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姬以羨委屈的語調,沈梨隻覺得心頭像是被什麽揪起來了似的,難受的厲害,她伸手按在他的後腦勺,卻是悄無聲息的安靜下來。


    埋在她耳邊的姬以羨如何會不知道她沉默的含義,他眯起了眼,幾近帶著猙獰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耳垂,猶豫再三,他還是撐著身子坐直起來,離開了那一具溫香軟玉。


    沈梨歪著頭不太明白的瞧著姬以羨突如其來的動作,琢磨再三,還是率先伸手牽住了姬以羨的衣袖:“你要去哪?”


    姬以羨身子沒動,聽見她的話先是一愣,隨即立馬就笑開:“傻子,我哪兒也不去,今兒就在府中陪你。”


    沈梨眨眼,沒等姬以羨有所動作,自個先像一隻蟬蛹朝著姬以羨的懷中拱了去,當她的臉貼在姬以羨的胸膛上時,她才可憐兮兮的仰麵看著這人:“你今兒不去處理那些事務了嗎?”


    “那些事務都是死的,就算擱上一兩日也不會如何,倒是你這段日子,我一直忙於這些瑣事,都無暇顧及你。”沈梨主動的投懷送抱終是取悅了他,他重新伸手抱住了她的細腰,將她的身子往上提了提,與她耳鬢廝磨。


    身旁是半掩著窗扉,秋光粼粼而下,覆了兩人一身。


    可姬以羨陪她的時候到底不長。


    自那日兩人溫存過後,姬以羨便是三四日甚至是七八日不曾著府。


    沈梨讓人搬了一張軟塌擱在庭院中,又讓他們將大白給她放了出來,挨在她的軟塌邊上,一伸手正好就可以摸著大白的頭頂。


    就在日子一天一天過去,秦燕議和在即之時,一向安分的大楚,卻又傳來了異動。


    雖然姬以羨擔心她知道這些事會毫不猶豫的拋棄自己,甚至是在她的周圍布了無數的暗探,可在南宵引密信到長安的那一刻,該知道不該知道的,她幾乎全清楚了。


    密信到的那一日,正巧也就是大秦使者同大燕使者在雲州議和的日子。


    沈梨冷靜的將南宵引傳給她的信函拆開,眼前便是一盞如豆燈火,火光閃爍的映在一旁窗紙上,勾勒出一抹剪影。


    夜深。


    庭院外的風聲鶴鳴,樹冠上的枝葉婆娑而響,如今整個院子中,除了她就連個伺候的丫鬟都沒有。


    擱在手邊的茶水不知何時已經涼卻,餘溫半點不剩。


    沈梨摸著茶盞,眼前是南宵引從宜州寄來的信函,上麵零零碎碎的記了許多事情,她一件一件的看過去,倒是想起了前段時日在宜州與他相見時,同他和君碩風兩人說的一些事。


    她心煩意亂的將麵前的信函抓起,在手中揉成一團,最後放置在燭火上,任由火花將所有的一切事物吞噬,片刻之後,隻餘灰燼,灑在了鋪有宣紙的書案上。


    天色將明。


    漣漪推門而進,瞧著坐在書案上一動不動的身影。


    晨起有霧,濕氣隱隱的濡濕沾在了她鬢邊的發上,臉龐也隱約被一層白氣籠罩,飄飄渺渺倒似畫中人。


    漣漪走過去:“世子妃昨兒沒有迴房歇息嗎?”


    聽見聲音,沈梨有幾分呆滯的眸子動了下,不疾不徐的抬眼看向了站在書案邊上的漣漪,她今兒穿了件桃紅的衣裳,掐腰的,顯得那一截腰肢真的是分外柔軟。


    她慢慢的將目光從漣漪身上移開,直視著她身後大敞的門,晨光傾灑而進,將先前的霧氣全然撕裂,光明乍現。


    “沒,沒什麽睡意。”沈梨輕聲道,“世子爺今兒還沒迴府嗎?”


    漣漪道:“世子遣人傳話,近幾日他便在東宮住下了,若是世子妃想見他了,盡管去東宮找他。”


    “東宮呀。”沈梨眨了眨眼,笑容滿麵的拂袖而起,“算了吧。”


    “你遣人給他傳個話,我便在府中等著他吧。”


    漣漪不解:“世子妃,如今就連陶姑娘也知道隔三差五的親自過去瞧瞧世子爺,怎麽偏就您無動於衷了?世子爺對您這麽好。”


    聽著漣漪帶著幾分抱怨的話,沈梨心中縱然有幾分難受,麵上卻是未顯露半分出來:“我不適合去東宮這些地兒,日後這話你就別說了。”


    “您是世子妃,怎麽就不合適了?奴婢瞧著明明合適的很。”漣漪縱然有怨氣,可盡職盡責的去吩咐丫鬟備水,準備早膳。


    沈梨瞧著漣漪夾雜著怒氣轉身而去的身影,無奈的抿唇一笑,抬手將大白招過來,便往寢居去了。


    今日,姬以羨果然依舊未曾迴來。


    而據半闕所言,東宮燈火通明的亮了一夜。


    沈梨坐在庭院中的軟塌上,神色恍惚的聽著,晨光沐浴下,她頓然衍生出幾分不真實的感覺來。


    她漫不經心的接過漣漪遞來的銀耳羹,仰頭看著站在她身邊的漣漪和半闕:“阿瑾今兒還是不迴來嗎?”


