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琛迴到山頂寺的時候,住持大師還在指揮著一群小沙彌擺祭台。


    君兮看著那個抱著一把破掃帚寶貝得不得了的主持大師,是在是不忍直視,那哪裏是一個得道高僧該有的樣子啊!


    聽君琛是來辭行的,主持大師倒是言真意切地挽留了一把,君琛以軍務繁忙推遲了,主持大師就不再挽留了。


    一路送君琛出了大殿,住持大師還是舍不得放下那把破掃帚。


    這山道盤旋,方才走上來已經讓君兮腿軟了,現在雖然是下山,君兮還是覺得腿肚子直哆嗦,看到堯年給她弄來一個滑竿的時候,君兮簡直就是感動得快要痛哭流涕了啊!


    也不管君琛那一臉的嫌棄,她屁顛跑屁顛就跑去坐滑竿了。


    麵子算什麽,能吃麽?能喝麽?


    再說了,她在君琛麵前,早就沒有麵子那種東西了!


    也是這時候,住持大師似乎才注意到了君兮的存在:“原來這位女施主同世子是一道的。”


    他又寶貝地摸了摸懷裏的破掃帚:“二位不愧都是我佛的有緣人呐!能得祖師爺親自度化……”


    看見住持懷裏的破掃帚,君琛眸子眯了一下,隨即掃向君兮:“你掃山道上來的?”


    君兮呆呆點頭。


    難不成……那個老和尚真是個牛逼哄哄的得道高僧?


    君兮正想問一句,君琛望著她又是一臉嫌棄:“收起你那副傻樣!”


    然後就步履如風地……坐上了另一個滑竿……


    君兮:“……”


    等他們到山下的佛寺時,老太君也禮完了佛。


    一行人啟程迴京。


    君兮本來還想迴別苑收拾點東西的,可是老太君的馬車走在前麵,君琛又隨行,她還真沒那個膽子叫停。隻能讓八寶收拾好別苑的東西送迴鎮北王府了。


    馬車趕得有些快,偶爾有風掀起車簾,君兮再看到前方君琛坐在馬背上的英姿時,臉上的表情……很微妙。


    在山頂寺姻緣樹下,那兩個人相擁的一幕又出現在腦海裏。


    兄長真是個斷袖……君兮莫名地有點憂傷。


    “郡主……您那是什麽表情啊?”湯圓永遠是個話簍子。


    君兮說:“我感覺一顆好白菜被豬拱了……”


    湯圓噗地一聲笑出聲來,扯著帕子羞羞答答地說:“郡主……哪有您這樣貶低自己的……”


    君兮:“……”


    她什麽時候貶低自己了?


    再次見到隻存在於自己前世記憶裏的鎮北王府,君兮看到那威嚴的大宅,朱漆大門頂上金漆黑底的牌匾,心底突然泛起一股酸意。


    她父王一生的榮耀,也隻剩下“鎮北王”這三個字了吧。


    老太君迴了護國公府,臨走前拉著君兮的手說了好一陣話,讓她迴府安頓好了就去護國公府陪她一段時間。君兮口裏自是答應了,可去不去,估計就說不準了。


    護國公子女眾多,全都擠在國公府,內宅不知亂成什麽樣,對外是妯娌之間要計較個高下,對內是各方姨娘正室鬥個你死我活,護國公府這趟渾水,她可不想沾身。況且,她還沒有抱上君琛的大腿呢!


    下馬車後,君琛一句話都沒跟她說,就自己去書房了,背影那叫一個幹脆利落,冷豔高貴。


    君兮無所謂地聳聳肩,吩咐下人:“世子一路舟車勞頓,讓廚房備好熱水送過去。對了,晚膳全在錦華堂用。”


    錦華堂原是鎮北王的居處,鎮北王戰死後,基本上隻有逢年過節才會再錦華堂擺飯。君兮的意思是,今晚府裏所有人都在錦華堂用飯。


    說完她就招手示意湯圓跟上自己的步伐,步履如風地去自己的住處了,全然不管年過半百的老管家一臉目瞪口呆。


    君琛雖是鎮北王義子,但說白了也就一個上門女婿,這些年他在軍中鋒芒漸露,加之手段狠厲,下人們麵對他也戰戰兢兢,可是整個鎮北王府,還是以郡主君兮為大。比如君兮讓人給他送殘羹冷飯,做下人的也隻好硬著頭皮去送。每次看到君琛吃了那些殘羹冷飯,老管家都覺得心肝兒在抖,就怕君琛下一刻就大開殺戒……


    畢竟那位是連太子太傅都敢殺的人啊!


    老管家怔了半響,幾乎是喜極而泣:“王爺啊……您在天有靈啊……郡主總算是開竅了啊……”


    那邊正帶著湯圓整理自己院子的君兮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啊——切——”君兮揉揉鼻頭,咕隆兩聲:“誰又在背後說本郡主壞話了……”


    指揮著一群小丫鬟忙裏忙外擺弄屋中器具的湯圓見此,捧了一杯熱茶遞給君兮:“您該不是風寒沒好利索吧?”


    一口熱茶喝下,君兮覺得嗓子都清潤了不少,大馬金刀往軟榻上一坐,衝湯圓翻了個白眼:“你家郡主我身體倍棒呢!你以為我是柳嫣然那個病西施啊!”


