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群挨千刀的登徒子!”君錦華指揮著下人:“把畫舫劃遠些!”


    那些紈絝子弟沒臉沒皮,她們隻能避開。


    登徒子三個字卻刺激到了君兮,她始終都記著要幫君錦華出氣呢!


    於是她站在欄杆上搖搖晃晃地抽出了纏在腰間的紅鱗軟鞭,這一幕看得湯圓心驚肉跳,她生怕君兮一個不小心就栽進湖裏去了。


    “登徒子?哪兒呢?”君兮打了個酒嗝。


    “這小娘子夠潑辣,我喜歡!”對麵畫舫上一個紈絝剛說完這句,一道鞭子就飛到了他臉上。


    他的聲音給君兮提供了方位。


    這個距離……君兮看了一眼,確定自己能越過去。


    對麵的人隻看到她提著長鞭縱身躍了過來,許是覺得君兮醉了,並不具有攻擊性,又或是看得癡了,想占點口頭上的便宜:“小娘子熱情如……”


    火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一腳踹在臉上,倒飛了出去。


    紈絝掙紮著爬起來,張嘴一吐,就是幾顆帶血的牙,他痛急,怒罵道:“好個不知好歹的小潑婦,來人,給我……”


    後麵的話他沒能說完,因為君兮用鞭子卷起另一個紈絝砸他身上去了。


    畫舫上的打手們之前還顧忌著君兮郡主的身份,不敢上前,見君兮把他們家的公子揍得鼻青臉腫,也擼起袖子上前了。


    君兮看到好多人影在眼前亂晃,頭暈眼花,她有些生氣了,用鞭子纏住了一個人影,摔了他兩下,他還是晃,“你別晃悠,別晃悠我就不打你了……”


    她醉醺醺地勸道。


    被摔得七葷八素的壯漢抬起頭來,淚流滿麵,一排牙也被磕沒了,說話漏風,他似乎很委屈:“我沒晃……”


    鞭子一甩又把他摔出去了,砸到湖裏濺起好大一朵浪花。


    “叫你別晃……”君兮生氣地咕隆。


    她又往前走了幾步,倒在那裏的一個大漢一咕嚕爬了起來,頂著一張豬頭臉脖子扭扭屁股扭扭,見君兮神色有點呆,他腫得隻剩一條線的眼裏露出得逞的笑意來,嘴上還念叨著:“我沒晃我沒晃……”


    君兮又呆了呆,提著鞭子走開了。


    還倒在畫舫上的人見此,都不顧自己身上的傷了,全部爬起來扭屁股。


    對麵的畫舫上,看著一群大漢扭屁股,一眾貴女驚掉了一地的下巴。


    剛才的打鬥耗費了太多體力,酒的後勁兒上來,君兮現在累得隻想睡一覺,所以看見這一船的人頂著豬頭臉扭屁股,她也懶得管了。


    靠在畫舫的圍欄上,君兮感覺自己的身體脫力下滑,意識越來越模糊,她聽見有人尖叫,還看見有個大漢搖搖晃晃地走來衝她舉起了棍子。


    最後留在君兮視線裏的,是一張久違的臉。


    這一覺君兮睡得很沉,恍惚間,她夢見自己又迴到了前世。


    那一年她十六歲了,一直惡名在外,君琛恨她入骨,日後權傾朝野不弄死她就是好的了,怎麽會願意當上門女婿?


    在側妃的教唆下,王府不少下人都暗地裏笑話她嫁不出去,君兮裝作不知道,性子卻更是張揚跋扈起來,對府上的下人非打即罵,不過為了出口氣罷了。


    那是一個三月,她在家裏呆膩了,決定去廟裏住一段時間,美名曰向佛祖還願。


    白馬寺,漫山梨花荼蘼盛開,美好的就像一個人間仙境。


    寺廟門口有擺攤的小販,買各種東西,專做那些前來上香的達官貴人的生意。


    君兮就覺得那做糖人兒的藝人手巧,好像沒有什麽東西是他做不出來的。一時興起,讓小販做了個糖人兒娃娃給她,糖漿是棕紅色的,做出的糖人兒,是個漂亮的女娃娃,嘴巴翹著,眼睛眯著,言笑晏晏的樣子。


    湯圓還笑話她說:“郡主,這糖人兒跟您有點像呢!”


    “討打麽?”她笑著斥了一聲。


    糖人兒拿到手裏她愛不釋手,可是不過一個轉身的功夫,就被人撞到手肘,糖人兒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實在是抱歉,在下不慎打落了姑娘的東西。”那人作揖向她賠罪,嗓音和煦如三月裏的春風。


    君兮性子是驕縱了些,但也不至於不講理,知道他是無心之失,雖然有些心痛自己的糖人兒,但麵上仍是道:“不礙事的。”


    少年郎有些慌了,麵上浮起緋色:“這怎麽行……”他叫住那做糖人兒的小販,讓他重做一個。可是那時天色已暗,小販做糖人兒的材料也用光了。


    少年郎麵色更囧,隻好躬身道:“姑娘,小生也是到寺裏來還願的,若是姑娘不嫌棄,明日小生在這裏等姑娘,還姑娘一個糖人兒。”