    半闕拱手:“主子的事,我們這些當下屬的怎好置喙。”


    “這哪裏算得上置喙,不過是問問罷了。”沈梨說完,緊接著又繼續沉默下去,漣漪無奈的和半闕剛交換完一個眼神,就聽沈梨在那徐徐問道,“那我可以去東宮找他嗎?他已經快十日不曾歸家了。”


    聽見沈梨的話,半闕隻差沒有跪下大唿三聲萬歲。


    明眼人都瞧得出那位主在東宮中脾氣差成什麽樣,可他們明明知道這位主的一味良藥在哪,可那位就是偏生攔著他們不準他們找她進宮。


    如今終於從她的口中聽見這話,半闕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歡喜莫過於此。


    於是生怕沈梨反悔,半闕急忙叫道:“當然可以,世子妃想去哪兒都可以!漣漪,你還不快去備車嗎?”


    漣漪自然也是歡喜的,雖然東宮中的事她不太了解,可從每日半闕迴來長籲短歎也能明白幾分如今東宮的境況如何,是以這幾日她對這位漠不關心的世子妃多少是帶了幾分埋怨和責怪的,甚至是忍不住的去想,如果這事換成陶嘉月,她肯定不會這般無動於衷。


    漣漪福身應著,轉身忙不迭的跑了出去。


    一個時辰後,沈梨在東宮在見著了不知挑燈夜讀了幾日的姬以羨。


    他麵容比平常更為蒼白些,帶著些倦怠和冷戾,好像一個不太順心便能隨時暴起罵人一般。


    在他附近幾位幕僚全都低著頭,不敢多言一句,敢與他鋒芒相爭的也唯有坐在姬以墨身邊的傅燕然。


    他麵色皎然,溫潤如初,倒是比幾月前見著的時候更加精神了些,一點都不像連續幾夜不曾入眠的模樣。


    沈梨在書房外停下的腳步,偏頭小聲問著有幾分驚喜的容陵:“你們世子爺有幾日不曾入眠了?”


    容陵聽後,神色不愉的將眉毛壓低了些:“實不相瞞,世子爺已經有三四日不曾合眼了,屬下擔憂,若是世子爺在這般下去,隻怕身子吃不消。”


    “雲州那邊的事已成定局,世子爺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這幾日力挽狂瀾,既如此又是何必折騰自己的身子。”


    “是啊,木已成舟的事,你們世子爺為何非要這般?”沈梨喃喃道,也不顧書房之中是否是她一個女眷該入內的,她沉著眉眼上前,跨過了門檻後,這才伸手敲響了身邊的門環。


    姬以墨原本還有幾分不愉,誰知道在瞧見她的刹那,眉眼舒展,歡顏頓現:“咱們的世子妃可終於來了,也不枉某人日夜盼著。”說著,他揶揄的看向了坐在另一處的姬以羨。


    別說姬以墨,就連傅燕然也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如沐春風的笑容來:“世子妃快請進。”


    沈梨搖搖頭,眼神卻直勾勾的看著姬以羨,也不說話,似在和他無聲的對峙著。


    書房內,傳來幾人和善的哄笑聲。


    等著笑聲止住,姬以羨這才從善如流的起了身,若是有心人定能發現,他原先宛若雪山般冷冽的眉眼,如今正被笑意侵蝕,一點一點的變得柔和起來。


    沈梨往後退了幾步,站在門廊下,槅扇前。


    姬以羨一出來,反手便將書房的門給掩上,再一伸手便將好好站在那的人拉進了自己的懷中,將下頜擱在了沈梨的頭頂,語氣不免的帶了幾分幽怨,聽起來倒是頗有幾分怨婦潛質:“我還以為你不會管我了。”


    “怎麽會?”沈梨笑著環住了他的腰,“阿瑾,你許久不曾迴府了,我很擔心。”


    “不會了。”姬以羨朝她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等此間事了,暖暖,我帶你……”


    “阿瑾!”不等姬以羨說完,沈梨便急忙出聲打斷了他的話,她聲音縱然清淡,可姬以羨還是辨別出了幾分急切來。


    他目光一黯,緊緊地抿著嘴角。


    沈梨也察覺到了他的情緒不對,她繼而又溫聲道:“我聽說,你有好幾日不曾入眠了?不若我陪你去補一覺吧,阿瑾有些事雖然急,可你的身子也一樣的重要。”


    “就是啊!”姬以墨從一旁的窗扇中笑眯眯的支出一個頭來,對著兩人搖搖手,“孤讓宮人帶你們去。”


    沈梨聽聞聲音,麵色不改的從姬以羨的懷中退了出來,朝著姬以墨福身:“多謝太子殿下體恤。”


    江行也從一旁支出了半個頭來,讚賞道:“不慌不忙,頗有大將之風啊!”


    書友們,我是講古書生,推薦一個公眾號,小螞蟻追書,支持下載、聽書、零廣告、多種閱讀模式。請您關注()書友們快關注起來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琅妻嬛嬛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子慕予兮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子慕予兮並收藏琅妻嬛嬛最新章節