    話一出口,君兮就後悔了,湯圓估計還不知道柳嫣然是誰呢。


    果不期然,湯圓“咦”了一聲:“郡主,你怎麽知道柳姑娘?”


    君兮腦子飛快地轉了起來,前世柳嫣然是什麽入住鎮北王府的?好像就是在這一年臘月吧……


    她這邊還沒開口,湯圓就自己說上了:“柳姑娘是幾天前從側妃娘家過來的,聽說是個可人兒,可惜自幼惡疾纏身,側妃娘娘這才接了她來京城求醫……”


    “可人兒?”君兮意味不明地嗬了一聲。


    察覺到君兮語氣有異,湯圓不由得問道:“郡主,您……跟柳姑娘有過節?”


    君兮把茶盞遞給湯圓,手腳都癱到了軟榻上,漫不經心地道:“我又沒見過她,跟她能有什麽過節?湯圓你以後說話能過過腦子嗎?”


    湯圓吐了吐舌頭:“是,奴婢知錯了!柳姑娘那般溫柔的人兒,奴婢見了都心生憐惜,郡主見了肯定也會喜歡她的……”


    君兮一口氣悶在喉頭,她能喜歡柳嫣然那朵白蓮花兒才有鬼!


    柳嫣然是側妃的娘家侄女,側妃是她母妃的庶妹,在她父王戰死沙場,母妃殉情而去後,以冥婚的形式嫁進王府的。君兮一直都不喜歡這個側妃,明明一肚子算計,偏偏要裝出一副慈母樣兒!經曆了上輩子,對柳嫣然更是討厭到了極點。


    走個路嬌喘息息,眼底淚光點點,端的是弱柳扶風之態。嗯,畢竟男人都好這一口嘛。在鎮北王府一住就生了根,說是求醫問藥,不知怎麽又變成了希望看在鎮北王府這塊招牌上,給她求場姻緣。


    上輩子君兮確實對柳嫣然起了憐憫之心,為了她的親事還跑了護國公府一趟,求老太君出麵幫忙。


    柳嫣然不過是個窮酸秀才的女兒,給她尋了個新科狀元當相公,柳嫣然往側妃那兒走了一遭,側妃就跑來哭哭啼啼跟君兮說,新科狀元還得去偏遠地方任職幾年後才能調迴朝堂,柳嫣然身子骨弱,怕熬不過來。


    行,新科狀元看不上,丞相庶子總行了吧?


    誰知又推脫說,一個庶子能有什麽前途。


    不過那丞相庶子也是個奇葩,竟然找君兮鬧了起來,說她蛇蠍心腸,是她阻止了他和柳嫣然在一起,還洋洋灑灑寫了好長一篇文章,在酒樓茶館裏傳讀,內容無非是她為了鎮北王府的利益,把自己的表妹當做聯姻工具……


    呸!柳嫣然算她哪門子表妹!


    再說了,偌大一個鎮北王府,要她柳嫣然來聯姻,說出去簡直叫人笑掉大牙好不好!


    現在想來,君兮隻想冷笑三聲。柳嫣然那女人心思夠狠的啊,利用完她,還不忘給她潑一身髒水。


    後來得知柳嫣然想嫁去侯門世家,君兮算是看清了那女人是什麽貨色,懶得管了,也不知柳嫣然跟側妃怎麽折騰的,愣是讓西伯侯府小公子看上她了,可惜人家許出的條件隻是一個妾室,心比天高的柳嫣然自然看不上啊!


    那時候君琛已經在朝堂是站穩了腳跟,側妃就來跟君兮說,她和柳嫣然也算是姐妹,幹脆,姐妹二人共侍一夫得了,以後還有個照應,她為正室,給柳嫣然一個平妻之位就行了。


    這得要多厚的臉皮才能說出口?


    再後來太子上門提親,君兮要入宮了,柳嫣然愣是在她院子跪了三天,求君兮帶她進宮,哪怕當個粗使丫鬟也行。


    君兮想著,反正自己進宮純粹就是因為一場交易,去當個有名無實的皇後,柳嫣然還真當皇宮那群女人是吃素的?就遂願帶她進宮了。


    不過讓君兮頗為意外的是,柳嫣然果然是個無比勵誌的宮鬥小能手啊,硬是讓她從一個小宮女,爬到了皇貴妃的位置,還成功生下了皇子。她冷宮裏那把大火,指不定就跟柳嫣然有什麽關係!


    這輩子,柳嫣然還想踩著她往上爬,怕是沒那麽容易了!


    湯圓跟了君兮不少年頭了,自然知道君兮此刻心情不怎麽好,又不知到哪裏惹得郡主不開心了,想了想,道:“郡主,要不……您去找世子?我剛才就看到柳姑娘好像煮了湯給世子送去書房了……”


    “你說什麽!”湯圓話音還沒落,君兮就一個鯉魚打挺從軟榻上蹦起來了,簡直可以稱之為麵露兇光。


    湯圓縮了縮脖子:“柳姑娘給世子送湯去了……”


    話說到一半,湯圓也是一個激靈,送湯?


    怎麽覺得這個橋段莫名熟悉?


    柳姑娘不來拜見郡主,去給世子送什麽湯?


    湯圓隻覺得眼前紅影一閃,就見她家郡主提著紅鱗軟鞭氣勢洶洶地出門了。


    “郡主,等等我——”反應過來的湯圓忙提著裙擺一路顫巍巍地小跑著跟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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