    君兮當時隻覺得這小子傻得好笑,說了句不用就走了。


    少年郎卻在她身後喊道:“我明日一定在這裏等姑娘。”


    她不過一時興起買個糖人兒玩玩,壞了就壞了,哪會真要他還一個糖人兒。


    轉身就把少年郎和糖人兒忘到了腦後,三天後她帶著侍女準備去山下的鎮上買些胭脂,誰知天公不作美,剛走出寺廟大門,就下起了雨。她準備折身迴去時,卻聽到有人叫自己:“姑娘……姑娘……”


    漫天風雨夾雜著梨花落下,她就在這樣的雨幕裏迴過頭,粉色的春衫外罩著紅緞披風,烏黑的秀發挽了個鬆散的發髻垂落在肩頭,眉眼清冷又有些淩厲,簡直驚為天人。


    雨幕裏跑來的少年郎看的癡了,懷裏還護著那個糖人兒。


    “是你?”君兮凝起了眉頭。


    “小生這幾日一直在這裏等姑娘,總算讓小生等到了。”少年郎慌忙又要見禮,被君兮不耐煩地打斷:“我說了不要你還的。”


    護在懷裏的糖人被雨水淋化了,粘膩的糖水淌在手心,少年郎握緊了穿插糖人的棍子,抬起頭極為認真地看著容顏傾世的女子:“這個糖人兒化了,明日我還在這裏等,給姑娘還一個新的糖人兒。”


    君兮並沒有把少年郎說的話當迴事。


    半月後迴府,走出寺門,不期然又看到了那個少年郎。


    少年郎護著糖人兒走到她跟前,固執地要把糖人兒遞給她。


    八成是個瘋子!


    君兮讓八寶攔住他,自己頭也不迴地下山,卻聽見少年郎在身後大喊:“姑娘,我要娶你為妻!”


    一字一句,無比慎重。


    灼灼桃花裏,君兮迴過頭,對少年郎說:“我叫君兮,家住鎮北王府。”


    三個月後,她嫁入東宮。


    那日佛門前的少年郎,當今的太子,在新婚夜挑開她頭頂的喜帕,桃花眼裏的深情溺得人無法唿吸,他一字一句許諾:“兮兒,今生,我隻對你一個人好。”


    如果不是看過很多話本子,君兮差點就要以為楚鈺是真的喜歡上自己了。


    皇家人,又有哪個,能純粹得,在佛門前等上半個月,隻為見心儀的女子一麵?


    每次楚鈺情深款款,對她說著各種情話,君兮都讓宮女捧著本子記下來。


    一次楚鈺笑她,“你是怕孤不兌現這些承諾嗎?”


    君兮吸溜啃著水晶豬蹄說:“不是啊,就是覺得,陛下這些情話,提供給那些寫話本子的,必然能大賣啊,說不定下次我去買話本子的時候,還能便宜我兩文錢!”


    然後楚鈺黑著臉走了,君兮則繼續吸溜自己的水晶豬蹄兒。


    轉眼,那才許諾今生隻對她一個人好的人,又攬著其他女子眉眼淺笑,仿佛用盡了深情……


    “良兒,這是我們的孩子,若是個男孩,孤王就把這大楚未來的江山教給他……”


    “珍兒,別氣,別作踐自己,看著你這樣我心痛……”


    “阿瑤,你不知道自己有多美,能有你相伴,是孤王三生有幸……”


    “卿卿,我在這荷花燈上寫下了你我的名字,你我生生世世也是逃不脫這羈絆的……”


    ……


    有對她衷心的宮女哭哭啼啼說了他對其它嬪妃說的那些情話,君兮一拍大腿,喝道:“快拿本子記下來啊!


    宮女以為她要用小本本記下來,然後挨個找那些妃嬪算賬,寫得那叫一個賣力。


    最後君兮兩文錢把那小本本賣給寫話本子的書院的時候,小宮女差點哭暈在茅房,她家皇後娘娘就是個傻的。


    其實君兮也是有點耿耿於懷的,楚鈺對著其他妃嬪,好聽的話不要錢似的一竄一竄地說,對著她,就隻會說那一句“我今生隻會對你一個人好。”


    啊呸!


    一看就特沒文采又特沒誠意的一句話!


    他是皇帝,身邊鶯鶯燕燕多了去了,還隻對她一個人好,她就是腦袋被門擠了,也不會信他的鬼話!


    任何一個美麗女子,他都可以甜言蜜語,海誓山盟,那雙桃花眼裏的深情,可以把人溺死在其中。


    喜歡上楚鈺的女子,大都是不幸的,因為那個人,是沒有心的!


    九重宮闕,有多少紅顏為他嗔笑癡狂?


    就連良妃腹中的孩兒慘遭了毒手,所有證據都指向她時,他親口下令將她打入冷宮,眼底也是含情脈脈的,仿佛見不得她受苦。


    被打入冷宮後的幾年,她再也沒見過楚鈺,她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他的模樣,可是今夜,她夢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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