁風鋪麵,跟著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抹,一手的血,那一鞭子竟然抽飛了他一塊皮,痛意這才在臉上蔓延開來。


    混混頭目被自己一手的血給嚇了個半死,又驚又怒道:“小娘們,你敢打老子,老子的大舅子……”


    “啪——”又一鞭子抽過來,左臉也被抽飛了一塊皮。


    混混頭目痛得嗷嗷大叫,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你成日沒臉沒皮地活著,還要這張臉作甚?”君兮一隻手輕輕撫過鞭身,說出的話漫不經心,卻又叫人不寒而栗。


    “既然你跟縣令沾親帶故,那你今日就去把人給找來,倒是看看他能否讓我吃頓牢飯。”


    “你……你給我等著!”混混頭目臉上刺痛,卻又不敢用手去抹,在一群狗腿子的擁護下罵罵咧咧地往迴走。


    “等等。”君兮叫住他們。


    混混頭目一聽見那聲音,腿肚子就是一哆嗦:“怎……怎麽……”


    君兮示意十一:“去把他訛詐的五百兩銀子拿迴來。”


    十一當即飛身落到了混混頭目跟前。


    又是一個用飛的……


    十一站到一眾混混跟前時,他們齊齊打了個哆嗦。


    “這……這是我的!”混混頭目臉上的傷也顧不得了,雙手緊緊護著自己胸腔的衣襟裏的銀票。


    他長這麽大,就從來沒見過那麽多銀票,踹身上還沒捂熱乎呢,命都可以不要,銀票一定得保住!


    十一才懶得跟一個潑皮無賴多說。


    手中的長劍出鞘帶起一片寒光。


    在混混們的驚叫聲裏,劍尖兒一勾一挑,銀票就穩穩落在了他劍身上。


    腳尖兒點地,飛迴了甲板上。


    湯圓手腳麻利的把銀票收起來了。


    “銀子……我的銀子……”


    混混頭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全然沒發現自己的花花綠綠綢緞袍子被切了碎片,飄飄然落到了地上。


    圍觀的大姑娘小媳婦兒一見這般,都別過臉去,男人們則是一片哄笑。


    “我的杭綢袍子……值二兩銀子呢……”混混頭目哭爹喊娘地去撿自己成了破布的袍子,猛然間腰間一鬆,兩腿兒一涼……


    “哈哈……”


    “王二麻子不穿褲子……”


    街邊的小孩兒直接笑開了。


    雖然平日裏王二麻子也夠不要臉不要皮的,可是被這麽這麽多人盯著,王二麻子還是還是覺得麵上掛不住。


    他轉過身還想威脅幾句,湯圓身板兒靈活地擋在了君兮麵前,怕辣到她家郡主的眼睛。


    十一手一揚,內氣卷起先前那些人掉在大船下的一把刀直衝著王二麻子刺去。


    王二麻子頓時被嚇得三魂沒了七魄,先前扶著他的幾個人看見刀飛過來,也都丟下王二麻子躲開了。


    王二麻子腿一軟直接跌坐在地,那把大刀直接釘在了他兩腿中間,離他那啥啥不過毫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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